夙鸞深吸一口氣,捏住自己的鼻子,可藥剛入嘴她就放棄了……
胥夜臉色更為陰沉,
「為何你喝個藥都如此麻煩!」
夙鸞緊抿唇,胥夜還是很凶,她還是很怕他……
這幾日一路同行,夙鸞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跟胥夜回南靖繼續做他的王後……真的有可能麼?
他說不在意便真的就能不在意麼……
天下女子千千萬,他為何獨獨會讓自己繼續坐在南靖王後的位置上?
以前或許是為了炎國,那現在炎國幾乎已經是他囊中之物了,她也該沒有了利用價值才對……
難道吞並炎國之後,還有些善後工作需要她這個曾經的炎國公主來做?
她一副心思沉沉的樣子,看的胥夜又惱了,
「還不趕緊把藥喝了,磨蹭什麼!」
「……」
夙鸞被胥夜嚇了一跳,手抖了一下,險些撒了湯藥,一抬眼,又是胥夜黑著的一張臉……
她的眉毛徹底塌了下來,竟嘟囔了一句,
「夜王陛下……為何總這麼凶……」
「……」
太醫離的近,听得真切,胥夜雖站的遠,但也听到了這一聲嘟囔,
「你若是乖乖把藥喝了,沒這麼多事,本王會凶?」
「……可是藥真的很苦啊……」
夙鸞的聲音更低了。
胥夜閉了閉眼,讓太醫出去,而後坐在床邊,接過她手里的碗,直接仰頭喝了一口——
藥順著喉嚨下去,但那濃重的苦味卻在喉嚨里翻滾個不停。
夙鸞眨巴著眼楮仔細看著胥夜,他面上似乎沒什麼變化,但……
這長久詭異的靜默還是讓夙鸞捉到了一絲端倪,
「我就說……很苦吧……」
「……本王不覺得。」胥夜咬著牙道。
「太醫這是滋補的藥,夜王若是覺得不苦,那你就都喝了吧……」
胥夜眯眼盯她,夙鸞才剛得意一下,就又被這一盯給嚇退了,視線便又開始躲……
「良藥自然會苦口,再過幾日到了炎國,便能佐一些帶甜味的藥材,到時候便不苦了……」
「……」
「你身子本來就虛的很,太醫把脈也診斷不出個切實的病癥,本王擔心是那賤人魂魄不離,侵蝕你的身體。」
「……」
「所以,這幾日藥雖苦,你也忍忍。」
「……」
「本王費了如此多的周折才將你尋回,若是讓你一命嗚呼,本王可不是虧大了?」
胥夜一邊吹著藥,一邊淡淡道,說罷抬眼,正對上夙鸞直勾勾看著他的一雙圓眸,
「如此看本王作甚?」
夙鸞眨了眨眼,而後道,
「若是夜王能常常……像方才一樣溫柔些就好了……」
「……」胥夜端著碗的手僵了一下。
「夙鸞其實不明白,為何夜王總是冰冷著一張臉,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似的……」
「……你今日話有些多。」
「可是有些話,我若不說不問……一直埋在心里,只怕回了南靖也不能好好做你的王後……」
胥夜深吸口氣,「成,你說吧。」
「夜王為何……讓我繼續做你的王後……」
「……你覺得為何?」
「不知道,我仔細想了想,我並沒有值得被夜王利用的價值了,何況你也說過……不喜歡我……」
「本王沒有說過。」
「……」夙鸞驀的瞪大了眼,「那你喜……」
胥夜灰色的眸子依舊靜默著,「本王也沒有說過喜歡你。」
「……」
「夙鸞,你沒有資格來好奇本王的心思,也沒有資格問諸多的為何,更沒有資格來探本王的心意。」
夙鸞咬唇。
「你余下半生,只是要向本王贖罪。用你的身體,用你的心,每日每夜,年年月月,若再敢對本王三心二意,存有叛心,本王會親手生挖出你的心髒!」
「……好。」
「……」
空氣再次靜默。
胥夜端著藥碗,手都有些抖,四目相對著……
「把藥喝了。」
「……苦……」
「若覺得苦,可要本王嘴對嘴的來喂——」
「不苦不苦了!」
夙鸞捧過藥碗,猛憋了一口氣,仰頭便將碗里的藥盡數喝下……
「唔!」
喝完藥,夙鸞表情扭曲的緊,只覺得嘴里嗓子里全是濃稠的澀苦——
「……」
近在咫尺的一張臉,胥夜捏著她的下巴,湊上去將她嘴邊殘留的藥汁【吮】走,只是一瞬間的事……
唇與唇可曾踫到對夙鸞來說仿佛都成了個謎。
屋子里空蕩蕩的……胥夜早已離開。
床幔落下,夙鸞的心里竟……有一絲甜。
她踫踫自己的唇,只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那可是胥夜……她竟會覺得胥夜……
「唔!」
夙鸞驀的捂住自己的心口,疼痛驀的襲來,讓她猝不及防。
數日以來,總是這樣。
不能去想任何情事,也不能去想那個北宸太子……
只要一想到,便會心痛難耐,甚至會痛到昏厥……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都在……你明明可以和我說話,為什麼一直沉默……」
夙鸞艱難的自言自語道。
她整個人縮在床中間。裹緊了被子也會覺得冷,心口疼的厲害,剛喝進去的藥也仿佛在胃里翻滾個不停……
「那日與兄長和班烊對峙,你明明教我說了那麼多話,可之後卻一言不發,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可你分明就是存在……唔!」
「你說話啊,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們都說你性子直率,不會轉彎抹角,那日北宸太子與你表白心意,你是听到了的,可你什麼也沒有說……既然那日不作回應,那離開北都听到太子在城樓上的喊話,又為何那般難受……?」
「唔!你是故意要折磨我?還是說……你也不想讓我活著?」
「……你讓我說什麼呢?」
腦海里一直保持著數日沉默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還是那般的淡然平靜……
至少听起來是如此。
「為何這般心疼,你想要什麼……你都可以說啊。」
「若我說,我想要你的身體,我想讓這個身體成為我的,讓她名叫蘇鸞,而非夙鸞,你可願意?」
「……」
夙鸞頓時沉默。
「看吧,說……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