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煙凝默不作聲地嘆了口氣,這算是雙月殿自己的事吧?
或許當初來到這里的女子就如景長天所言,立下規矩是為了防止這里的人出去。她雖然保護他們,教他們,但也沒有完全信任他們。
蠱術能救人,亦能害人。就算只是普通的蠱,亦是心術不正者的利器。
石塤吹出的曲調很低,宛如耳語。是連清辭從未听過的溫和。
沒一會兒她就有了睡意。體內的母蠱的確沒有像她所想那樣出現任何躁動。
「怎麼樣?」羅煙凝蹙著眉頭問道。
甯莞莞聳聳肩︰「取是取不出來的。她跟這只母蠱早就合二為一了。不過讓母蠱沉眠兩三年不成問題。」
這時景長天走進來淡淡地問了一句︰「祭司催動不了母蠱肯定會發現出問題了。如果他墨守成規,等到能催動母蠱的時候結果還是一樣的。」
「不如這樣。」羅煙凝腦中靈光一閃,說道,既然歷任祭司都對他們的蠱神忠心耿耿,莞莞就當一次蠱神。」
景長天會心一笑,這倒是好主意。
趁著連清辭沒醒,三人就把這事兒定下來了。連清辭走後,屋里氛圍才算真正輕松下來。
這時候羅煙凝和景長天才開始詢問甯莞莞外頭的情況。
听到天疏老人為了羅煙凝滅了半個江湖門派,別說景長天趕到震驚,就連羅煙凝自己都沒想到。
「還說出去之後為你報仇,沒想到你師父手段竟然這般凌厲。」景長天不由得感嘆道。
羅煙凝笑容有些傷感︰「也不知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身子骨硬朗,就是郁郁寡歡。回燕嶺之後再沒出來過。听君懷說,賢王和王妃不是很好。」甯莞莞應道。
羅煙凝很心疼,郁郁地說︰「是我讓他們擔心了。」
「別難過。知道你還活著,他們會高興的。」景長天安慰道。
「嗯。」羅煙凝惆悵地點點頭,隨後笑眯眯地望向甯莞莞,「之後就看你大展神通了。」
甯莞莞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能不破壞二百年前立下的規矩解決這件事是最好的結果。
湖心寨的人隱匿在此處多年,習慣了這里的一切,已經不適合再在外面生存了。
如果能不打攪他們現有的生活,羅煙凝很樂意用善意的謊言維護他們的美好。
而甯莞莞是雙月殿的聖女,對雙月殿的先人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情感。她也願意遵循先人的意願。
三人閑聊了一會兒,景長天便起身去準備午飯了。
他走後,甯莞莞笑得極其燦爛︰「殿下,你和景太子是不是已經」
「別瞎說!」羅煙凝臉色微紅,而後泰然自若地問,「你覺得我師兄怎麼樣?」
「挺好的呀。又溫柔又體貼,還教我劍法。」甯莞莞眼里閃耀著幸福的光芒。
羅煙凝嘴上沒說,心里卻在偷笑,看來甯莞莞八成是要給自己當嫂子了!
「對了,歡姐姐最近還好嗎?」羅煙凝惦記著路淺歡和霍 的婚事。
甯莞莞微微皺著眉頭看了看羅煙凝,開口道︰「路姑娘狀況跟賢王和王妃差不多。我和君懷有時候會去陪陪她。」
「听說霍大人為她做好了喜服,但路姑娘一直郁郁寡歡,霍大人也不好多提。」
羅煙凝心中很愧疚,不過想開之後她又笑靨如花地說︰「這次回去之後,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倆成親。到時候一定要給歡姐姐一個驚喜。」
「見你回去路姑娘肯定高興壞了。」甯莞莞被她感染,也笑了起來。
這時,甯莞莞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羅煙凝的眼神帶著探究。
「怎麼了?」羅煙凝疑惑地問道。
甯莞莞心里藏不住事,遲疑片刻之後鼓起勇氣說︰「殿下,其實你就是玉飛狸吧?」
屋里霎時陷入沉寂。
羅煙凝眼神銳利,盯著甯莞莞看了半晌,似乎在等下文。
「是我們猜的。你失蹤之後言歲離怕你受傷或是……知道玉飛狸能活死人肉白骨,就四處尋她,想讓她在長序城等你回來。可是你們倆同時失蹤了。聯想到你之前說的話,做的事,所以……」甯莞莞說得很慢,也很認真。
「倒是我疏忽了。」羅煙凝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
這個身份遲早都會暴露,羅煙凝也不打算瞞著甯莞莞了。
甯莞莞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臉上不禁帶著喜悅的神情傻笑了兩聲。
「怎麼?」羅煙凝被她逗笑了。
「嘿嘿,看來殿下真把我當朋友了!」她高興地拍著手。
羅煙凝戲謔道︰「說實話,我沒把你當外人。」
等甯莞莞反應過來她話里所指的時候,她已經去跟景長天做飯了。
甯莞莞倚在門邊看著二人,眼里帶著些許羨慕︰「你倆平凡起來除了樣貌太惹眼,其實也跟普通人沒區別呢!」
「你趕緊進去!當心被人看見了!」羅煙凝瞪了一眼。
入夜後,三人悄悄去了湖心寨祭祀的地方。
這里風景秀麗,樹木被修剪得極其工整,一棵粗壯的銀杏樹上掛著湖心寨人所祈的心願。樹下是二百年前那位女子的墳塋。
周圍很整潔,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理,可見這里的人對她有多尊敬。
三人在她墳前拜了拜,甯莞莞驚喜地看見石碑上有雙月殿的獨有的月亮紋!
「天吶!真的是她!」
隨後甯莞莞嘴里便開始小聲念叨︰「前輩,我是雙月殿的聖女甯莞莞。就是當初您嫡傳弟子的曾孫女。我應該算是正統的吧?如今我倆位朋友被困在湖心寨,為了不破壞您老人家立下的規矩,我只能假扮一下您了。您可千萬別怪罪我!」
說完她跪在墳前虔誠地三叩九拜過後才起身拿出石塤對二人說︰「那我開始了?」
「嗯。」二人鼓勵地看著她點點頭。
「呼」
或許是擔心自己學藝不精,惹惱了墓中人,甯莞莞深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才把石塤放到嘴邊。
一陣相當怪異的曲調響起,說不上難听,但也絕對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