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徑自回了帳中,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玉姑娘性子就是這樣,各位趕緊歇著吧。一會兒吃過飯,本將就著人把你們送到戊城。」童汐兒見景長天走了,連忙出來說道。
「多謝將軍。」百姓們唯唯諾諾地朝童汐兒鞠躬。
童汐兒威嚴地開口︰「這次不遺余力地救你們,是朝廷的意思。」
百姓們恭敬地點著頭,默默回了營里給他們安置的地方。
雲三和蕭梧見景長天跟著主子進了營帳,連忙收住腳步,躲在一旁,一副听牆角看熱鬧的模樣。童汐兒見他倆這樣,也不由得好奇地跑了過來。
三人在門口蹲了許久,都沒听見里面有任何動靜,剛想走就听見羅煙凝說話了。
「你明日就回南夏。」羅煙凝不悅地瞪著景長天。
景長天堅決拒絕道︰「不可能!」
「那你為何要跟石頤斐說話?你難道不知道他疑心有多重?」羅煙凝生氣地質問道。
沉默半晌,景長天淡淡地看著羅煙凝︰「誰讓你模他了?」
羅煙凝愣住了,外面偷听的三人也愣住了。
快要忍不住笑出聲的時候三人咬著拳頭跑了!生怕再听到什麼不該听的!
「我什麼時候模他了?你莫名其妙說什麼胡話?」羅煙凝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望著景長天。
「給他治腿的時候。」景長天一邊幽雅地卸著易容,一邊淡然地說道。
羅煙凝不能理解景長天是什麼心態︰「你也知道那是在給他治腿!」
「正是因為在給他治腿,所以我只是說了兩句,不然你以為他還有命活?」景長天語氣悠然,像是在說一會兒要不要去游湖那麼輕松,可看羅煙凝的眼神帶著強烈的私欲。
羅煙凝瞪著眼楮,氣得胸口起伏不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蠻不講理的男人。
景長天眼神變得深幽,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吻住羅煙凝微微撅起的嘴,而後緊緊把她擁在懷里,任憑她如何使勁都推不開他半分。
「你跟石頤斐有過多交集我會心慌。眼下他不知你是秦羅公主,對你有敬畏之心,萬一哪天你身份暴露,他不會輕易罷休的。」景長天在她耳邊悶聲說道。
「你在杞人憂天。」羅煙凝平靜地開口。
「並非杞人憂天。」景長天搖頭,嗅了嗅她的發絲,「而是你太好,好到我想把你藏起來,不準任何人覬覦。」
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和松煙墨的清香,讓羅煙凝一時有些迷失自己。
為何從前沒看出他會有這麼強的佔有欲?羅煙凝月復誹。
過了許久,景長天才放開她,望著她認真地說道︰「我心甘情願陪你冒險,但你不能獨自涉險。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但你要為你父王母妃考慮,還有天疏老人。」
羅煙凝找不到半個字反駁景長天這番話,她記得當初剛回長序城時,父王告訴她,若是有一天發生了她無法掌控的事,父王會竭盡所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她也暗中起誓,不會讓他們擔心…
可如今自己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刀尖上行走?她真的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能萬無一失,全身而退麼…
在景長天誠摯地眼神下,羅煙凝黯然地點點頭︰「知道了。」
「方才見你似在用內力替石頤斐拔出寒氣,想必消耗不小,你歇一會兒,我去外面轉轉。」景長天輕輕撥過她的發絲,溫柔地說道。
羅煙凝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離開,隨後坐到床沿開始運功調息。
景長天去到營外散步,看見蕭梧和雲三在那邊,便徑自走了過去。
「景太子怎麼過來了?」蕭梧訕笑著問道。
「你說呢?」景長天淡淡地笑道。
蕭梧愣了一下,莫非是來感謝他的?蕭梧嘿嘿笑了兩聲,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倒是雲三在一旁一頭霧水,不知二人打些什麼啞謎。
「本王來的時候听樊老說派了副將過來,怎麼這兩日沒見到人?」景長天好奇地問道。
蕭梧四下望了望︰「剛才還擱這杵著,這會兒又不見了。」
「剛才有人找,她慌慌張張過去了。景太子要見見嗎?」雲三笑眯眯地答道。經過蕭梧的提點和這兩日接觸,他對景長天印象很好。
「不必了。」景長天眺望著漠人的營地,「這些日子,呼延恕可曾為難過她?」
蕭梧撓了撓頭發︰「好像沒有吧…」
「好像?」景長天蹙著眉頭,轉臉盯著他。
「啊!他們倒是對主子挺恭敬的。」蕭梧老老實實答道。
「就是給石頤斐治腿那天晚上,漠人那幾個蝦兵蟹將不識抬舉,對主子拔刀相向。不過挑事的被主子殺了已經。」雲三笑眯眯地補了一句。
景長天溫柔地笑了︰「這倒像她的性子。呼延恕沒說什麼?」
「沒有。」蕭梧搖頭,「呼延恕求著主子為石頤斐那廝治腿都來不及,怎麼會管他們死活?」
「雲林城回來你被罰了麼?」景長天淡淡地看著蕭梧。
蕭梧愣了一下,又想起誅心讓他生不如死的那晚。他低聲應道︰「罰了。」
看他的神情,景長天就知道懲罰不會那麼簡單︰「難為你了。你是替桂超受罰的。」
蕭梧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心里一時百味雜陳︰「桂統領的傷應該沒事了吧?」
「嗯。他在清州接應童單行。」景長天平靜地說道。目光深遠地看著遠處的漠人營地和更遠出的草原。
這是他第一次到戊城。
他曾經與石頤斐有過策略上的交鋒,也與呼延恕在其他地方有過兩三次正面對壘。雖然他全數獲勝,但呼延恕的武功不容小覷。
他深知呼延恕對石頤斐這個小兒子有極高的期望和寵愛,卻沒想到他竟然會為石頤斐低聲下氣到這般地步。
想來其中不僅有他對石頤斐的愛,也有臥薪嘗膽的意思,他把寶壓在了石頤斐身上。
不過若是當他知道,他低聲下氣求的玉飛狸其實是秦羅公主,不知他會作何想,是惱怒還是不甘?
三人心思各異,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