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玉姑娘已經把言某拉下水了,言某也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言歲離突然有些悲涼的說道,他感覺自己被眼前這個女人算計了。但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卷入這樣的紛爭中。
言歲離的話完全出乎羅煙凝的意料,她意味深長地笑了︰「言閣主真是高義!」
她想過很多種言歲離的說辭和他給自己留的後路,也想過這次的事平息之後,不再過問風影閣的死活,畢竟他們可以掌握的消息實在太多,又與那麼多勢力有來往。
可偏偏言歲離劍走偏鋒,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不管他是真心實意也好,歪打正著也罷,這一刻羅煙凝決定保護風影閣。
言歲離露出爽快的笑容︰「玉姑娘謬贊了,唇亡齒寒的道理言某還是懂的。」
「好。那就請言閣主早日將我的意思告知呼延恕。至于言閣主的條件,我答應。」羅煙凝從容開口。
言歲離心中石頭落地,臉上神色看起來輕松了許多。
于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二人各懷心思離開了烈陽湖。
回到府里,已經是後半夜。羅煙凝沒有驚擾任何人,沐浴完後懷著難以言說的心情睡著了。
有道是,清風難平舍身意,殺場暗藏天下心;烈酒盡訴英雄膽,狼毫淡寫功與名。
翌日,羅煙凝早早就起來了,在練完刀後,她再次打開從霍 那兒借來的輿圖,細細琢磨著漠國的每一寸土地。
答應給石頤斐治腿,並不代表她對異邦人存有善念。
不過因為她對異邦、對漠國知之甚少,她還是決定去找霍 再好好了解一番。這一次不是兒戲。她不僅要保證那些百姓活著,也要保證自己活著,更要防著呼延恕和石頤斐在背後捅她一刀的可能。
職方司里的人見序凝公主最近總往這里跑,既覺得好奇,又不敢多問。
霍 依舊聚精會神地忙著畫輿圖,不過這一次羅煙凝沒有像前幾次那樣等他。
「霍大人,停下手中事務,本宮有話問你。」羅煙凝不容拒絕地開口。
霍 抬頭,想請她等等,但那雙眸子里的凝重,讓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筆。
「殿下請講。」霍 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恭敬地朝她作了一揖。
「霍大人,漠國王庭的事,你知道多少?」羅煙凝直白地問道。
霍 想了想︰「殿下具體是想知道哪方面?」
「比如呼延恕和他的四個兒子。」羅煙凝淡淡的開口。
她怎麼會問起這個?看她的樣子,情況似乎沒那麼簡單。霍 在心里暗道。
「霍大人?」羅煙凝見他出神,又喊了一聲。
霍 猶豫了片刻才開口︰「以前呼延恕剛愎自用,對幾個兒子都很嚴苛。長子呼延赫是王後的兒子,性格隨呼延恕,但比呼延恕重情重義;次子呼延明是側妃所生,比起呼延赫,沒那麼受寵,但也是一員猛將;三子呼延德盛氣凌人,為人不如呼延赫,武藝不如呼延明。至于四子石頤斐,自小雙腿殘疾,但胸中有丘壑,母親是秦羅人,不知何故嫁給呼延恕,深得寵愛。」
「這三人明里暗里都在爭奪大汗繼承者的位置。但是他們都極為看重石頤斐的才智,都想著得到石頤斐的幫助。整個漠國王庭把石頤斐保護得很好,自他雙腿殘疾之後,幾乎不怎麼有人見過他。呼延恕剛愎自用的性子也隨著石頤斐的長大逐漸有所好轉。呼延恕怕他被有心人惦記,在他身邊安放了好幾位高手。」
「至于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說到這里,霍 可惜地搖了搖頭。
羅煙凝听完霍 的話,感慨道︰「看來漠國王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不可摧啊!」
霍 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殿下,古往今來王權之爭不休不止。何況漠國大汗呼延恕算是統領異邦人的存在,權利之大,殿下能想象得到。不過呼延恕能有如今的地位,背後的石頤斐功不可沒,這也是他那三個哥哥一心拉攏他的原因。」
「每個人都認為石頤斐是心月復大患。」羅煙凝神情凝重,目光悠遠。
霍 躊躇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殿下問這些,是不是與異邦人擄去的那兩千百姓有關?」
「呵,」羅煙凝輕笑,「兵部已經知道了?」
「嗯。」霍 點頭,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臉上掠過恨意和憤怒,咬牙切齒地說道,「異邦狗賊!早晚會遭到天譴!下官只恨自己不能親手宰了他們!」
羅煙凝能從霍 的話語中,真真切切體會到他對異邦人的滔天恨意和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霍 ︰「霍大人,與其期盼天譴,不如把希望寄于秦羅和南夏的軍隊,或者江湖俠士身上。」
霍 不懂她話里的意思,再想探究,羅煙凝卻將話題岔開了。
「等這些百姓解救出來,本宮給你和歡姐姐主婚吧。時晴別苑就當本宮送你們的賀禮。」羅煙凝笑盈盈地說道。
「這…殿下,這禮太重了,下官不能要!」霍 心驚膽戰地看著她。
羅煙凝白了他一眼︰「本宮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況且歡姐姐在那里住慣了,換來換去麻煩,你體貼點。」
霍 訕笑兩聲,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
羅煙凝捏著拳頭在他面前晃了兩下︰「要是你敢怠慢歡姐姐,小心本宮打死你。」
霍 抬起衣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殿下,下官對歡兒的心思,您還不清楚嗎?」
「哈哈,本宮就那麼一說,看把你嚇得!」羅煙凝心情大好地笑道。見霍 臉色尷尬,她擺擺手︰「你忙去吧,本宮先走了。」
說完,羅煙凝步履輕盈地離開了職方司,留下霍 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公主到底怎麼了?她今日為何會突然提起他和歡兒的婚事?她為何不肯言明把希望寄于江湖義士的意思?那兩千百姓,兩國朝廷到底打算怎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