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團圓佳節。
下了早朝,雲嘉正準備回未央宮換衣服,凌晏清便叫住了她。
「昨晚安王來到長安,你把人安排到了皇家別苑?」
雲嘉點點頭,「我問過他的意見,他不想住在宮里,所以便安排在了那里,免得他心生怨懟,覺得我不重視他。」
雖然她知道自己這位叔叔不怎麼老實,但是明面上還是要過得去。
凌晏清眼底噙了絲涼薄,「安王未必會這麼想。」
「什麼意思?」
雲嘉不解,「皇家別苑雖然沒建完,但是建好的部分美輪美奐,足夠匹配他的身份了,難道他還有什麼不滿麼?」
「安王十分看重風水之術,你讓他住進建了一半的行宮,你說他會怎麼想?」
「壞了!那老頭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壞話呢,難怪我從昨晚就一直打噴嚏。」
雲嘉想了想,十分犯愁,「不住皇宮,也不主皇家別苑,那住哪里?」
「本王的府邸如今無人居住,正空閑呢。」
「皇叔不介意麼?」
「安王遠道而來,自然要好好招待。」
「那就多謝皇叔了,我這就讓二喜去辦。」雲嘉和他告辭後,匆匆回了未央宮。
他可不覺得凌晏清這狗賊好心。
安王打的什麼心思,她知道,凌晏清也知道。
安王雲祿和雲晟趕在中秋前一天來到了長安。
雲嘉給他們安排在了皇宮附近的別宮里。
說起來這處別宮,還是處爛尾樓。
當時凌晏清外出征戰,雲福留守長安,做了皇帝的他有些飄飄然。
于是,他便大興土木,建造奢華別宮。
建了一半,凌晏清回來了,不僅叫停了別宮,還將他臭罵了一頓。
從此之後,雲福便再也不敢做這些昏君的事情了。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羞愧的一次都沒有去別宮住過。
這處建了一半的奢華別宮,幾年來從未有人居住,甚至也無人看守。
直到安王入住前,雲嘉才讓人過來打掃了下衛生,仔細布置了一番。
不是不讓他住在宮里,而是他自己不願意住在皇宮,她只得這麼安排。
然而,等雲祿得知他要住的是這處爛尾樓,差點沒氣暈過去。
「哼!那狗崽子也不想想本王是什麼身份,竟然讓我住在這個破地方?我看如今他完全被凌晏清養成了傀儡,那狗賊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雲祿十分不悅,「長安這麼大,難道就沒有上好的客棧,非要讓本王住這個不吉利的地方?」
只建了一半就不說了,這里還從未住過人,連點人氣都沒有,真是晦氣。
因為此處是被凌晏清叫停的,所以雲祿肯定是凌晏清故意將他們父子安排在這里的。
「父王不要生氣,這里到底是長安。」
雲晟見他怒不可遏,忙勸了句,「反正,過幾日我們便回去了。」
凌晏清一直對他們父子有所懷疑,如今到了他的地盤,他們需謹慎再謹慎,低調再低調。
雲祿依然不悅,但是沒再說什麼。
「父王,趕了一天路,先坐下喝口水吧。」
「雲軒那小子呢,不是說過來麼?」雲祿一邊喝茶,一邊問。
說曹操,曹操到。
雲祿話音落,雲軒便趕了過來,「父王、大哥,你們終于來了!」
「你小子在忙什麼,也不說提前過來迎接。」雲祿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雲軒撓了撓頭,「最近在幫皇上做事情,這兩天正是忙的時候。」
「幫皇上做事?做什麼事?」雲祿瞬間起了警惕。
「最近皇上在芙蓉大街開了家酒樓,讓我幫忙打理。」雲軒直言,「皇上說我經商很有天賦,還說把酒樓交給我很放心。皇上都這麼說了,我自然責無旁貸。」
「胡鬧!」
雲祿聞言狠狠將手中的茶盞往桌上一放,「你在雲州胡鬧也就算了,怎麼還跑到長安胡鬧?」
雖是打理酒樓,萬一讓凌晏清那狗賊誤會他斂財秦越招兵買馬那就糟了。
如今大業未成,怎麼能提前暴露?
「父王,我怎麼胡鬧了,這是皇上請求我幫忙的。」雲軒有些委屈。
關于他經商一事,始終得不到認可。
即便有了雲嘉認可,父王依然覺得他是在胡鬧。
「大哥……」他下意識朝一旁的雲晟看去。
然而,雲晟卻是贊同父王的,「軒弟,父王說的是,你還是盡早向皇上推月兌了此事,好好準備科舉吧。」
「大哥,我實在不是科舉的料。」雲軒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大哥只要你不喜歡讀書,但是為了你以後的前程,就多忍耐些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明日一早,你隨我進宮,向皇上推月兌了酒樓的事情。」
「父王,我已經答應皇上了。」雲軒不肯。
今天是酒樓開業的日子,生意十分火爆,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有信心會將酒樓經營的更好,所以他不想放棄。
「你個蠢貨!」
雲祿是個暴脾氣,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難道不知道凌晏清讓來長安的目的麼?他是打算利用你來牽制父王我啊!如今你還幫雲嘉那兔崽子經營酒樓,他怎麼能安心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坦坦蕩蕩,不怕他懷疑。」
雲軒說著故作狐疑的朝雲祿看去,「父王,你不會要做什麼吧?」
自從大伯父稱帝後,他父王便有了做皇帝的心思。
這件事,大哥知道,府里的幕僚也知道。
他們全都瞞著他。
可是,他們做的那樣明顯,又怎能瞞得住他?
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但是因為父王和大哥一直將他當孩子看,不告訴他,所以他便假裝不知道。
雲祿聞言眯了眯眼楮,和雲軒交換了一個視線後,冷淡出聲,「你瞎說什麼,我只是不想讓大周江山落在外姓人手里。」
「外姓人?攝政王麼?」雲軒故作不知。
其實,他父王這句話,已經很明顯告訴了他,他想篡位。
「除了這狗賊還能有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凌晏清想要大周的江山!」
難道是他眼瞎麼,他怎麼瞧不出來?
雲軒不太相信。
從雲州回長安的路上,他雖然和凌晏清接觸的不多,但是總感覺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知為何,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種這樣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