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黎握著鏡子的手一顫，他抬眼死死盯著那面鏡子，即使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半絲影像。
「怎麼，不願意？」那人不悅:「我讓你入仙門探听消息，看看這些年你都傳過些什麼？」
崇黎眼里微暗，沒有答話。
當時那些人把他扔進仙門，說是為了探听仙門的消息，實際上不過是打發他自生自滅而已。
當他受仙門弟子欺凌的時候，當他在深夜又冷又餓瑟瑟發抖的時候，當他被打傷感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那些人何曾管過他的死活。
如今，他被收成親傳弟子。
他們便又找上了他。
安靜的氛圍也許讓那人有了不安。
那人似乎終于察覺到崇黎的情緒不對，放緩了語氣規勸:「崇黎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魔族，注定與仙門站在對立面。就算你不殺她們，她們也會反過來殺了你!」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去吧，殺了她，只要她死，我給你自由。」
魔族。
他們以虐殺人類作樂，用血氣冤魂提高自己的修為。
他們是修仙者最厭惡的存在，修仙者與魔族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崇黎卻是一個異類，他是魔族的孩子，體內卻有著修仙者的靈氣。
就因為這樣，魔族視他為異類，排擠他欺負他。
小小的他最後被送進仙門，說是臥底，不過是想看他自生自滅罷了。
體內微薄的靈力卻只能讓他在最底層模爬滾打。
他忍耐，他退讓，卻換來更變本加厲的欺辱嘲笑。
就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那個叫曼羅的女子闖入他的視線，像是一束光。
然而……
「崇黎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魔族，注定與仙門站在對立面。就算你不殺她們，她們也會反過來殺了你!」
如果知道他是魔。
曼羅師父那天還會幫他嗎，那雙明媚的眼楮會不會被厭惡取代，她會不會把現在給予自己的希望與溫暖全部收回。
一個人在黑暗中呆久了，就會特別貪戀光明，那個叫曼羅的女子，是他現在僅有的光明了。
他想抓住，死也要抓住。
不知走了多久，崇黎抬頭四望。
黑夜已經來臨，崇黎感覺自己的心重新冰涼，寸寸成冰。
少年漂亮的琉璃色眸子暗潮洶涌，隱隱泛出一絲紅光。
內心深處忽然有個瘋狂的念頭。
與其被溫暖所拋棄，不如帶著這份溫暖，一起泯滅。
凌厲的破空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崇黎下意識的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背上一陣刺痛。
慣性讓崇黎一個不穩，向前撲去，險險摔在滑坡的邊緣。
一身月白輕衫的少女站在崇黎身後，她收回抽出去的鞭子，她的眉眼與曼羅有幾分相似，卻遠不及曼羅的美麗尊貴。
崇黎自然知道曼羅在他之前收過一個徒弟，正是面前的女子。
「月兒？」
「你一個雜役，也配叫我名字。」月兒高揚著頭，眼里輕蔑，哪還有平日偽裝的柔弱可憐。
「我現在是曼羅峰主的徒弟。」崇黎淡淡到道:「而你，卻被師父逐了師門，按理我現在的身份比你高。」
至于為什麼被逐出師門，崇黎其實是知道的，就是這個月兒，身為弟子卻引誘自己師父的仙侶。
月兒好像一下子被踩到痛腳，她惡毒看向崇黎:「你懂什麼？馬上清穆就會和我結為仙侶，到時候我就是清穆峰主的夫人，憑你一個弟子也想用身份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