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專業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那真是萬分爽快的。
網站自從交給王清河之後，丁薇基本沒有再操過心了。
而且她沒事登錄一下，總能發現一些網站的小驚喜。
跟鄭明河他們聊天，對方也對這個管理層贊不絕口，完全沒有一般技術人員對管理層的抵觸。
不得不說，這也是王清河的人格魅力。
丁薇覺得自己這一步安排，實在太對了。
……
而對于王清河來說，面對這麼個還在發展狀態的小網站，他所做的事情很簡單——
花錢。
花錢能搞定的事，干嘛要出賣自己寶貴的時間呢？
首先，拿著公司的預算，他給自己聘了個秘書。
干活細心又踏實，任勞任怨會開車的那種。
然後從自己的圈子里找了個設計師，隨手給那辦公樓安排了一下，這頭有什麼要改動的，就吩咐秘書秘書去做。
辦公樓本來就屬于已經裝修好的狀態，設計師給的圖也只是各方面調整一下，並將工位設計的更加賞心悅目又合理，工作量並不大，也並不貴。
就是比較瑣碎。
那可憐的年輕小伙剛剛上任就接到這麼重大的安排，老板全程放手，全靠他一個人模索。
于是踫著包吃包住這一點，他一個星期內瘦了8斤，整個人曬得黑 的。
但是為此，這個月多加了2000塊錢獎金，因此越發有干勁。
並覺得自己的老板是天下第一厚道的老板，自己跟著他，前途無量。
……
接下來，還是花錢。
同樣在自己圈子里，他圖著便宜好用，找了個專門做hr的來上班。
三天內，雷厲風行招聘了前台行政保潔大媽，甚至還安排好了員工餐的外包和配送。
而這三天里，王清河終于也干了一點活，那就是又劃分出薪資待遇，安排hr 跟現有的8個兼職大學生們，聊聊天，談談心。
這位hr是因為大著肚子，所以才從前公司辭職的。
如今孩子還小，家里沒人看，承受不起大公司的高工作量。
沖著對王清河的信任，在這里找了個清閑的工作。
雖然工資低一些，但時間相對靈活，總比在家沒什麼收入好。
因此也相當賣力。
再說了，以她原先五百強公司任職的資歷，如今在一個小網站里安撫這零星幾個員工，豈不是手到擒來？
不到三天時間，已經忽悠的5名兼職計算機系的學生，一腔熱血奔著公司，校招都不打算去了。
去什麼校招啊！
校招找工作，他們能輕松進世界500強嗎？
500強能給他們安排宿舍嗎？
安排宿舍之後還能報員工餐嗎？
員工餐包好了，每個月工資五險一金，扣掉後到手能有5000塊錢嗎？
沒有吧。
上一屆成績優秀的學長如今公司發展前景不錯，可昏天黑地的加班，不包食宿，一個月也只拿到了七千塊錢。
一年過去，發際線就退了一層。
這也讓看到現實的幾個學生們瑟瑟發抖，他們可都還沒找到對象呢。
倒也有如今一個月好多萬的，還有一出手賣個什麼軟件就賺幾十幾百萬的……但那明擺著是頂尖中的頂尖，大家伙有自知之明。
就沖著包食宿，也得在這公司里先苟個幾年再說呀！
再說了，新的辦公場地都已經租好，那可真是氣派多了。
說不定他們的發展前景，也會越來越好呢。
真的去別的公司工作，剛畢業的楞頭青就算有一點點工作經驗，哪個公司會一開始就開這麼高的工資啊？
那還說個什麼呀，干就是了，這單位多好呀。
……
就這一番連消帶打，各種激勵，丁薇是不得不服氣的。
她看著王清河給自己的報告，上頭還寫著三名剛招進來的實習編輯，這會兒不由納悶︰
「咱們網站現在接到的投稿有那麼多嗎？」
實習編輯就要招三名……要知道，之前可都是編輯果木一個人在干。
雖然也是有打算招人，但是在丁薇原本的想法中，是讓果木推薦那些資深的有經驗的編輯。
省得還要花出時間來帶新人。
王清河笑了一下。
他給人事的招聘要求，實習編輯不需要太專業，哪怕新人都可以，這會兒面對丁薇，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研究過一段時間網絡文學，我發現，網絡文學跟實體文學差距最大的一點，就是我們不拘一格。」
「所以，對應的編輯也要不拘一格才行。」
「而以我的經驗來看，越是資歷深的編輯，對于文章有自己一套獨特的看法，反而很難月兌離這個桎梏。」
但對于網絡小說，寫的哪怕有各種瑕疵，只要具有可看性就值得收錄。
因此……
「你單純只用雜志社的編輯是不行的。他們要求有時候會稍微苛刻一點，不利于咱們網站的快速發展。」
「另外，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喜好，有些書的題材他不喜歡看，那麼天然就會抵觸。」
「時間久了，整個網站的小說題材就會固化。」
王清河確確實實是對這行研究頗深的，提出來的建議，丁薇只听著就覺得相當合適。
「所以，這些有經驗的編輯如果願意來全職，可以升為主編。負責版權運營和開發，目前的話，以實體出版為主。」
畢竟，這些有資歷的編輯都認識幾個渠道，但凡有些優秀作品那麼推一下，一年只要網站能賣出一部版權，稍微宣傳一下，無形當中就會吸引更多的作者和讀者過來。
哪怕是短篇版權，幾萬十幾萬塊錢就賣掉的，但是只要作者願意，他們自然以樂見其成。
畢竟有些短篇寫得不錯的，想要賣個幾十萬也確實不太可能。
……
王清河說到這里，丁薇已經大概能明白他的思路了，而對方卻還是細心跟她解釋︰
「但是其他的編輯，就可以作為普通編輯，一方面跟作者溝通，幫作者處理一些解決不了的小問題，另一方面，也可以做初步篩選審核文稿來用。」
不然的話，這就跟高中金牌導師去教小學生加減法一樣，豈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實體文學編輯部的編輯，也還要分個等級呢。
「三個實習編輯交叉審核，這樣我們錯失好作品的可能就會大大降低。」
「同時，如果對某部作品一致看好的話，可以提交給主編。」
「一方面，主編的工作量降低，可以更好的發展其他項目。」
「另一方面，這樣能篩選到好作品的概率也大幅度提高，很容易讓主編拿去運作。」
這麼一來，大家的工作都輕松很多，而且還最大可能的避免了題材固化。
這點丁薇倒是沒想到。
她對網絡文學所有的見識，都來源于自己看小說，或者在論壇以及朋友交流所听到的只言片語的信息。
一切都在模索發展中，編輯交叉審核文稿這件事，她之前就沒有想過。
如今交給王清河，卻仿佛如呼吸一般自然又順暢的就做了下來。
丁薇看著對方，王清河對他微微一笑，神情還是那麼的爽朗又自然，眼角的小痣隨著跟著表情一起動，越發讓人覺得他是真真正正的少年。
真是……得天獨厚的外貌和性格呀。
……
但是……
「這麼一來的話，主編需要幾個？這得是行業內資深的編輯吧。」
王清河點頭。
「對，你在雜志設有獨特的供稿渠道，就靠你的人脈來認識一些資深且有實力的編輯了。」
他再一次強調︰
「他們這種老牌編輯，手頭的渠道遠超你我想象。甚至出版商會定期在他們手中約稿，把這些交由他們運作，假如能賣出版權，不管錢多錢少，對于作者們來說都是莫大的激勵。」
「同時也能提升我們網站的知名度，增強他們的信心，這比你做宣傳100次都要好得多。」
丁薇若有所思。
確實。
寫小說的，哪有不喜歡自己的書出版的呢？
她上輩子那個朋友心心念念的，可不就一直是版權嗎？
可惜了，最終也沒有賣出去一本，只能靠著網站的訂閱和打賞來生活。
……
丁薇徹底放下心來。
「那行，版權運作編輯這方面我去找人，其他事情你安排的太好，太周到了，這些事就全交給你負責吧，我對這方面確實不如你懂得多。」
雖然她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可是對于這種人才，丁薇只有謙虛學習的份。
王清河半點不會謙虛，反而得意又驕傲的嗤笑一聲︰
「你才多大年紀，現在就想跟我比，那我這麼大歲數不白活了嗎？」
丁薇︰……
可問題是，你頂了個少年臉呀！
丁薇面無表情︰長得這麼女敕，說什麼這麼大年紀……真是太違和了。
她無力吐槽，這會兒又有點想笑，又擔心王清河覺得不尊重，只能轉移注意力——
「那我再去問問看，能不能找到幾個資深行業編輯，盡快讓他們入職。」
王清河點頭︰「行，現在那個兼職編輯做的就相當不錯，我看過她篩選的每一本小說，雖說要求嚴格一些，可能刷下去一些還算不錯的作品。」
「可但凡是給了簽約名額的，題材多種多樣不說，還都相當具有可看性。有的小說甚至質量都足以實體出版了。」
丁薇驚喜——果然把果木拉過來，這一步是對的。
但是對方至今不肯松口在網站上班，丁薇真的覺得好可惜哦。
她在心里暗暗感嘆，卻發現王清河的臉上有了一抹自得，突然也笑了起來——
「果木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你這麼夸……莫不是她告訴你，你的小說可以直接出版了？」
公司現如今三個老板，每個人名下都有作品，哪天萬一走後門給自己的小說刷榜單打擂台，那估計也是一番腥風血雨吧。
丁薇想到這種場面，忍不住有些發笑。
王清河臉上表情收斂起來，這會兒咳嗽一聲︰
「沒有，沒有，過譽了……」
但眉稍眼角，分明還是得意的。
丁薇心想——就這表現，說不定編輯還真的說過這種話呢。
……
從大變樣的公司回學校，校園里已經冷冷清清一片了。
五一假期嘛，熱鬧都在外頭。
丁薇回到宿舍立刻上線，又敲了編輯果木。
今生不再996︰在？
編輯果木發來一個憔悴又疲倦的表情，這會兒有氣無力的敲上回應︰「在。」
可不是有氣無力嘛，網站如今已經宣傳出去了，作者福利在如今是前所未有，霎那間涌來大批作者，新的老的都想嘗試一下。
投稿量日益劇增，如今郵箱每天爆滿，編輯果木和老公天天熬夜，這都準備要申請雙份工資了。
今生不再996︰你確定不在我們公司入職嗎？
接下來我們會招聘一些實習編輯，你的審稿壓力就沒這麼大了，以後主做版權推薦這方面，錢多事少，離家近。
她是真心實意想讓果木成為自家主編，然而對方卻死活不肯全職。
「我現在的工作做的正好呢，也沒什麼壓力。年紀大了再拼起來，有時候精力跟不上。」
錢多事少離家近，這句話確實也打動了她。
編輯果木︰不如這樣，既然你已經決定招實習編輯來審稿了，我的工作就輕松很多，那麼干脆就不要給我基本工資了。
編輯果木︰我呢，會不斷從你的網站里篩選一些優質作品，然後提供給之前合作的出版商，順帶談談價格。
編輯果木︰倘若能談好的話，你就額外給我獎金和提成吧。
……
這麼一想，好像也可以啊。
雖然沒能讓她答應入職，但是對于丁薇來說，這種結果也是再好不過了，她立刻點頭︰
「可以。」
今生不再996︰具體分成標準和獎金標準，我要商量一下，稍晚些給你回復。
接著，又把這問題直接甩給了王清河。
畢竟她起飛太快，對這行的很多標準現在還都不了解呢。
現如今是2006年。
在正版閱讀還沒有成為大家的習慣，以及影視化遙遙無期的時候，實體版權買賣，才是小說收入的最大頭。
真正想蓬勃發展，恐怕還得再等兩年才行。
丁薇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