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禮炮齊鳴,樂聲不絕。
所有人,幾乎都在祝賀著她與李長生的婚禮。
主持婚禮的司儀更是當著所有英豪的面頌念著華麗的辭藻。
然而,外人說的是什麼,沐孤煙卻是早已經听不清了。
她的淚眼已經模糊,眼前卻是似乎浮現了當年亂幽谷下的場景
「我楚雲陽,願娶沐孤煙小姐為妻。」
「縱山無稜,天地合,對其之心不變。」
「縱仙河斷,地維絕,對其之愛不悔。」
「我楚雲陽,願用今後余生,守護其安樂無憂!」
「我沐孤煙,願為楚雲陽之妻子。」
「凡夫之命,必從。」
「凡夫之意,不違。」
「願用余生,陪伴夫君左右,一生追隨,不離不棄。」
「從此月夜共幽夢,從此雙飛效彩蝶,千古知音此心同,一切盡在不言中,紅燭高照盈笑意,真心祝願你倆千年琴瑟,千年偕老。」
沐孤煙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劍幽谷底,地宮之中。
有熒光點點,有流蘇縈繞。
元靈池波光瀲灩,那葉蓮花也是搖曳生姿。
那時候的楚雲一身紅袍,英姿颯爽。而她一席紅裙,風華絕代。
兩人也像現在這般牽手而立,對天起誓,對地歃盟。
然而,當年那海誓山盟的誓言,此時回想起來,卻是那般諷刺與刺耳。
什麼一生守護?
什麼安樂無憂~
終究只是那個少年哄騙她的胡話而已。
至少沐孤煙,當年曾經決定,對楚雲一生追隨,不離不棄。
她兌現了當年的諾言,可是她的付出,得到的是什麼?
是楚雲的無情拋棄,是一百年的毫無音訊。
當年兵敗之前的無數個夜晚,沐孤煙也曾幻想過那個少年,能像個英勇的英雄一般從天而降,為她驅散所有的黑暗,為她照亮的所有的光明。
可是,她終究還是奢望了。
至始至終,那個男人,都沒有再出現過。
之前,沐孤煙還安慰自己,是楚雲出了事情,否則的話,他肯定不會不管自己的,他答應過要一生守護自己。
然而,後來沐孤煙卻是再次感受到了楚雲的存在,那時候沐孤煙便知道,楚雲還活著。
可是,那又怎樣?
他即便活著,卻是也不會來看自己,也從未管過自己的死活。
或許,在他心中,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過他的女人吧。
「楚雲,我恨你~」
「我真的,好恨你~」
沐孤煙滿心的悲涼,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吼著。
俏臉上,兩行清淚卻是不住落下。
或許是面遮輕紗的緣故,並沒有注意到沐孤煙哭了。
但是獅吼宮宮主獅雄以及土行宮宮主土浪,還有風清宮宮主風行子三人,看著跟別人走入婚姻殿堂的沐孤煙,卻是心中也是有種莫名的情緒。
「風宮主,你說,沐宮主還喜歡著雲陽王嗎?」獅雄低聲嘆息著。
當年,星輪海時,風行子曾跟隨著沐孤煙闖過星輪海。
也就是在那里,因為楚雲,沐孤煙一夜白了頭。
那種情愫,別人不知道,風行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嗎?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能怎樣?」
「事已至此,提這些,又有何用?」風行子搖頭說著,那意味深長的話語之中,卻是有著無奈,有著同情,有著惋惜。
生活,本就是如此。
哪有那麼多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更多的情侶,還是像沐孤煙與楚雲這般,成為此生最大的遺憾。
眼見著婚禮已經到了高潮,一對新人,在司儀的引導之下,已經到了大殿的最中心。
周圍都是各方來賀的賓客。下一步就是新人們接受各方賓客的祝福。
文宮的人率先走了出來,向李長生與沐孤煙,致以最為誠摯的祝福。
「我文仙宮,祝願十劍齊皇李長生與沐孤煙宮主,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隨著文宮宮主的賀語落下,如同巨石入海,掀起千層之浪。
在文宮宮主說完之後,其他各方勢力也是紛紛起身,恭敬拜賀!
「風清宮宮主風行子,恭喜齊皇殿下,喜得良妻。也祝賀沐孤煙宮主,尋得一個好歸宿。」
「獅吼宮宮主獅雄,祝十劍齊皇李長生與沐孤煙沐宮主,比翼齊飛,永結同心!」
霎時間,整個大殿之內,無數人紛紛起身,齊齊向李長生與沐孤煙兩人,致以新婚的祝福與恭賀。
在場不少女子,看向沐孤煙的目光之中,也滿是羨慕。
畢竟,在很多人眼中,沐孤煙是配不上李長生的。
沐孤煙是敗軍之將,更是逆臣叛徒,若不是李長生,她沐孤煙怕是早就在數十年前便已經被處死了吧。
而李長生,如今風光無限,在九宮仙國威勢幾乎無人能及,說功勞蓋主也不為過。九宮仙國歷史上史無前例的十劍齊皇。
風流倜儻,英姿卓絕。
李長生就是很多女人眼里的完美男人啊,可是如今一個完美男人卻是娶了一個劣跡斑斑的女人,很多人自然覺得沐孤煙配不上李長生了。
可是,在李長生眼里,哪有什麼配上配不上?
只要他喜歡的女人,就算只是鄉野間的一株野草,她也配得上。
而他不喜歡的女人,哪怕是天仙上域大帝的女兒,那也配不上。
這就是李長生的執著,更是他的驕傲。
千百之人,齊齊祝賀。
那恭敬尊崇的聲音,匯聚成流,沖擊著整個齊皇殿。甚至連整個仙都城,都在這聲勢浩大的洪流之下,隱隱的顫抖著。
整個婚禮,無疑在此時達到了最高潮。
下一步,便是李長生與沐孤煙兩人共拜天地,齊拜高堂了。
然而,就在兩人拜完天地,夫妻對拜之時,大殿之外,突然有一聲雷霆巨響。
緊接著,一道森然如冰的怒喝之聲,卻是有如滾滾洪雷一般,瞬息之間,便席卷了整個天地。
「沐孤煙,百年之前,你就已經是我的女人。」
「本尊明媒正娶之妻,誰給你的膽,你怎敢再嫁?」
那是怎樣的憤怒,帶起的狂風仿若濤浪一般,瞬息之間便席卷了整片天地。
在如此狂暴的怒喝之下,面前大地,竟然寸寸崩裂,真個齊皇殿,都在這一喝之下,劇烈的顫抖著,到最後,齊皇殿的房頂,都被這狂風生生掀翻出去。
「嗯?」
「是誰?」
「好大的膽子!」
「齊皇大婚,竟然也敢鬧事?」
「你想被誅九族不成?」
人群之中,很多人當即暴怒。所有人頓時戒備起來,元力奔騰席卷,滔滔威勢卻是已經蓄勢待發。
眾人大怒之下,卻是紛紛轉身望向聲音傳來之處。
只見視線盡頭,有天河橫立。
雲海之下,只見一道清瘦的身影,卻是浴血而行。
他之面前,萬籟俱寂。
他之身後,了無生機!
沒有人知道,楚雲從邊塞之地殺到九宮都城,沿途死在他手下的,究竟有多少人。
他身上那股嗜殺之氣,哪怕離得這般遠,卻是依舊那般鮮明。
「來者何人?」
「還不報上名了!」
「真是好大的狗膽!」
獅雄憤怒爆喝,他的聲音在獅吼宮的增幅之下無疑如音爆炸響。
刑河也是皺起了眉頭,數大強者早已經出現,將刑河護在身後。
但李長生卻是依舊平靜,那俊朗的面孔上,看著眼前的闖入之人,卻是濃郁殺意沸騰。
然而,在眾人憤怒之時,卻是沒有人注意到,原本絕望失落的女子,此刻那驚惶震撼的面孔。
從此人話語響起的一瞬間,沐孤煙的心中,便仿若被雷霆擊中,瞬息之間,便掀起了滔天駭浪。
她猛然轉身,那雙驚惶泛紅的雙眸,就這般看向了天河之下踏步而行的那道瘦削身影。
「吾乃,沐孤煙夫婿,雲陽王,楚雲!」
什麼?
在楚雲自報姓名的那一刻,在場之中所有人,盡皆駭然。
刑河瞪大了眼楮,風行子等人更是渾身巨顫,獅雄心中震顫的那張嘴幾乎都閉不上了。
而沐孤煙,更是震撼滿心。
盡管,從听到他的第一句話時,沐孤煙便已經猜出了眼前這人,可是當親耳听到他的話語之時,沐孤煙終究還是難以自已。
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頃刻間便淚流滿面。
她摘下輕紗,甩開李長生的手臂。
她笑著,她哭著,她不顧一切的奔跑著,就這般在所有人震驚暴突的目光之中,只見眼前這個傾城絕色的新娘,就這般鑽入了別人的懷抱。
多少年了,再一次鑽進他的懷抱,那一刻,沐孤煙只覺得分外滿足,分外的安穩與幸福。
那麼多年的等待,那麼多年的孤寂,仿若在此刻,都有了意義。
就這樣,沐孤煙在楚雲懷里,嚎啕哭著。
沐孤煙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只任淚水流淌,打濕了楚雲的胸膛。
感受著懷中女子的悲傷,楚雲之前所有的憤怒,卻是隨即散去了。
他伸出手,輕輕攬住懷中女子縴細的腰肢,深情的聲音,仿若夜晚情人的低語,在沐孤煙耳畔,輕輕的響起︰「孤煙,以前,是我負了你。」
「千錯萬錯,都是我楚雲一人之錯!」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不要嫁給別人。」
「跟我走,你沐孤煙,只能是我楚雲一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