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之內,眾人便只見,這位老閣主看著碑上碑文,久久不語。
直至正午時分,這位老閣主方才渾身一凜,如同撥開雲霧,見到天空。
皇甫龍等人頓時一喜︰「江老閣主,莫非您解開了?」
然而,面對皇甫龍這話,江海卻是理都沒理。
而是直接走到自己徒兒面前︰「徒兒,快,把那本寶典拿出來。」
「不,把我讓你背來的書,全都倒出來。」
那女徒弟愣了一下,但隨後還是依照老師命令把背來的那一袋子書全部倒了出來。
隨後,江海便捧著書,不住翻看。
時而皺眉沉思,時而細看碑文,時而翻書苦尋,時而搖頭長嘆。
漸漸的,又是幾個時辰過去。
終于,江海一揮衣袖,掃去面前所有書籍,當即起身站起。
「老師,怎樣?」
「是不是解開了?」
那女徒弟當即欣喜問道,皇甫龍等眾人也隨即看向江海。
面對徒弟疑問,江海不語。只是走到皇甫龍面前,對著皇甫龍歉意一拜,羞愧言道︰「市主,老朽才疏學淺,冥思良久,也不知碑文何意。深感愧疚。」
「老朽就不久留,就此告辭。」
江海說完之後,也不等皇甫龍回答,當即便轉身離去,卻是連自己徒弟都不等。
至于他那女徒弟更是臉色漲紅,近乎無地自容,哪里還有之前的絲毫囂張氣焰,夾著尾巴灰溜溜也跑了,同樣無臉在此地逗留。
「閣主,你的書還在這呢?」
皇甫龍看著那散落滿地的書籍,卻是對著前方老者大聲喊道。
「一些廢書而已,不要也罷。」
江海擺了擺手,臉色漲紅,腳下的動作卻是再度快了幾分。竟是連書都不要了。
「老師,等等我,等我一會啊」
女徒弟在後面一邊喊一邊追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師徒二人,此時卻是那般狼狽。
「哈哈~」
「鬧了半天,原來只是笑話而已。」
看到那跑的比兔子還快的師徒兩人,濃烈卻是哈哈大笑,極盡譏諷︰「這等老廢物,也出來丟人現眼?」
「真是貽笑大方。」
皇甫龍的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搖了搖頭,也是感嘆一聲︰「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來古話果然不假。」
江海修為並不高,甚至實力連他兒子都不如。但是江海一直以文化大師自稱,掌管同海市藏書閣,博覽群書,見識廣博。皇甫龍也是因此才會請他來長長眼,但誰能想到,最後竟然鬧了笑話。
「濃烈仙師,讓你見笑了。」皇甫龍歉意道。
濃烈擺了擺手︰「皇甫市主哪里話,您只是被這種老廢物騙了而已。這種老東西,肚子里雖然墨水不少,但只是紙上談兵而已,都是虛的,沒啥真本事。這仙術之事,還是要我這等仙人解之。」
「市主,好生看著。我農烈這就給你解之。」
農烈混聲笑著,卻是也不再耽誤,隨即上前觀閱那石碑上的字體。
「
敦兮其若樸﹔
曠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濁﹔
澹兮其若海」
石碑之上的字體晦澀而又深奧,農烈站于那石碑之下,一邊緩緩低語,一邊苦苦冥想。
或仰頭遠望,或負手蹙眉。
山林之間,微風輕拂,滿山樹葉沙沙作響。
皇甫龍等人遠遠看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似乎是生怕打擾到農烈的參悟。
天地安靜,只有清風回響。
時間繼續流逝,眼見著日落西山,黃昏已至,然而那農烈的眉頭依舊緊皺,看樣子,還是沒什麼進展。
就在皇甫龍已經不抱希望之時,誰曾想那農烈突然大喝一聲︰「劍來!」
嘯~
一道清脆嗡鳴,有如龍吟虎嘯。
霎時間,在皇甫龍驚駭的目光之中,只見手中七尺之劍,卻是在農烈此嘯之下,當即出鞘,只如農烈手中。
長劍在手,農烈持劍狂舞。
身如風,劍如雨。
霎時間,這方山林之中,竟然都是農烈的劍氣縱橫。
萬千樹葉,嘩嘩作響。
「好劍法,好劍法啊!」
「不愧是東玄門首徒,農烈仙師的這劍法,在我這同海市中,當排第一啊。」
見到如此劍法,皇甫龍甚為驚艷,連連驚呼。
然而那農烈卻是置若罔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揮劍狂舞,持劍縱橫。
良久,一聲爽朗大笑,方才響徹雲霄。
「倒行逆施,逆勢而為。」
「哈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農烈仰天大笑,狀若瘋狂。
皇甫龍見狀,頓時驚喜,上前詢問︰「仙師,莫非您?」
「哈哈,市主,我農烈不負所望,這千年不解之謎,我解開了。」農烈混聲笑著。
皇甫龍更是激動︰「仙師,此言當真?」
「當真!」農烈傲然道,「皇甫市主,我剛才便觀這碑上石文,發現這碑文的字字句句,無不是在表達一個思想。」
「什麼思想?」皇甫龍焦急問道,在他身後,皇甫英豪更是眉眼火熱,凝神靜听。
畢竟,這也許事關皇甫劍訣之秘,若是他能領悟,不止實力大增,而且這皇甫家族之中,除了父親之外,還有誰能如她?
「皇甫市主莫要著急,你且看去。這碑文第六行第二句是何?」
皇甫龍隨即望去︰「倒行逆施?」
農烈點頭,繼續道︰「你在看碑文最後一行,第六句。」
皇甫龍再望去︰「逆勢而為?」
農烈繼續點頭,臉上笑意更甚︰「倒行逆施,逆勢而為。天機,便在此中啊?」
皇甫龍更加疑惑︰「在下愚鈍,還請仙師解惑。」
農烈沒有著急說話,而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看著面前碑文,良久後方才故作高深的說道︰「這碑文,看時玄奧,但大道至簡,若是找對思路,理解其實很簡單。」
「市主,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皇甫劍訣,劍法出奇。出招之時身形飄忽,有如鬼魅。出手之奇,匪夷所思。」
農烈侃侃而談,那一番言論,卻是頭頭是道,說的皇甫龍父子一愣一愣的,不住點頭,只覺得這位農烈仙師果然術法高深,世外高人啊。
僅僅看個碑文,便能知曉皇甫劍訣的精髓劍意。
「市主,你之前說,自從皇甫先祖逝世之後,便威勢不再。你可知為何?」
「為何?」皇甫龍焦急滿面。
「很簡單,倒行逆施,逆勢而為。換言之,就是你把劍術連反了。皇甫市主現在何不試試反著出一下劍,看看威力可有長進?」農烈緩緩說著。
皇甫龍卻是愣了一下︰「反著練?」
農烈點頭︰「就是筋脈逆行,劍術逆練,反其道行之。」
「好,我試試。」
皇甫龍也是雷厲風行,說試就試,當即拔劍,皇甫劍訣第一式隨即被他用了出來。
只不過,這一次,皇甫龍乃是劍法逆練,長劍逆斬。
轟!
一式落下之後,只听平地一聲爆響,大地當即開裂,無數亂世紛飛。就連不遠處的那一汪池水,也是掀起萬千波瀾。
皇甫英豪見狀,頓時大驚︰「父親,是真的,仙師說的是真的。」
「你這一劍,比當初施展之時,威力起碼強了一成。」
「仙師威武啊!」
皇甫英豪話語之中,盡是崇拜。
農烈擺了擺手,一副自謙的樣子,但是老臉之時的那抹驕傲之色,卻是分外鮮明。
「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
「皇甫市主剛才一那一劍還很生澀,等日後熟練,長劍如臂指使。到時候,威力增加的,可不是一成,而是十成百成了。」農烈緩緩的說著。
而皇甫龍父子兩人卻是近乎高興瘋了,直言仙師大恩,皇甫家主畢生不忘。
然而,就在皇甫龍父子兩人道謝之時,農烈志得意滿意氣風發之時,突然一道淡淡的冷哼聲,悄然傳出。
「倒行逆施?逆勢而為?」
「簡直一派胡言!!」
這話,只如平地驚雷,令此處天地,頓時安靜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盡皆望向了那聲源傳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