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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9.我真的,累了

楚雲在決定替赤焰道人完成遺願,摧毀龍炎井時,便已經想到過,估計自己會成為舉世公敵。

畢竟炎魔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早已把龍炎井在各國之中打造成了武道聖地的存在。

何謂聖地?

就像耶路撒冷于伊斯蘭教,又或者如西天大雷音寺于佛教。

這都信仰之地,是絕不允許人涉足的地方。

楚雲要毀龍炎井,自然會觸怒眾人,使人人得而誅之。

但是楚雲對于這些虛名,卻是根本不在乎。

他追求的只是一個本心,做自己想做之事,求一個問心無愧。

赤焰道人對自己有傳技之恩,有授寶之澤。他僅有的一個遺願便是毀滅龍炎井,阻止炎魔的重現,楚雲自然想盡力幫他完成。更何況,地球也是自己家鄉,楚雲自然也不希望地球會毀在炎魔手下。

所以,楚雲在為韓玲報仇之後,隨即便決定踏上毀滅龍炎井之路。

可是楚雲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最後會選擇對自己的親人下手。

「呵呵?」

「這就是所謂的世界武道嗎?」

「這樣的武道,何必再救?」

楚雲有些失望了,更多的還是心寒。

真是可笑,自己還妄想當個救世主拯救世界?

而結果呢,他們不僅要圍殺自己,還要誅滅自己三族?

「哈哈~」

「這就是人性啊」

寒風之中,楚雲張狂而笑。

那滿是自嘲的笑聲,卻是震顫了天地,回蕩了萬古。

他累了。

真的累了。

當年楚雲重生地球,最大的心願不過是迎娶雨琪,而後和那個少女,長相廝守。

如今鴻門已滅,雨琪也已經成為自己的妻子。

一切都很圓滿了,唯一的遺憾或許就是雨琪的生命只剩一年了吧。

楚雲突然覺得,或許自己真的該听雨琪的建議,就此退出武道界,歸隱酒劍仙宮,從此,再不顧武道之事。

專門求道問仙,早日飛升,幫雨琪再續命緣。

楚雲不是聖人,救世這種事情,能做便做,不能做又何須強求?

吃力又不討好,如今更是自己受天下人追殺。

既然如此,那麼自己有何必堅持。

「生死存亡,皆是命數。這世間之人,若值得救,那便去救。若不值得救,那也無需強求。」

楚雲耳邊,仿若又回蕩起赤焰道人當初的話語。

當時的楚雲還有些不懂這話,但現在,他懂了。

楚雲估計,當年的赤焰道人,也是想自己此時的處境一般,明明想救天下人,但卻被天下人所不容。

「既然如此,那便放下吧。」

楚雲徹底想通了,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人生的主角,沒必要把自己的人生過得如此苦不堪言。

這次回雲陽山,就徹底帶著親人妻子,歸隱酒劍仙宮吧。

————

————

狂風疾馳,九天之巔,有流光滑過。

很快,楚雲便再回江東,歸雲陽山。

然而,楚雲預想中的大戰場景並沒有出現,雲陽山,依舊一片平靜。

山下的一處公園里,附近的老人下棋對弈,空地上有大媽隨著激昂的節奏跳著廣場舞。自己的母親也在其中擔當領隊。而父親楚勝卻是再跟人斗著地主,不時有笑聲傳來。

遠處有清風听鳥吟,天邊有晚霞染天際。

入眼之處,皆是一片祥和靜謐之景。

楚雲從旁走過,看著這一幕,卻是輕輕的笑了笑。但是心中,卻是有著莫名的感觸。

他突然響起村上春樹在書中的一句話。

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鳥兒仍舊叫個不停,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走到了盡頭。

楚雲沒有打擾自己的父母親人,而是沿著山路,緩緩的朝著雲陽山走去。

這一路,楚雲走的很慢,神識如潮水般席卷出去,頃刻間便籠罩住了整片山林。

霎時間,這方天地的一草一木,風吹草動,都清晰的暴露在了楚雲的感知之下。

腳下的頑石,身旁的草木,覓食的飛鳥,冬眠的青蛇

從沒有一刻,楚雲像現在這般如此細致的觀賞過這片居住了兩年之久的雲陽山。

每一寸草木,每一片山石,都是那麼的熟悉而又陌生。

不知不覺之間,楚雲已經到了雲陽山的山頂。

靈玉溫泉的池水依舊在潺潺的流淌,清澈的泉水之中,火靈之花在輕輕的搖曳著。溪水之旁,有一溫婉女子,手持針線,很是認真的縫制著東西。

看那輪廓,似乎是一個幼童的衣服。

听到遠處的腳步聲,少女隨即疑惑抬頭,但見到來人之後,那女子俏臉上緊接著便漾開了花。

「雲哥哥。」

少女一聲呼喚,隨後便拿著自己還未做好的小衣服朝著楚雲跑了過去,「雲哥哥,看看雨琪做的小衣服好看嗎?」

閑暇之余,這個傻妞一直在自己親手坐著針線活,為將來她和楚雲的孩子縫制著衣服。

蕭雨琪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就是想給自己以後的孩子做些什麼,讓她的子女知道,他們的媽媽或許不能長久陪伴,但其實是愛著他們的。

此時的蕭雨琪跑到楚雲面前,像個優秀的畫師自豪的展示自己的作品似得,滿臉的自豪與甜蜜之色。

然而,面對蕭雨琪的疑問,楚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絕色貌美的女子,然後在蕭雨琪錯愕的目光之中,楚雲竟然猛然伸手,將蕭雨琪抱入了自己懷中。

沒有任何的話語,楚雲就這麼安靜抱著她,輕嗅著少女身上的誘人體香,感受著女子嬌軀上的柔軟觸感,以及那撲通撲通的心跳。

「雲哥哥,你怎麼了?」

蕭雨琪臉上的笑容隨即散去,隨後滿是擔憂的問道。

她突然覺得現在的楚雲變得跟以往不同了,如果說之前的楚雲像個驍勇善戰一往無前的勇者,那麼此時的楚雲反倒像個歷盡滄桑,看破紅塵的隱士。

所有的鋒芒,所有的霸氣,所有的豪情與魄力,都沒有了。

「別說話,雨琪,就這樣抱著我。」

楚雲輕輕的說著,蕭雨琪盡管心中疑惑,但依舊順從的嗯了一聲。也是抬起手,抱住了自己喜歡的男人。

寒風吹佛,草木搖擺。遠處,夕陽西下,璀璨的霞光幾乎染紅了這片天際。

而雲陽山巔,一對佳人,卻是緊緊相依。

以前,是楚雲給雨琪溫暖與關懷。但今日此時,卻是那個少女,再給曾經震怖天下楚魔王慰藉與呵護。

盡管楚雲沒有說什麼,但是抱著他,蕭雨琪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中的失落以及悲傷。

他的心,似乎在流淚。

此時的楚雲,已不再是震怖世界的楚魔王,也不是大殺四方的九刀狂魔,更不是受人跪拜名動江東的楚先生。

只是一個二十露頭的少年,是一個受了委屈與挫折的男人,被自己老婆抱在懷里。

所有的威嚴散去,現在的楚雲,竟是那般脆弱與失落。

這還是那個縱橫仙界的雲陽仙尊嗎?

這還是威蓋八荒的楚魔王嗎?

恐怕任何人見到現在的楚雲,都會滿懷詫異與震驚吧。

堂堂殺伐決斷的楚魔王,此時竟脆弱的像個孩子,被自己老婆抱在懷里安慰。

「雲哥哥」

看著自己懷中的這個男人,不知為何,蕭雨琪的鼻子卻是突然泛酸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老公遇到了什麼,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雲哥哥肯定遇到了很傷心很失落的事情吧。

蕭雨琪記得,上次自己雲哥哥如此傷心,是在東海之濱被華夏拒之門外之時。蕭雨琪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候的楚雲真的是萬分的失落與頹廢,好像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雲哥哥,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蕭雨琪滿心的憐惜,緊緊抱著自己懷中這位強大而又脆弱的男人。

這些年,只有蕭雨琪知道,楚雲究竟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難,又走過多少絕境,承受了多少不堪忍受之痛。

清風輕吟,泉水低語。

良久之後,楚雲方才唇角輕啟,在自己老婆懷中,輕輕說道。

「雨琪,我累了。」

「我不想再管武道界的事了。」

「我們走吧,去西疆。歸隱,酒劍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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