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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說,畫像上的人和太微是一模一樣的那種「像」。

她們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因而再如何一樣,也只是像。可偏偏這種像,相似到極致,讓人怎麼看都覺得是太微被人畫在了紙上。

三人俱都背上發毛。

太微一把將畫像塞回匣中,「啪嗒」合上蓋子︰「先回去吧。」

既然東西已經找到,再留在這滿屋子大灰里也沒意思。

她抱著匣子率先出門,叫上無邪便走。

薛懷刃和墨十娘留在後面,互相對視了一眼。

墨十娘道︰「那東西……不是畫吧?」

她只粗略看了兩眼,可就這兩眼也足夠她看出不對來︰「那紙也有些不像紙。」

薛懷刃點點頭,推門出去︰「若說是畫,顏色也過于絢爛了。」

時間已經過去百年之久。

如果那是一個人,此刻定然已衰老得不成人形。

一張紙,一幅畫,如何還能維持原樣?但奇怪的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張小像,看起來遠不止清晰而已。

夜色下,燈點得極亮。

太微和墨十娘兩顆腦袋緊緊貼在一起。

無邪也湊過去︰「主子,這是誰畫的?怎麼連眼珠子顏色都一樣?」

薛懷刃把他拽起來︰「你瞧著也一樣?」

「那可不是一樣嘛!」無邪指指畫像,又指指太微,「這說是一個人,我也不會懷疑。」

沒有人看到畫像以後會說不像,就是太微也不能。

她們不光長得像,眼珠子顏色也一樣,而且看起來年紀相彷。

太微輕聲道︰「我娘說她失蹤的時候,要比我大上好幾歲,但看畫上的樣子,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她們就仿佛孿生子。

墨十娘伸出根手指,點在泛黃的畫像邊緣︰「這周圍雖然變了色,但人臉和衣飾都還十分清楚。你方才說的沒有錯,花鈿的事的確有古怪。」

「而且你仔細看,她穿的衣裳是不是也不太對?」

太微從領子看到腰帶︰「說不對,似乎又對,但說對……」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她這衣裳是打哪兒來的。」墨十娘道,「你家祖上也不窮吧?不可能連個像樣的繡娘也見不著,可她這身衣裳全然看不出年份……」

舊襄國的人,穿的並不這樣。

「難不成其實是夏國來的?」墨十娘問。

太微無奈︰「您別胡扯了。」

墨十娘直起腰,擦擦額上細汗︰「罷了,還是說說這畫是怎麼一回事吧。」

異常光潔滑膩的紙張,不管怎麼用手模都不會月兌色的顏料,別說百年前,就是現在也沒有這樣的東西。

「我和那小子都認為這不是畫,你們怎麼看?」

燭光照過來,陰影打在太微睫下,讓她的神情變得凝重而冷厲︰「我也認為不是。」

屋子里,只剩下無邪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他才有些臉色發白地道︰「等等,你們先等一等……不是畫?這還能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什麼咒書?」

他越說,越覺得心里毛毛的。

「五姑娘那位失蹤的老祖宗,總不能是被整個拘禁在里頭了吧?」

此言一出,畫里的人看起來愈發栩栩如生。

薛懷刃輕輕踢了他一腳︰「胡說什麼呢。」

無邪含湖道︰「難道不可疑?」明明是他們三人說的不是畫,那既然不是畫作,總該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玩意兒能把人囫圇印下來?

「邪門了。」他下了定論。

墨十娘笑起來︰「你人叫無邪,怎麼想的卻全是邪祟。」

無邪沒話好回嘴,只好閉上了不說。

不過太微幾個雖然不相信邪祟的說法,但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麼,只好先將東西收起來再議。

後半夜,太微睡不著,翻來覆去。

墨十娘就躺在她邊上,嫌棄地問︰「要不要我去同慕容家那小子換個地方?」

太微把臉貼到她背上。

熱乎乎的。

墨十娘扭扭身子︰「白日里還嚷嚷熱死了,現下便不熱了?」

太微小聲喚她︰「師父……」

「想換就告訴我,不要害羞。」墨十娘閉著眼楮,打個哈欠,「明日便要上山,還不知要走多遠,有什麼想……」

「師父。」

「唉……」墨十娘長嘆口氣,轉過來,將她摟在懷里,「你難不成是信了無邪說的話?」

「當然不是。」太微從她懷里鑽出半張臉。

頭發亂蓬蓬,眼睫也耷拉著。

「但要說邪門,我的事便足夠邪了。」

從她死而復生睜開眼楮,看到祖母高坐在春光下的那一刻起,事情便已經月兌離了常理。

太微啞著嗓子,低聲道︰「如此看來,仙人那種東西,真有好像也說得過去。」

「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叫‘仙人’。」

懷中少女的聲音在夜幕里氤氳,莫名的讓墨十娘想起小時候。那些躺在小舟上看見的星光,似乎此刻也還在她的雙目中流轉。

河邊點燃的篝火,散發出嗆人煙味。

她的童稚歲月,少年時光,大抵是這幾個孩子里最為尋常和快樂的。

不像太微,剛剛記事,母親便「瘋」了。此後,國破,父死,逃亡……又來一遍。

她能走到這里,已算心性堅定非常。

因而就算說出幾句瘋話,也沒什麼。

但墨十娘叫她說得沒了睡意,索性坐起來︰「那你覺得該叫什麼?」

太微還躺著,只仰著脖子看她的下巴︰「妖怪?」

「妖什麼怪!」墨十娘捏住她的鼻子。

太微拍開她的手,也坐起來︰「我當然是在說笑。」但無法以常理來論之物,不叫妖怪又能叫什麼?

她說完,忽然下了床,趿拉著鞋子就要往外走。

墨十娘連忙拉住她︰「你怎麼古里古怪的?」

太微回過頭,一臉驚恐︰「我不知道,只是心慌得定不下來。」

墨十娘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種慌亂之狀。

她們師徒一起,不算前世,光論今生也已經見過不少怪事,但太微從沒有這樣過。

于是當機立斷,墨十娘抓住太微,去把薛懷刃主僕叫了起來。

自從踏入臨平地界,太微就周身透著異樣。

這鬼地方看來是久留不得。

她當即拍板出發,連一刻也不再耽誤。

上馬前,見太微鴨步鵝行,她皺皺眉頭,一把將人塞給薛懷刃︰「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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