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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做官只為財

早起,紅棗和雲氏盛裝打扮來天香院請安。謝奕一見立刻笑問道︰「娘,我哥是不是有信來了?他考中狀元了!」

聞言紅棗不免覺得「童言無忌」的謝奕有點他心通——或者這就是傳說中親人間的血緣感應?紅棗忍不住想。

「爹,」雲氏和謝知道笑道︰「昨晚張乙突然回來說府城人都在傳今科殿試狀元和探花都是咱們江州人,而咱們尚兒更是中了狀元!」

「真的」謝知道瞬間站起身,激動問道︰「消息可靠?」

人口里的金榜題名專指的是狀元。

會試會元固然很厲害,但只要沒點進一甲,點上狀元——雖不好說是爬得高摔得重,但擱人嘴里也必是有不足,不然萬歲爺咋就不點他狀元呢?

相反,沒中會元卻被點了狀元,則必是有超凡過人之處。

所以惟有狀元才是天下公認的文魁!

聞言屋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雲氏身上,雲氏沉著道:「張乙是听提督學院听里面差役說的,但再詳細卻是沒有了。」

「那應該沒差了!」謝奕興奮插嘴道︰「爺爺,張乙是我嫂子的陪房,人極其精明能干,他既如此說一準就是了!」

「咱們快去五福院把我哥中狀元的消息告訴太爺爺,叫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哎!哎!」謝知道一邊答應孫子一邊和雲氏道︰「趕緊地打發人去城門口瞧著去——這張乙既然都回來了,只怕這府城報喜的衙役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雲氏笑道︰「剛已經打發人去了!」

……

看到謝知道開懷的樣子,謝子平一聲嘆息。

謝尚既中了狀元,謝子平無奈地想:天下揚名,那他先前私自出《四書文理綱要》,然後又署他媳婦名的事擱他爹和他爺跟前必是揭過去了。

畢竟比起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知道的讀書法子遠不及一個史無前例的連中六元于宗族有益。

謝尚經此一遭,宗子地位固若金湯,而他爹的心思也再不會動搖。

他先前的水磨功夫都白瞎了!

老太爺听後自是十分歡喜,正想細問呢,便見紅棗听了丫頭的話後立在雲氏耳邊說了幾句,然後雲氏笑道︰「老太爺,大老爺,太太,剛去城門外听信的人跑回來說有八個府城來的報喜差役往咱們家來了。後面還跟了不少咱們本地人!」

「這就來了?」

聞言老太爺一陣驚喜,然後便叫人︰「如眉,快,給我把那件喜上眉梢的紅袍子拿來!」

紅棗喜聞樂見。

「再叫人通知各院,叫他們都來!」

聞言紅棗心里不自在了。謝尚努力掙來的榮光,她還不能出門去享呢,倒是叫這隔了房的親戚們給搶了先!

糟心!

老太爺剛換好衣服又有人來報衙役進東街了,大老爺叫人開中門,自己則和謝奕一左一右攙扶起老太爺慢慢往外走。

紅棗見狀方覺心里好受了點——好歹c位都還是自家人!

看到謝老太爺在兒孫的攙扶下走出大門,大街上看熱鬧的人不由自主地全跪下了——雉水城人就再沒見過比謝老太爺更福祿壽俱全的人,不知不覺間已然將謝老太爺神化。

來報喜的八個衙役中有四個此前曾來過,對此倒是見怪不怪,該干啥干啥,而其他四個人受他們影響,也沒出岔子。

敲鑼、放炮、升喜報——听到衙役報出殿試第一甲第一名,謝奕立刻歡呼雀躍︰「狀元,我哥中的真是狀元!」

「太爺爺,爺爺,我哥這回連中六元,史上第一!」

聞言老太爺、謝知道立笑得合不攏嘴——有謝尚連中六元和那本《四書文理綱要》,他們雉水謝氏書香門第、世代官宦的門楣算是徹底立起來了!

紅棗跟雲氏站在二門內听到謝奕的歡呼忍不住歡喜——謝尚既中了狀元,紅棗高興地想︰不必參加館選,想必不久就能家來了吧!

昨兒便得了信,今兒一早就跟著他爹李滿囤進城來的李貴中跟著人群磕頭時忽然听到謝奕的聲音不覺抬起頭。

「爹,那是奕兒!」

李貴中看謝奕的眼神盛滿艷羨——一直以來,李貴中和謝奕相處極好,李貴中從未似現在這樣清晰感受到兩家門第間的巨大差別。

李滿囤探頭瞧了瞧肯定道:「是奕兒!」

「你姐夫人在京師,今兒是他和謝大老爺攙扶的謝老太爺。」

想想李滿囤又道:「要不怎麼世人都說金榜題名是光宗耀祖呢?」

「就是除了自身封妻蔭子外這一個祖宗傳下來的父子兄弟族人都能跟著沾光。」

「封妻蔭子?」聞言李貴中高興起來︰「我姐也有好處?」

「必須的啊!」李滿囤笑道︰「夫榮妻貴,但等你姐夫封了官,你姐就是朝廷命婦,逢年過節能穿鳳冠霞帔了!」

「哇——」李貴中驚嘆:「那我姐往後不得隔三差五地打扮得跟新娘子一樣?」

對于鳳冠霞帔的理解,李貴中現還局限于新娘子上轎。

李滿囤……

李滿囤直覺兒子的想法屬于異想天開,奈何他見識也少,心說這事還得叫王氏跟女兒請教。

眼見謝又春請進了府城來的報喜差役,謝知道也致謝了相鄰,承諾等謝尚家來後擺流水席答謝鄉里,有了秀才功名的李滿囤一扯兒子約過眾人大大方方地上前賀喜。

女兒女婿的榮耀,李滿囤自覺沒什麼不好意思!

果然謝老太爺一見李滿囤立就笑開了花,呵呵道:「李親家來了?呦,貴中也來了?奕兒,你今兒有人玩了……」

站在人群里看著一身綢衣的李滿囤父子被德高望重的謝老太爺親請進門,李滿倉听著周圍人關于紅棗好命旺夫,李滿囤好命生了個好女兒的議論不覺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粗布短衣。

其實,李滿倉不無苦澀地想:他閨女玉鳳樣貌人才都不差,早年甚至比紅棗還強,只可惜命不好,享不到丈夫的福——現有了身孕,還得每天出攤。

和紅棗錦衣玉食使奴喚婢的日子沒法比。

嘆口氣,李滿倉轉身回南城,剛他是撂下菜攤子來的,現還得回去接著賣菜!

俗話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午席間謝子平湊趣提起謝尚圓房的事,老太爺和李滿囤笑道︰「李親家,這具體的日子怕是還得等尚兒的父親子安來了信才能最後定。」

謝尚的狀元到手,老太爺轉而操心大孫子的前程,不過這事在塵埃落定之前不好當眾說,老太爺又補充道︰「這朝廷捷報走加急來的快,圓房是尚兒的人生大事,子安和尚兒的家信怕是還得幾天才能到。這幾日我這邊派人留心驛站的消息,一有好信,就跟李親家你送去——只是要請李親家擔待些,再多等幾天。」

作為女方家長原不好急吼吼地威逼男方圓房,加上老太爺的話說得委實客氣,李滿囤即便心里著急,當著人還是諾諾稱是。

紅棗女席听到不免有些臉紅,幸而在座的婦人都喝了酒,酒上臉的不少,紅棗混在其中自覺不顯,便干脆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為兒子操持圓房是雲氏的責任,雲氏聞言便把這事牢記在心,只等散席叫了謝又春來作安排——房屋、家什、衣服頭面都備好了,現差的就只是個圓房儀程了。

這還得再好好議議。

謝子安的信三日後才至。

听說有信,紅棗有些糾結是否當回避——回避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而不回避則顯得沒心沒肺不知羞。

都不太好!

進退兩難間,可巧雲氏打發人來叫,拿不定主意的紅棗干脆就順水推舟的去了。

听謝奕讀信的內容只是科舉報捷,並未提家來的事,紅棗推測謝尚才剛考中,京里雜務繁多,他公公信寫得匆忙。

眼見信里未論及回鄉及圓房,紅棗頗為慶幸——幸而來了,紅棗暗想:不然難免遭人議論自作多情了!

雲氏關心圓房,依舊打發人守著驛站。果然第二日又收到了謝子安的信。

紅棗琢磨著這信該是說啟程家來的事了,結果沒想讀信的謝奕拆信一看立刻歡呼道︰「太爺爺、爺爺、女乃女乃、娘,我爹升官了,升了正三品的山東提學官,還賞穿蟒袍。」

「爺爺,什麼是蟒袍?這有什麼特別嗎?」

老太爺一听立就往北抱拳感激涕零道︰「皇恩浩蕩!真正是皇恩浩蕩啊!」

紅棗……

來謝家這麼久,紅棗還是頭一回看到老太爺如此激動——甚至比昨兒知曉謝尚連中六元還激動。

但轉念一算這回她公公升的品階,紅棗恍然大悟:她公公竟然跟坐火箭似的一氣升了六級,比人嘴里常說得恭維話連升三級整多了一倍。

再聯系上謝尚連中六元的事,紅棗忽然間便生了迷信——難不成,紅棗心說她這房人今年的幸運數字是六?

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老太爺方解釋道:「朝廷為了預防徇私舞弊,有直系親屬不得在同一衙門為官的規定。」

「自古一甲必入翰林院,而子安又正好在翰林院。所以他父子二人必得有人離開翰林院。」

「尚兒剛建了不世之功,而子安做翰林也有了年限,由此子安外放便成了定局。」

「現知道子安放山東提學官我就放心了。」

「山東首府泉城是朝廷月復地,正處于京師和咱們雉水城的中間,交通方便,物產氣候跟咱們本地差別不大——這可比我當年外放的邊地好多了。」

若不是當年外放的太遠,土地也貧瘠,老太爺嘆息:他也不至于傾近官囊的回鄉置地。

現子安外放山東,離家不過千余里,六七天的路程,好照管,很可以在山東置宅置地了!

謝知道做了兩任知縣,于治下制了好幾個莊子不說,連兒子都跟著沾光,每人都置了兩三個莊子。

他听明白他爹話里的未竟之意,跟著抱拳感念:「皇恩浩蕩!皇恩浩蕩!」

謝子平一貫的有些小聰明,很快地反應過來,然後眼楮立就紅了。

俗話說「千里做官只為財」,而土地就是世間最大的財富。他大哥作為欽差,是巡撫總督布政都要拉攏的對象,想要地還不是收到擒來?

大房這回真是徹底發了!

紅棗沒有謝家人對土地的執著,但听得老太爺的話還是喜出望外。

紅棗今年在本省開了四個甘回齋後正計劃挺進山東,可巧她公爹就放了山東提學——可謂是瞌睡了有人給送枕頭,紅棗高興地想︰她擱山東鋪子的安全有保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了,本文參加元宵詩會,參與方式可看文案。

來吧,一展才華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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