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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釋褐」就是指月兌去平民衣裳改穿官袍。

"御前釋褐’-就是指當著皇帝的面換裝——此殊榮只一甲的進士及第才有。

由小太監領去換裝,再回來謝尚已然一身大紅精繡五彩麒麟服-——這對比艾正和文明山身上的綠袍可謂是赫奕華彩,不同凡響。

于是同榜的其他進士,連文明山、艾正在內就更眼熱了——衣錦還鄉,似麒麟服這樣的花衣官袍才叫錦衣啊!

謝子安看到跟換了個人似的兒子頗為慶幸自己來著了,不然哪里能看到兒子的魚龍變?前幾屆狀元的釋褐禮沒有賜服可遠不及他兒子這回好看!

弘德帝看到殿前謝恩的謝尚也頗為滿意,心說這果然是俗話里說的人要衣裳,佛要金裝。謝尚人年輕樣貌好有才華,現這麒麟服一穿,實堪為他大慶朝士林的排面。

釋褐禮後弘德帝起駕,新進士跪送後又集體去隔壁的文廟謁先聖先師行釋菜禮,即用"酒、芹、棗、栗"等蔬果菜羹祭獻孔子顏淵等先哲。

一時禮畢便有花衣太監來宣弘德帝賜宴禮部的旨意。一眾進士又列隊去禮部赴宴,沿途不免又引來百姓的圍看。

禮部的賜宴就是古書里的瓊林宴,只這在大慶朝叫」恩榮宴」。

參加恩榮宴的除了新進士外還有與所有為殿試出過力的官員,諸如讀卷大臣、鑾儀衛使、禮部尚書侍郎,以及受卷、彌封、收掌、監試、護軍、參領、填榜、印卷、供給、鳴贊等——應人等。

謝子安沒為這回殿試出力,便只能自回自家沒有去——恩榮宴的坐席自有規章,想蹭飯壓根沒門。

恩榮宴,顧名思義,是以恩和榮為主題的宴會,其中恩寓意新進士除了沐浴皇恩外還有與會官員的賞識之恩。

所有新進士在入宴前先參拜與會的諸官以示感激——這同時也有個相互間認人頭的意思。

能充任殿試雜役的都是朝廷各職能部門在弘德帝跟前掛了號的主管主事,擁有人事任免權。所以今兒這頓酒于他們還有個面試下屬的效用。

似當年謝子安能被點庶吉士就于恩榮宴的表現有極大關系——謝子安慣會裝b,無論長相和行動都自帶才子bgm,符合世人對翰林的想象,堪為朝廷臉面。

即便謝尚已經授了官,于這恩榮宴也要在上司跟前好好表現。

謝尚可不想和史書上的大部分狀元——樣余生泯然眾人矣——殿試即人生巔峰。

他要入閣!

謝尚主動和艾正文明山道︰「艾兄,文賢弟,咱們一起去拜見掌院周大人。」

既然世人眼里他和文明山交好-——連素未謀面的禮部主事給他們分宅子都有意分在一處,謝尚覺得人前他得顯出這份好來。

橫豎日久見人心,等時間長了,文明山人前露了不好,他再疏遠,想必旁人便再無話。

俗話說「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謝尚暗想︰他現就得在人前顯出他的宰相肚量來!

文明山遭遇謝尚主動示好,趕緊點頭答應。

艾正原有點不給謝尚當綠葉的小心思,但眼見文明山笑逐顏開地答應,自不好再反對,只得跟著答應

于是三人依舊跟剛剛廟見時一樣以謝尚為中心的來拜見周文方。

但凡能進翰林院的都不自覺地有些顏狗屬性——進翰林院光有先天好顏可不夠,還得有後天有意識培養出來的好風度,而能有意識培養自己風度的無不是顏狗。

周文方入翰林院三十年,其中每三年,甚至不到三年便作為裁判參與或主持一-回進士選美,早已進化成一條十足真金的顏狗。

自掌院以來,周文方一直致力于將翰林院打造成朝廷第一男團以對抗武官集團的排面錦衣衛一-文武之爭歷來已久,周文方自覺不能擱他手里輸了。

比如翰林反穿貂褂的待遇和錦衣衛著^飛k魚服的恩賞就是朝廷文武集團多年來于第一男團爭奪戰中各自取得的局部勝利。

但現在,看著謝尚身上的大紅麒麟服,周文方捻須微笑,他們翰林院也有御賜花衣了——謝尚開了個好頭。

俗話說有初一就有十五,想必今後他們翰林院的花衣會越來越多——往後他們內穿花衣,外罩貂褂,再不叫錦衣衛專美于前。

子曰︰後生可畏。"周文方拍著謝尚的肩膀呵呵笑道︰「你年紀輕輕,就能連中六元,真正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與會的錦衣衛指揮使駱炳看到一貫古板的周文方面對謝尚時不同尋常地和顏悅色不覺哼了一聲一他知道這老頭在得瑟啥

對于弘德帝賜謝子安謝尚父子蟒袍麒麟袍,擱駱炳等知道底細的人眼里並不以為是弘德帝對文宮集團的偏寵︰想要打破朝廷文武官員的平衡。

事實上以謝家父子做馬掌獻馬掌的功績,弘德帝若不是顧忌他們武官集團的反應,早就該厚賞了一一換這馬掌是個武勛制獻的試試

只怕早幾年就要拜將封侯賞穿一品斗牛袍了。

這回說是弘德帝的恩遇,倒不如說是謝尚自己夠爭氣,科舉考出了史無前例的連中六元,讓弘德帝的封賞師出有名,即使落在不明底細地武官眼里也挑不出刺。

弘德帝賞謝子安父子花衣賞的其實還是武功一一過去十年謝子安父子于朝廷養馬馭馬以及邊境安定居功至偉。

他們武人行事磊落,講究論功行賞,所以即便謝氏父子是文官,也不會似文官們那樣小雞肚腸覺得不應該賞

為了表現自己對謝尚的認可和弘德帝御賜他麒麟服的樂見其成,同樣一身花衣的駱炳在謝尚拜見時故意笑道︰「謝狀元這身御賜麒麟服一穿,看著倒似我們錦衣衛。怎麼樣,謝狀元可有來我們錦衣衛的想法?謝尚

直留意駱炳反應的周文方

眼角撇到周老頭因為驚訝而扯斷了胡須,駱炳越發得了意,繼續道︰"謝狀元有所不知,我們錦衣衛其實並不似外人想的只會打打殺殺

謝尚完全搞不清楚為何一見面人口里的玉面閻羅駱炳就要招他去錦衣衛,而且看著還不似客套敷衍。謝尚剛入仕可不敢得罪連封疆大吏都拿過的駱炳,只得恭敬推辭︰「駱大人抬愛,尚愧不敢領!

若不是弘德帝駕到,周文方說不準會被氣得打爛駱炳狗頭一一當他的面拐新科狀元去錦衣衛,真當他是死人啊?

弘德帝駕臨後開始行簪花禮。

進士簪花禮的御賜花比院試的精致,都是統一內造的翠葉絨花,絨花上還另鑄銅牌,刻-恩榮宴」三個而狀元的賜花更是用的點翠金花,銘牌用的也是金鎏銀。

為表對天下士林的看重,一甲三人的轡花都由弘德帝親簪

弘德帝貴為天子,謝尚頭回和弘德帝親密接觸,走到他跟前行五拜三磕禮後,激動得手都在抖。弘德帝看在眼里,和藹笑道︰「謝尚,你真可謂是汝父之肖子!

這年頭夸一個人像爹可算是最高贊譽,何況這夸獎的人還是一國之君。

于是謝尚更激動了,有些結巴道︰「陛下謬贊,臣不敢當!"

弘德帝笑笑,把一對鮮艷華麗的點翠金花分插到謝尚戴的及第巾兩側,然後又端詳了一回方道︰「成了謝尚謝恩退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他剛剛和天子面對面地說話了!

他的表現可還行?

艾正接著上前,弘德帝笑道︰「正,上一下止,守一而止。艾正你既以正為名︰自當守其一以處其和艾正趕緊磕頭道︰「臣蒙聖訓,必牢記于心。

對文明山,弘德帝則道︰「開朝以來最年輕的進士,可謂是天縱奇才!

對于一科連收兩個青年才俊,弘德帝自是高興。但為皇權威儀,一科卻不好取兩個內閣,何況還是同鄉?

這科弘德帝原矚意謝尚,但這人活在世,誰也不曉明天的事,所以對于年青有為的文明山,弘德帝同樣恩遇籠絡。

文明山沒想有謝尚珠玉在前,弘德帝還會對他這樣的話,心情激蕩,磕頭道︰「臣惶恐!"

簪花禮後方才就席。听從禮部司儀的引,謝尚尋到自己的席位,發現竟是和弘德帝、內閣大臣、翰林掌院一樣的待遇一-—人一桌席。

艾正和文明山同收卷以下的官一樣都是兩人一桌,而似其人新進士都是四人一桌

誰說「文無第一」,謝尚坐在自己席位面對一大桌菜心道︰這科舉差一個名次,境遇完全就是兩樣。還好科舉他做到了,而往後他也不可落于人後。

御宴的開酒當然是弘德帝了。等開席杯喝過,早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謝尚直待看弘德帝、內閣大臣、翰林掌院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後,方才跟著拿筷子夾了面前盤子里的三根蘆蒿一一謝尚牢記今早臨出門時他爹的忠告「難得的御前賜宴,再餓也不好給下和滿朝文武留一個縱欲貪嘴的印彖!

領宴謝恩來,等著跟謝尚做鄰居的!文明山問謝尚︰"你現還住令尊處︰沒搬去御賜宅院嗎?謝尚點頭道︰「家父不日即將外放,家里忙亂,我幫家父張羅張羅。

御賜宅院且等我從家鄉回來後挑了吉日再住。

對外人可不好抱怨御賜宅子沒有鋪陳。

令尊外放了?「文明山間言一怔轉即關心問道︰「這什麼時候的事

謝尚道︰「咋兒剛得的旨意,家父放了山東提學官,擇日上任!

恭喜!恭喜!

間言艾正同文明山一起給謝尚道喜一提學官可是個肥差好去處。全國才十三個省,十三個提學官,謝蝓林能得放提學官,可說是簡在帝心。

謝尚致謝後笑道︰「我爹放了外任。外任不比京官,任期內不好休假。上任前我爹還得家去一趟。這幾天實在忙亂︰請酒的日子還沒定。」

今兒回去我盡快擬出日子來給艾兄和文賢弟送去!

不急,"文明正再次搶艾正之前說話︰「現二甲、三甲同年們的前途未定,無不在全力預備館選。你遲幾日也是無礙!

艾正

作者有話要說︰

理解大家想念紅棗的心,但連中六元這麼大的事,還是得鋪排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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