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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油的妙用(十一月底)

對著鏡子張開嘴,紅棗拿手指輕輕踫了踫自己搖搖欲墜的兩顆下門牙——再一次經歷換牙,怕疼的紅棗依舊和前世一樣小心翼翼。

謝尚對面看到,不禁勸道︰「紅棗,你還是請郎中來拔掉吧!」

「這都幾天了,還不掉!」

「沒事,」紅棗小心地放下手指,寬慰謝尚,也寬慰自己道︰「下面的新牙還沒長出來,不用拔!」

前世醫學那麼發達,牙醫拔牙還都用鉗子,這世科學這麼落後,紅棗心說天知道會用啥?

她才不找虐呢!

謝尚看著紅棗沒言語,半晌方道︰「好久沒吃烤肉了,晚飯倒是讓廚房做個烤羊排吧!」

听謝尚這麼一說,紅棗也饞了,轉臉便讓碧苔去告訴廚房。

只用鹽簡單腌制的生烤羊排,外酥內女敕,鮮美多汁。

剛開始吃的時候紅棗還記得自己的活動門牙,知道歪著臉用側牙啃咬,可等吃上了癮,紅棗習慣地拿門牙啃咬貼骨肉時,門牙不可避免地磕到了堅硬的羊肋骨,然後便不負重荷地月兌落了。

看到身邊的紅棗「哎喲」一聲,轉即吐出兩顆帶血的乳牙,謝尚不禁微微一笑,心說他爹這個法子果是靈驗!

「怎麼了,紅棗?」謝尚明知故問道︰「磕到牙了?」

「牙掉了!」紅棗帶著哭腔道。

疼其實不大疼,但看到自己月兌落的帶血的牙齒,紅棗還是感覺到心理性疼痛。

「你先漱漱口,」謝尚接過彩畫送來的溫水遞到紅棗嘴邊︰「然後我給你瞧瞧怎麼樣了,要不要請郎中?」

謝尚的話給了紅棗主心骨。紅棗依言漱口。

看到除了最初兩口漱口水顏色有異外,其他都是清水,紅棗便慢慢恢復了鎮定。

而待謝尚拿來銅鏡,紅棗看到鏡子里自己牙床上的傷口只兩個小米大,已不再流血,更是放了心。

不過晚飯紅棗卻是不敢再吃了。

謝尚也不強求,只道︰「廚房時刻都有人,你夜里餓了,就讓廚房送宵夜!」

晚飯後和謝尚一起去上房給雲氏請安。裹上雪褂子出得堂屋,謝尚忽然轉身倒退走了幾步喚道︰「紅棗,你來!」

紅棗依言走近,謝尚拉著紅棗的手道︰「紅棗,你看你站這兒,你能把你的牙扔到房屋頂上去嗎?」

紅棗驚詫︰「什麼?」

謝尚解釋道︰「紅棗你這回掉的兩個牙都是下門牙。下門牙是由下往上長的。紅棗,你得把你這兩個掉下來的牙扔到屋頂上去,這樣新牙才知道要往上,不然長倒了你可就丑了!」

紅棗︰這什麼邏輯?

吐槽歸吐槽,當著丫頭小廝的面紅棗卻不好給謝尚沒臉,何況往屋頂丟個牙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

紅棗答應一聲接過彩畫遞過來的牙齒,剛要投擲,便听謝尚又道︰「紅棗,你腳沒站齊。」

「腳站得不齊,將來長出來的牙就是歪的!」

「紅棗,你得站在這塊石板上。注意兩個腳尖不要越過石板的前沿。」

紅棗︰要求真多!

前世只原地投籃會要求兩腳平放。其他投擲運動,無論鉛球還是實心球,體育老師教的投擲要點都是兩腳前後站立,以便在球出手的同時能借到腰力,把球擲得更遠。

紅棗回憶一刻原地投籃的要點,剛把腿分開站好,還沒來得及蹲子,便又被謝尚叫了停。

「紅棗,」謝尚認真道︰「你這樣站不行。你得把腿並攏。兩腿不並攏,將來牙縫就會大!」

紅棗︰簡直系統工程!

雙腿整齊並攏完全不符合運動科學原理,但紅棗到底把她的兩顆牙丟上了屋頂。

謝尚見狀方才滿意,吩咐小廝道︰「顯榮,你把這塊石板的位置記下來。」

「下回大女乃女乃還要用!」

紅棗︰還要兼顧未來?

天,她不過是換牙而已!

雲氏看紅棗自進屋後一直低著頭,心中疑惑。她拉過紅棗問道︰「尚兒媳婦,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謝尚笑道︰「娘,紅棗換牙了。一次還換了兩個。她怕人笑,說話都低著頭!」

紅棗……

雲氏聞言禁不住笑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沒事,尚兒媳婦,」雲氏安慰紅棗道︰「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你不想人看,便拿帕子捂住嘴就好了。」

紅棗覺得雲氏的主意不錯,不覺抿嘴一笑。

雲氏看到忍不住心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謝尚和往常一樣回了五福院,紅棗回屋後拿鏡子照了一回牙,然後便捏了帕子對鏡擺各種捂嘴pose。

紅棗前世在海角論壇上追過影視劇《新青樓夢》的撕逼高樓,知道這女人捂嘴捂得不好,很容易被嘲搔首弄姿。

紅棗不想被嘲,她想未來兩年即便沒牙,人前也要做個優雅的沒牙婆,所以便乘著周圍沒人拼命地凹造型。

「大爺?」

听到外屋丫頭的聲音,紅棗詫異地一回頭,果看到謝尚進門。

「大爺,你怎麼回來了?」紅棗若無其事的放下鏡子問道。

謝尚自顧解雪褂子道︰「來陪陪你。免得你想你的牙,哭鼻子!」

紅棗心說至于嗎?

不過寒冷冬夜,有人願意頂著西北風往返來陪說話,總是讓人心生愉悅。

紅棗忍不住展顏一笑,笑出了唇齒間一直小心掩藏的黑洞。

謝尚見狀不覺莞爾,走過來模了模紅棗的腦袋,心說他小媳婦果是在想著他啊!

媳婦還小,不似他換牙時有爹娘在身邊,說不得只有他陪著了。

老捏著帕子時刻捂嘴挺麻煩,紅棗覺得她蠻好做幾個口罩。

喚錦書拿來裁衣下剩的零料,紅棗剛尋了幾塊合適的花色,便听到謝尚不陰不陽地聲音︰「紅棗,你給我做的小衣做好了嗎?」

紅棗……

看紅棗不說話,謝尚委屈︰「這冬節都過了,可我這新衣裳都還沒有做好。」

「紅棗,你不會讓我過年都沒新衣服穿吧?」

明明身上穿的都是新衣!

紅棗心里吐槽,嘴上卻承諾道︰「大爺,你的衣裳,年前一準有!」

一年到頭,紅棗暗想︰謝尚就跟自己討要了這一件衣裳,她若是不給,不免有些不近人情。

得了確信謝尚方才不賣慘了。紅棗心舒口氣,畫了紙板口罩後便讓錦書拿去做,紅棗自己則給謝尚縫衣服。

錦書傍晚便拿來了幾個綢面布里的精致口罩。

紅棗拿一個戴臉上後進臥房照鏡子,謝尚瞧見立刻問道︰「紅棗,你戴的這是什麼?」

「口罩!」紅棗一邊審視著鏡子里的自己一邊解釋道︰「出門戴在臉上擋風用!」

謝尚看著紅棗的動作心說其實是擋你的牙吧!

不過看紅棗一張臉都掩在口罩後面只露出兩只眼楮,謝尚忽而想到他話本里看到的蒙面人形象,不覺伸手道︰「拿一個給我試試。」

「嗯?」紅棗愣住了,問道︰「大爺,你也要?」

謝尚淡定回道︰「騎馬風大,我看看能不能騎馬戴?」

對啊!紅棗恍然大悟,趕緊挑了兩個藍色系的給謝尚。

謝尚戴上口罩後看著鏡子里只露出兩只眼楮的自己頗為滿意——看著威風多了!

怪不得史書里的蘭陵王要戴面具!

門房突然送來一張指名給謝尚的帖子,謝尚看後便陷入了沉思。

紅棗一旁看到,心說誰啊,能讓謝尚這麼犯愁?

「顯榮,」謝尚把帖子遞給小廝︰「府城來了個書店掌櫃,明兒你替我去見見!」

對于有人找上門來買書,謝尚頗為興奮。但猶豫再三,謝尚終還是顧忌自己的士子身份只指派顯榮替自己去。

拿定主意,謝尚去了心思。抬頭看見紅棗正好奇地看著自己,謝尚便壓住心里的瑟,鎮定道︰「府城打听了來買書的商人,不是什麼大事。」

紅棗眨眨眼笑道︰「大爺,您可真沉得住氣!我要是有府城來的商人跟我買風車和七巧板,我一準開心死了!」

「哎——,紅棗,」謝尚豎食指擋住自己嘴唇示意道︰「慎言!」

紅棗聞言一愣,轉即改口道︰「我一準特別開心!」

謝尚點點頭,模模紅棗的腦袋道︰「紅棗,馬上就要臘月了。」

「臘月黃天,說話可不能口無遮攔,得時刻注意了!」

「嗯!嗯!」紅棗趕緊點頭,以免謝尚繼續嘮叨。

這世人迷信,不止謝尚這樣,她爹娘也都一樣,紅棗早學會了知錯就改。

皮匠把馬靴送過來了。謝尚一見就叫道︰「紅棗,你這牛皮靴怎麼沒刷桐油?」

這世有錢人都在牛皮鞋外涂桐油已充當雨鞋。

紅棗︰「大爺,這是我特意囑咐皮匠的。」

「似我騎馬,一準都是好天,很用不上桐油!」

刷過桐油的牛皮鞋,雖說一勞永逸,不用平時維護擦鞋油,但鞋面卻染有一種詭異的黃,紅棗可不喜歡。

紅棗打算自己擦鞋。

擦鞋得有鞋油。這世化工不行,沒有專用擦鞋油。不過這難不住紅棗,她決定從豬油、菜籽油和桂花油等幾樣油里尋找替代品。

既然都是油脂,紅棗暗想︰化學式相類似,于皮革的保養潤滑作用一準也都大差不差。她要考慮的只是油里其它成分的影響。

沒多猶豫地,紅棗優先選用了桂花油——桂花油香不說,在野外想必也不似豬油、菜籽油等食用油一般招螞蟻。

鞋油有了,還得有鞋刷和擦鞋布。鞋刷這世就有,只是大些,但湊活能用。而擦鞋布,紅棗前世都用廢棄的連褲襪。這世沒有連褲襪,紅棗便奢侈地剪了一塊細軟的白色繭綢來充當擦鞋布。

一切準備就緒,紅棗拿鞋刷先給靴子刷桂花油。

謝尚看紅棗給鞋子刷桂花油,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你不讓皮匠刷桐油,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呀?」

女為悅己者容,謝尚看紅棗拿桂花油刷鞋,不過付之一笑,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剛又賣出去三百本書,賺的錢夠他媳婦拿桂花油洗澡。

現不過是擦一雙鞋而已,又算什麼大事?

寫完當天功課,謝尚抬眼看到紅棗還坐在先前的小椅子上沒挪窩,不覺奇怪問道︰「紅棗,你鞋還沒擦好嗎?」

紅棗沉醉于自己的勞動成果,頭也不抬地答應道︰「快了,差不多了!」

「下回還是讓丫頭們擦吧,」謝尚嘆道︰「你看你這都擦多久了?」

「丫頭們可擦不出我這樣的鞋。」放下擦鞋布,紅棗一手拎一只靴子跟謝尚炫耀道︰「大爺,你看我的鞋,好看吧!」

幾乎立時的,謝尚便眼前油光蹭亮、光可鑒人的高靴閃瞎了眼楮。

這還是牛皮鞋嗎?謝尚心說︰說是鏡子都沒差!

沒成想每天梳頭用的桂花油,還有這個妙用!

「我也要!」反應過來,謝尚立刻叫人︰「顯榮,你讓皮匠給我做一雙跟大女乃女乃一樣的牛皮靴,然後一樣地涂上桂花油!」

紅棗委屈︰都還沒夸我呢!

打發走顯榮,謝尚方笑道︰「紅棗,你這個靴子做得漂亮,你等我也做一雙,到時咱們一起穿了去玩!」

紅棗哼了一聲,心說︰這還差不多!

緊趕慢趕,紅棗總算趕在月底前把謝尚的內衣趕出來了。

謝尚看衣裳只一個圓筒,並沒有開襟,不覺奇道︰「這要怎麼穿?」

紅棗抬手示意︰「套頭穿月兌!」

謝尚瞧著新奇,立便說道︰「那我換上試試!」

不由分說,謝尚跑床邊自月兌了衣裳,然後只穿了新內衣便大刺刺地跑出來給紅棗看。

「挺好,」謝尚扯著衣裳跟紅棗點評道︰「不用衣帶,很容易穿!」

彩畫、芙蓉則如臨大敵,跑進里間拿來謝尚月兌掉的小襖皮袍來給謝尚披上。

紅棗知丫頭們擔心謝尚著涼,便也跟著勸道︰「大爺既覺得好,便就穿著別再月兌了。」

「這數九寒天的,穿穿月兌月兌最容易著涼,大爺還是趕緊把衣裳都穿好吧!」

穿上衣裳,謝尚看到鏡子里自己的光脖子搖頭道︰「不行、不行,紅棗你做的這小衣的衣領太低,不好穿!」

紅棗……

前世有空調,紅棗為了美貌冬天都是低領內衣搭配各色圍巾——高領內衣那是老年人的穿戴!

所以,紅棗做衣裳時雖曾想到衣領這個茬給做了個斜領但卻沒有額外加高。

偏謝尚的小襖和家穿的一裹圓皮襖也都沒有衣領——以致大冬天的,謝尚的脖頸竟是光的。

「大爺,」 紅棗忍住笑道︰「要不你還是月兌下來,我給你換個領子吧!」

「換個直領怎麼樣?」

謝尚……

有樣衣,再加個衣領還是很容易的。

時隔兩天再一次穿上紅棗做的新內衣,謝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模模脖頸下的領口,確認不送不緊,方才點頭道︰「這件還算湊和!」

作者有話要說︰  口罩、皮靴、高領內衣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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