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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嚼得菜根香 (正月二十二)

李滿囤幫忙給李滿園建房的時候, 王氏在家也沒閑著。

現住的老北莊主院, 院子東西長六丈,南北深四丈五尺, 足有近四分地的大小,而東西兩個側院更是有大片的空地。

王氏瞧著這地空著可惜,便就決定擱主院種兩棵桂花樹, 而兩個側院做菜園種菜。

紅棗想著如今她家不養豬不打草,她娘整天宅在家里不動,對胎兒也不好,現她娘既願意拾掇庭院和菜園子,那便就拾掇吧。

正好, 她也移些藿香、薄荷之類的藥草回來方便夏天消暑用。

挎上小竹籃,紅棗告訴王氏一聲, 便就去了客堂東邊的荒地。

莊子里住了近十天, 王氏對于紅棗月兌離自己的視線,沒啥不放心的。莊子不比村子, 沒有外人, 所以她不用擔心紅棗會被花子拍了去。而且紅棗打小就是個懂事孩子,從不淘氣,她也不必擔心紅棗去河邊玩而落水。

余家的四丫過了年就十二了。十二歲的孩子,在莊僕家里基本上都是當大人用了。所以,自今年正月以來,四丫每天都要做全家的飯菜。

正是青黃不接的這時候,往年這時候, 四丫家的糧食都要算計著吃。但今年,托新莊主的福,四丫家存的糧食足夠支撐到秋收,所以,現今的四丫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煩惱,她帶著五丫出來挖野菜,只是為了給晚餐添點新綠。

看到紅棗,四丫立站起來笑著問候道︰「小姐,您也是來挖野菜的嗎?」

對于四丫老以自己的認知來揣度自己行為的這種習性,紅棗也是習慣得不想糾正了。當下正想回說不是呢,紅棗因看到四丫籃子里的薺菜,便立轉了口︰「是啊,挖野菜!」

「這地里的野菜多嗎?」

雖然這世活了七年,紅棗都沒見過牛肉,也沒吃過美味的西湖牛肉羹。但在連吃了三個月的白菜後,有機會,紅棗還是很願意換換口的,比如薺菜豬肉餡餃子。

「多!」四丫道︰「現在正是薺菜最好吃的時候。故而今兒我只挖了薺菜。」

「小姐,您要薺菜的話,我倒給你。」

不由分說,四丫把她籃子里的薺菜都倒給了紅棗。

紅棗推辭不及,就只得笑納了。

回家後,紅棗把薺菜給王氏瞧,王氏見狀也笑︰「喲,薺菜!」

「這可是鮮貨!」

「行,晚飯就吃薺菜面。」

如今的王氏已不復一年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她極干脆地就決定了今天的晚飯。

紅棗想吃餃子,當下不甘示弱道︰「娘,我想吃薺菜餡兒餃子!」

「明天吃,」王氏不由分說一口回絕︰「面,你余媽媽已經 好了!」

紅棗探頭瞧到砧板上確有切好的白面面條,只能屈服道︰「好吧,明天吃餃子。」

「娘,你可別忘了!」

晚飯雖然不是薺菜餡兒餃子,但因手 面的湯底是大骨湯,然後添了李桃花給送的純天然野生山蘑菇作料,而余曾氏的薺菜切得極細,最後再加上香油又給隨便倒,故紅棗對這頓肉湯薺菜蘑菇手 面極為滿意。

果然,紅棗邊吃邊想,野菜這種東西,就是得加肉加油加蘑菇才能好吃。前兩年,郭氏燒的薺菜豆腐,就因為放油少,味道不好不說,還刮嗓子,哪似今天這頓面條滑膩清香,比起前世的網紅面,也是一點不差。

自從吃了這頓薺菜手 面後,紅棗便就開始尋模野菜。沒辦法,日子太單調,太無聊,她得尋些事情做。

本來似紅棗七歲的年紀,擱前世,就當每周五天,每日朝八晚四地進小學學習德智體美勞了。若再遇上家長雞血,那就除了上學之外,還得一周七天,朝七晚九的奔波在各大培訓機構之間,學習奧數、新概念、古詩文、游泳、擊劍、舞蹈、鋼琴、朗誦、表演等諸多課程。其學習日程排得比上班的Ch ngR n爹娘還滿。

這世七歲的女孩子雖不必去上學,但家常要學習的知識也不少,比如紡紗,比如織布。

不說莊僕家的孩子了,就說紅棗的堂姐李玉鳳自四歲起,就要每日摘棉籽,等到了六歲,就要學紡紗,而今年十歲,就要學織布和廚藝了。

所以一般人家,似紅棗這麼大的女孩子,一天都該給家里紡二兩線,有那能干的,甚至能紡三兩。

李滿囤本來有心讓紅棗學紡線,但奈何紅棗不願學,李滿囤想想也就算了。橫豎他家現在剩錢,將來紅棗出門的時候,他給挑個好人家,然後再多送陪嫁,一準地讓紅棗這輩子衣食無憂,也就是了。

而王氏,她自己就不會紡紗。或許曾經的王氏會因為自己不會紡紗織布而自卑,但現在的王氏,在穿過繡紡的細布繡花衣裳後,便覺得會不會紡紗,其實一點也不重要。她婆婆于氏會紡紗吧?但又如何呢?還不是穿了一輩子的粗布衣裳?

她是不會紡紗,但她現在身上穿的衣裳,卻是于氏紡織不出來的顏色細布。

所以,將來紅棗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衣裳穿,和她會不會紡紗,會不會織布,一點關系都沒有。有關系的,只是紅棗手里有沒有錢。

有錢,啥顏色衣裳買不到?

而紅棗,將來會沒錢嗎?看看現在家里這個剩錢莊子的來歷,就知道這孩子的主意大著呢!

將來誰沒錢,紅棗都不會沒錢!

既然紅棗有錢,那就不用辛苦織布!

于是,最該管著紅棗的兩個人,李滿囤和王氏,都不派紅棗活計,由著紅棗見天的放飛自我。

聖人都說人生兩大欲求,食和性。紅棗今年七歲,即便在這世,也還是個孩子,所以,紅棗精力無處可去,便就只能在吃上大做文章。

偏這世能吃的,真不多。似紅棗前世,全年都有大棚菜供應,而這里,果蔬,真的是有季節性的。

剛開春的菜園子,泥土還沒完全解凍。所以,等菜園子能長出菜,起碼還得一個月。

于是,這一個月里想吃綠菜,便就只有吃野菜。

至此,紅棗便開啟了吃野菜的大門。什麼榆錢飯、楊柳攤餅、香椿炒蛋、蘆蒿炒肉絲、薺菜餃子、涼拌馬蘭頭、艾草青團、上湯菊花腦,各種網紅農家樂的特色菜都被紅棗自前世記憶里給挖掘了出來。

由于舍得加料,每一樣野菜,即便起始做得平常,但只要經過紅棗、王氏和余曾氏三個臭皮匠的嘗試改進,味道便就能有很大改觀——每每讓吃了幾十年野菜的李滿囤大呼好吃,不敢相信自己現吃的都是野菜。

如此三番,就連余曾氏至晚回家也禁不住與余莊頭感慨人生。

「當家的,」余曾氏說︰「你說,咱們吃了幾十年野菜疙瘩,咋就不知道熬煮時要多添兩勺油呢?」

「這野菜經了油,整個的味道就全變了!」

「口感不差似白菜,但味道卻比白菜香。」

晚上剛吃了三十來個薺菜臘肉餃子的余莊頭聞言只覺得好笑︰「剛你說啥?吃野菜加兩勺油?」

「這也就是今年,咱年下熬了二十斤豬油。加上馬上山上的黃花開了能賣錢,咱們有來錢的渠道,能有錢買肉。所以,才舍得這樣吃。」

「擱以前,咱家一年殺一頭豬,就熬十斤油。」

「這十斤油,要打年頭吃到年尾。」

「好家伙,你吃個野菜,就要擱兩勺油!」

「如此,年頭給你吃兩個月的野菜,然後剩下的十個月,咱家就不用吃油了?」

余曾氏想想,自己也覺好笑︰「可不是。」

「先前,我燒菜,都是拿筷子挑一小塊。」

「現今,不過是給老爺太太燒了兩個月的菜,我現再擱油,都是拿勺子舀了。」

「我現這毛病,一準都是讓小姐給催出來的。」

「每次我燒菜,小姐都在旁邊看著然後嚷著讓我加油,再加油,搞得我現在端到油碗,啥都不想,就先往鍋里舀兩勺油再說。」

余莊頭聞言也笑︰「咱們小姐廚藝上著實是有些天分。」

「野菜擱她眼里,就能變出這許多的花樣。」

「蘆蒿炒肉絲。這菜都是怎麼尋模出來的?」

「野菜也能和肉炒?」

「吃得上肉的人家,還吃野菜?」

「偏這蘆蒿和肉炒了,就是香。」

「香……」

說著話,余莊頭忽然想起城里有錢人多,吃得起肉的也多,而現在沒人賣菜,如果這蘆蒿能賣錢,那麼這糧店,也能多點進項。

李家糧店自正月十八開門,至今已有四天,還沒發過市呢!

想到就做。早起,余莊頭不及早飯便去河灘上割了兩筐蘆蒿。回家後,他把蘆蒿按照正好一盤菜的分量扎成小把,然後去尋了潘安,使他駕車送糧店里交給他弟余財多,讓他看著賣。

潘安看余莊頭讓他進城送野菜,心里存疑,便問道︰「余伯,這野菜能有人買嗎?」

野菜,不是他們莊僕家里糧不夠吃,找來填嘴湊數的嗎?

余莊頭一想也是,便就叫兒媳婦拿臘肉現炒了一盤讓潘安嘗。潘安嘗了一口,當即就疑心盡去,套車去了。

余莊頭把碗拿盤子蓋上,放到筐子里做樣品,一起帶過去。

如今糧店雖然沒生意,但潘安還是每天一早來糧店看情況。李家糧店的伙計兼掌櫃的余財多,瞧見潘安,依舊搖頭道︰「估計這一個正月都不會有生意了!」

「喏,」潘安跳下車,把兩個竹筐搬下車後交給余財多︰「余伯讓你看看這個能不能賣?」

「蘆蒿?」余財多一愣。

蘆蒿其實和芹菜一樣,都有股奇特的香味。但現在這個時節,芹菜還沒下種,所以他哥便拿這蘆蒿來充芹菜賣嗎?

這倒是一個主意。余財多想︰城里芹菜即便是夏天賣得也挺貴,要三文錢一斤呢!

「還有這個,」潘安把碗自筐里取出擱在櫃台上,然後揭開盤子道︰「你嘗嘗!」

余財多見這碗蘆蒿竟是拿臘肉炒的,心說︰這倒是新鮮啊。拿野菜來配臘肉。

拿筷子夾一筷子菜送進嘴中,余財多立刻就為蘆蒿的清香脆女敕所俘虜。

這蘆蒿,余財多想,一準能賣。

作者有話要說︰  賣野菜了。

看了下我的大綱

想看紅棗弟弟李貴中的,六月初八,

想看紅棗進謝府的,八月十五左右

我後面會在標題里帶時間戳

六月初八以前還要寫如下內容

、李貴雨的婚事

、李滿囤讀書以及老北莊後備人才培養

、李桃花家上梁

、李滿園上梁

、李滿囤再做點類似野菜這樣的小生意

、春耕

為什麼要寫這些,因為蠢作者細綱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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