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晞說出口的，正是傾慕心中所想的。
這世上，每個人身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視角也不一樣。
而傾容挺拔的身姿微微一僵，俊臉上掠過陰郁之色，不確定地望著傾慕︰「陛下，我去問問勛燦。
問一下林俊偉是每天什麼時候、又是如何跟君無邪匯報的？」
傾慕緊抿著唇，暫時不語。
他緩緩轉身，步履從容地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
洛晞擰起眉頭︰「父皇？」
「當初君無邪因為莫邪海底的秘密，而威脅過父皇。
以至于父皇不得已，只能動用非常手段、讓君無邪暫時忘記了他們那天晚上的談話。
但是，父皇已經知道，在君無邪的心里，沒有永遠的情意，只有永遠的利益。
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後，父皇對西渺，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麼親昵。
仔細算一算，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
想來君無邪的記憶也有可能復蘇了。
況且，站在國家領導人的角度上，在其他國家安插間諜，也是很普通的手段。
雖然見不得光，卻能起到監視與防衛的作用。
至少，寧國派出去的所有潛伏在各個國家的優秀間諜，都只是起著這樣的作用。
至于西渺是不是這樣打算的，還是別有用心，我就不得而知了。
君無邪當年，年紀輕輕就坐擁天下，口碑跟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雖說我們在他奪宮的那天起過關鍵性的作用，但是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
人是會變的，他有他的立場，有他的國家要守護。
寧國愈發強大，對君無邪來說，也不得不防。」
裳生若有所思︰「父皇的意思是，君無邪會安插眼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傾慕點頭︰「但是，不被發現是他的本事，被我們發現就是我們的本事。
勛燦已經將人當眾指認出來，那麼，我們就算給林俊偉一槍，讓他忘記剛才的事情，讓他繼續做君無邪的臥底，也是于事無補。
因為例會上那麼最多重臣，悠悠之口，不可能一個個全都挨個去打激光槍。
民間尚有輕易不惹事，出事不怕事的俗話。
咱們上位者更應如此。
該怎麼辦就怎麼般，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不用考慮西渺的感受。」
傾容︰「是，陛下，我繼續去審理！」
當天中午，林俊偉的犯罪罪證全部被找出。
因為西渺是寧國的姻親國，談不上通敵；但將自己國家的一切機密透露給他國，也算是叛國。
叛國，死刑，甚至會牽連家屬。
這一次，傾容做的很高調。
國務院甚至對此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通告了林俊偉的叛國罪證以及相關處罰，並以此告誡寧國的重要官員、四海周邊的各國。
今日的午餐，是裳生與洛晞陪在傾慕身邊吃的。
裳生吃完就回了北語。
洛晞則跟傾慕面對面坐著，父子倆對弈。
洛晞執起一子，輕聲笑道︰「以後，寧國有喬將軍的一雙慧眼，明辨忠奸善惡，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件事情，西渺並沒有給出任何回復。
因為寧國官方在通告這件事情的時候，對于西渺，用「某個國家」四個字來代替了。
對此，傾慕的解答是︰「做人留一線，他日好想見。」
西渺。
十六歲的君凌熠正騎在馬背上，與他的父親君無邪一同馳騁草場。
這孩子的騎術是君無邪親自教的。
不但如此，君無邪更是從小就把君凌熠帶在身邊，不管政務多忙，都親自教導他讀書寫字、天文地理。
自從去年滿十六歲以來，君無邪更是將君凌熠立為儲君，帶著他一起處理西渺大大小小事物。
他們一家很少出國旅行。
因為君無邪喜歡帶著家人在西渺各處觀光游覽。
他一直在培養蘇綺、以及孩子們對西渺這片土地的熱愛之情。
不遠處，蘇綺穿著具有西渺宮廷特色的鳳服，緩步從車里下來。
她沉著臉，冷冷望著不遠處的兩匹馬。
君無邪的藍牙耳機里傳來御侍的聲音︰「陛下，皇後來了。」
君無邪漸漸收緊韁繩，對著君凌熠喚著︰「凌熠！回去了！」
君凌熠燦然一笑︰「好 ！」
父子倆前後返回，又很快並肩共同朝著蘇綺的方向奔馳而來。
帶他們下了馬，侍者立即上前，恭敬地牽走馬屁。
蘇綺冰著小臉，問君無邪︰「寧國的那個林俊偉，我記得他兩年前出訪西渺的時候，你專門留他獨處過，你們一起用了晚餐。
我當時問你為什麼這麼這麼神秘兮兮的，你說就是一頓飯而已。
可是現在，寧國的官方通告都發布出來了！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君無邪微微斂眉，不等他開口，君凌熠就不耐地嚷嚷著︰「母後！
你是西渺的皇後！
君為上，皇後次之！
哪里有你這樣質問父皇的道理！
再說了，寧國的事情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就算有關系，你也該最先想到咱們西渺的利益！」
「凌熠。」君無邪輕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肩頭︰「去玩兒去，我跟你母後散散步。」
君凌熠點頭︰「是，父皇！」
待孩子離開後，君無邪去牽蘇綺的手。
蘇綺甩開︰「無邪，古人雲，喝水不忘挖井人，我們真正的身份是什麼，我們心知肚明。
寧國是我們的母國，我們沒有理由收買他們的重臣來監視或者竊取他們的情報！」
「你有完沒完？」君無邪眉宇間流露出絲絲疲憊︰「寧國是你的母國，你是洛家人，我們不能對洛家人做過分的事情，這些話，你天天在我耳邊說，說了二十年了！
蘇綺，西渺後宮本就佳麗三千，為了你，我一改多年的後宮制度，到現在只留了你一個皇後！
我每天陪著你！
我每天辛苦忙著國事跟陪你、教育孩子！
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君無邪自問，當年求娶你的時候，對你跟你的家人承諾過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綺睜大了眼楮，滿是不敢置信︰「你、你……你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