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協議！
這是用了什麼會隨著時間而消失的墨水嗎？
掠影的話飄蕩耳邊，一句句，每一句都像是在她心窩子上插把刀子！
想起餐廳里的《小幸運》，想起傾藍當初以消除筆制定協議的小心機，想起那個難忘的夏天傾藍瘦骨如柴卻堅持橫抱著她跑了很久只為去買隱形眼鏡……
清雅在傾藍的房間里嚎啕大哭！
他是愛她的。
他一直都是愛她的。
可惜，她錯了……
下午兩點。
確定了禮單的傾藍剛要出發去外交部。
卻接到了寢宮里來的電話。
對方哭的傷心︰「皇夫陛下節哀！女帝……女帝……薨逝了！」
傾藍︰「……」
他不信。
傾藍冷笑了一聲︰「知道了，我這就回來。」
他堅持這一切都是清雅的套路！
可是當他真的回了寢宮，看見床上面色慘白、已經沒有半點生機的人，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親兵、宮醫、女官跪了一地。
他一步步走向床上那個人，他緩緩伸出手，試探她的鼻息，又緩緩伸出手，去把她的脈搏。
傾藍原本傾身的高大體魄募地一栽，跪在床邊！
女官抖抖索索地遞上一樣東西︰「這是女帝臨走前，留下的禪位詔書，傳位于太子殿下！」
傾藍接過。
發現詔書下還有一小段話︰「Sky，請將我火化，骨灰灑落在我隨著張女乃女乃一起生活過多年的小村莊，那里很平靜，我一直想回去，可是回不去了。」
傾藍的眼淚，簌簌落下，顫聲道︰「好，都依你。」
這個一直追著他要長生不老藥的女人，真的死了。
當寧國接到消息的時候，所有人跟傾藍一樣並不相信。
而邇邇將當時御書房里的傾慕、洛晞、長生一並帶了過來，聖寧也將琉茵、玄心一並帶來。
也不能說盼著她死。
只能說，北月詐死的事情太多，許多時候就連辦了葬禮都是假的，所以大家其實都是想來確定一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眾人看過之後，確定這是清雅真身。
她真的死了。
長生站在她的床前，忽然撲騰一下跪了下來。
他握著清雅的手，哭的竭嘶底里。
這個讓他又愛又恨、有過期待有過失望的母親，就這樣真真正正地拋下他不管了！
傾慕嘆了口氣，打電話給沈歆旖，說是明日回去。
因為傾藍與長生目前的情況，只怕暫時處理不好清雅的身後事。
比如對外不能宣稱女帝自殺，只能另外找借口。
比如葬禮的安排，還有長生登基的時間，等等。
傾慕想要徹底確定下來，畢竟君落殤野心勃勃，魂魄逃走，會不會節外生枝，誰也不知道！
傾慕就想著速戰速決，以免北月朝堂再生變故！
凌冽等人還有沈歆旖自然是支持的，她讓傾慕放心處理北月的事情，好好安撫長生，等葬禮確定了，他們再從寧國過來，參加清雅的葬禮。
傾藍啞聲道︰「今日所有宮人不會對外透露，他們還跪在大殿里，等候我的進一步指示。」
傾慕搖頭，望著洛晞︰「晞兒！」
洛晞心領神會，當下便走出去，讓大殿眾人一個個進書房問話。
實則，他是等著他們一個個進來，賞一槍電波槍，使之真的忘記，再賞下一個人。
聖寧先送洛晞跟琉茵回寧國了，而且小澈還在功德王府王府，寢宮里一下子沒了這麼多人，傾慕也不放心，便授意他們先回去守著。
傾慕本想說，讓長生三日內登基，而清雅的葬禮在兩日內辦完，而且現在最要緊的是火葬！
可是，他對傾藍說，傾藍雙眼空洞地望著書桌前一個破舊的小匣子，跟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他對長生說話，長生緊緊握著清雅的手，哭的快要死過去。
傾慕反思，好吧，是他太心急了。
大家隨便吃了點，在客房休息。
翌日一早。
傾慕準備跟傾藍攤牌，說發喪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但是一推開套房門，卻見傾藍滿頭烏發變成白雪！
傾慕張大了嘴巴，木訥地站在原地，下定決心要說的話，再也無法開口說一個字！
玄心見狀，立即扣住傾藍的脈搏。
卻什麼毛病也沒查出來！
而房間里，長生就跪坐在清雅床邊，還拉著她的手，說著胡話。
邇邇一直陪著他。
見他們進來，邇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大家不要打擾嘟嘟。
嘟嘟好像生病了，一直在跟清雅說話——
「你看，你死了還不讓我們好過！」
「你以為我以前說過，會幫你討長生不老丹是騙你的嗎？你自己騙慣了人，竟然也不相信我了嗎？」
「雲清逸死了，你也死了，到底我是你兒子，卻不親，他是你弟弟，卻親嗎？」
「你也曾愛過我，好好抱過我，我還記得呢。就是因為記得，所以心里難受，為何別的女人心里，丈夫孩子最重要，你卻不行呢？」
「下輩子，我不會再做你兒子了，真的，我不會了。」
傾慕狠狠抹了一把臉。
想罵他們浪費他時間，可是心里又疼惜他們！
玄心哭著走到長生身邊︰「嘟嘟，嘟嘟啊，你保重，你節哀啊！」
長生卻是著了魔︰「你醒醒啊，你睜開眼楮看看我，你還不曾補償過我！你怎麼能就這麼輕輕松松地走了？你怎麼能這麼輕輕松松地走了？」
玄心哭著抓住長生的手，長生的手好燙。
她試著去踫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嘟嘟，嗚嗚∼嘟嘟∼你不要這樣，你節哀啊！」玄心泣不成聲！
傾慕嘆了口氣，又道︰「我去找孫偉成開個視頻會議，征詢一下一般國葬的步驟跟必備條件。
等中午的時候，再過來找你們談如何具體實施。
你們要記得，人死如燈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節哀順變吧！」
傾慕從臥室退到了外面的書房，打開傾藍的電腦開始工作。
其實，清雅的死讓他也是深感意外。
前幾日他在寢宮還與凌冽說著，要盡快想辦法讓嘟嘟繼位，沒想到，這還什麼都沒做呢，清雅倒是自己把自己做沒了。
面對這樣省心省力的事情，傾慕喜聞樂見。
可面對傾藍父子如此以淚洗面，傾慕雖理解，卻……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