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慕挑了下眉，指尖輕輕點了一下。
動人的音樂聲響起。
他一邊听著前奏，一邊往下翻著歌詞，越看，臉色越黑，當即女聲快要唱出來的時候，他迅速關掉了音樂。
傾藍回房間用洗手間，為了確保信息安全，他跟傾慕都讓風軒沒事就守在電腦前，怕那位小特工再次傳什麼消息過來。
而他一進房間，就看見風軒專心地在電腦上操作著什麼。
傾藍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隨意問︰「忙工作？」
風軒立即正色道︰「咳咳，對，額，有個合同還在看，呵呵。」
迅速點了一下，某個頁面被最小化到了桌面角落里，而傾藍很快從里面出來，離開房間之後，他這才將頁面打開，重新平鋪在桌面上。
他不會素描，不會畫畫，但是網上有很多人像繪制的軟件。
他憑著自己對于那丫頭的記憶，從臉型開始，然後是發型、眼楮、眉毛、鼻子、嘴巴……
無瑕的一整張臉，就這樣被他完整的拼出來了。
風軒望著她的臉，耳根微紅地笑了笑，道︰「小特工，你好，我叫風軒，希望能有機會認識你！」
明知道電腦上的人不會回答，他還是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他害羞地想著，他一定是思春了。
*
傾藍回去的時候，傾慕坐在鋼琴前，正在練著傾藍給他的曲子。
傾藍听著他彈奏出來的樂聲，愣了一下，走上前後，問︰「這個還要練兩遍？」
「那肯定，我很久沒彈了，又是個完全陌生的曲子，怎麼可能一拿到手就直接流暢自如呢？必然是要練一下的。」
傾慕說著，接著彈。
傾藍的身影微微僵硬，他還以為，已經學會彈鋼琴的人，比如清雅，是不用提前練的。
他們那時候在咖啡廳里，遇見鋼琴是意外，她最後送他的那首歌也該是應景的即興表演罷了。
但是……
他的腦海中，忽而出現了清雅穿著一襲淡紫色的禮服，孤零零地坐在金碧輝煌的宮廷里，坐在琴凳上，一遍遍彈奏著這首歌的場景。
「那，要想邊彈邊唱呢？」他忍不住問。
傾慕一遍彈完，眉宇間隱約有觸動。
這曲子不是一首會令人開心的歌。
往邊上挪了點，他拍拍琴凳︰「你先坐。邊彈邊唱是最難的了，就是我至少也要練個一整個晚上吧。你別想那麼高難度的了。這里面涉及了三種比較復雜的指法，我說給你听。」
傾藍是一個非常熱忱想要學琴的人。
但是這一小時里，傾慕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听進去。
傾慕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怔了一下，一臉莫名地望著他︰「怎麼了？」
傾慕深深看了他一眼，輕嘆了一聲︰「你太累了，先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們晚上，或者明天再教你！」
「嗯。」傾藍起身離開，還帶走了樂譜。
傾慕坐在琴凳上沒動。
他取出耳機戴好，連接在手機上，然後點開了那首歌，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
傾慕站起身，從樓上下去了。
*
凌冽跟慕天星今日難得夫妻一起出席活動。
傾慕趕到御書房，里面沒人，但是他之前曾代理過一段時間的朝政，御書房的指紋鎖，他的指紋也可以打開。
他一邊進去，一邊給凌冽打電話，問︰「父皇，上次你簽訂的那個條約，就是二皇兄拿過去給清雅又拿回來的，你放哪里了？」
凌冽詫異地問︰「怎麼了嗎？」
「我想再看一下！」他說著，關了門，走進去。
凌冽說了個位置，他直接去拿。
站在書桌前，傾慕將條約的紙張打開，上面有雲清雅與凌冽的親筆親名，以及兩國的官方印章。
上面的每一條，幾乎就是傾慕那日對著清雅列舉出來的！
但是，傾慕還是小心翼翼收好，然後去了安全局。
他找到了相關的專家，將東西交給他們，只道︰「幫我看下有沒有問題！我不是讓你們看內容，我是說，看字，看信紙，看墨汁！」
專家們接過去，立即研究起來。
其實，傾慕也覺得自己魔怔了，想來傾藍不可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
但是他就是覺得心里忐忑不安！
當初簽字，太快了！
那小子，雖然瘦瘦弱弱的，但是理科成績一向好，房間里還有那麼多的理科獲獎的獎杯，都是傾藍成長中的榮耀。
傾慕真是怕了他了，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傾藍玩壞了！
很快，專家們將合約完好無損地奉上！
傾慕忐忑地問︰「有問題嗎？」
專家們連連點頭，為首一人道︰「殿下，這紙是標準常見的打印紙，前面幾行的墨，全都是正常的文件類用墨。唯獨第三條跟那個附加條件上的用墨，是墨魚汁的墨！」
「什麼意思呢？」傾慕頓時頭大了︰「有什麼影響嗎？」
專家回答道︰「墨魚汁里面含有的蛋白質，半年左右會氧化分解，也就是說，這份合約上有兩國陛下的簽名跟國印，只針對前面兩條有用！第三條跟最後那個附加的條件，那些字跡，差不多半年後就會氧化分解掉，不復存在！」
傾慕︰「……」
*
從安全局出來，傾慕依舊不敢置信！
這就是洛傾藍做的事情！
清雅手里的那一份，傾藍手里的那一份，必然也都跟凌冽手里的這份是一模一樣的，第三條跟附加條件是完全不復存在的！
他回了御書房的時候，凌冽已經回去了。
慕天星也回了寢宮去了。
他有些疲憊地往沙發上一坐，一言不發，似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還能做些什麼。
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凌冽望著他，不由失笑︰「什麼事情，讓我們小狐狸這麼多愁善感的？」
傾慕不說話，雙手扶著額頭，閉目養神。
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身影上，都將那份疲憊與深深的無奈擴大數倍地籠罩出來！
卓然試探道︰「殿下可想來一杯咖啡提提神？」
傾慕還是不說話。
凌冽面色一沉，意識到問題可能嚴重了，想到他之前問過自己那條約的位置，于是大步走上前，在傾慕身邊坐下︰「傾慕？什麼事情，跟父皇說，父皇幫你分憂。」
傾慕放下手，將口袋里的條約給了他。
凌冽接過，打開一條條看了個清清楚楚︰「沒問題啊，那天你就是提了這些，我們一起逼著清雅簽字，她沒肯。但是傾藍去逼著她簽下來了。這不挺好的？」
「簽的太快了！」傾慕無力道。
凌冽不解︰「什麼意思？」
「墨魚汁！墨魚汁的蛋白成分接觸到空氣里的氧，會產生氧化分解，半年後，這里，還有這里，將全部消失！」
傾慕說著，伸手指著那兩條！
凌冽面色一沉︰「傾藍干的？」
傾慕不置可否，但是答案非常明顯！
傾藍的無力化學都學的非常好，這樣的主意，絕對是他能夠想到的！
傾慕懊惱地站起身，原地轉了兩個圈圈，無力道︰「人也放的太快了！二皇兄看似是去逼她的，實則是去救她的！現在清雅已經平安回到了北月了！這東西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他越想越懊惱︰「你，我，應該就連清雅，都被洛傾藍那混小子給算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