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赴深山千年,道心之堅,已如磐石。然陰間驚鴻一瞥,方寸大亂,小鹿撲通。
皓月常伴,觀雪千載,月色與雪色間,汝是第三種絕色,于吾而言,日月星輝之中,卿為第四種難得。
飛升即日至今,有三大憾事︰上仙多務,明月常缺,身旁無你。
山間野人粗俗至極,不知天高纏打良久,倍感惶恐特來此書,願姑娘莫怪。
茶湯不解渴,紅線亦失靈。
從此,傾慕之情,終于唇齒掩于歲月。
「啪~」
一大顆淚珠滴進了剛熬好的茶湯中。
這一刻起,孟婆棄顏了
「嗝~」
月老長長地打了個酒嗝,慘笑道︰「老子總不能阻止她奔向比老子更好的人吧!」
「可老子就是覺得除了老子誰都配不上她!」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又有什麼用呢?明明老子最不會挽留,可她偏偏是要走」
「老子能怎麼辦老子不知道啊」
「」
小書童將狐裘披肩小心蓋好,望著已是醉死過去的月老,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感情真的好奇怪」
「有些人,明明不喜歡她也不放過她,而有些人,明明喜歡她卻要放過她。」
「哦~」月老突夢囈一聲,翻了個身。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或許,沒經歷過的人听這些話感到很普通,不疼不癢。可經歷過的人心底早已淚流成河,每一個字都叮當作響的敲打著靈魂。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心疼過我的執著。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體諒過我的卑微。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看穿了我的無助。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感受到了我的偏激。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有想過與我長廝。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也想勇敢些給我渴望的感情。
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若酒折柳今相離,無風無月也無你
終是孟婆棄了顏,兩千余年未改靨!月復中有稿千萬字,言至書中寥幾筆!
兩千載,看起來無比遙遠,可其實也就彈指間罷了。
「仙人能幫我算算姻緣嗎?」
「哈哈~直接告訴老子你看中那個仙人了?」
「月老哥哥~也幫我看一下嘛。」
「還有我,還有我,仙人~」
「」
在一大堆仙女的簇擁下,月老的日子當然過得很快活。
只是偶爾,盯著那根獨特無靈的紅線,他也會晃了神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仙人需要休息了」小書童算了算時辰,把纏著月老的一眾仙女哄散。
「明兒個再來吧~」
「仙人得休息了~」
「」
親自送走依依不舍的眾仙女,白發男人轉身回到相思樹下,小書童早已是為其擺好了一桌酒食。
「行了,都走老遠了,坐下陪老子喝酒吧!」月老沖小書童擺了擺手。
聞言,小書童也不扭捏,一**便坐了下來,端起酒壺給自己斟了觥酒。輕車熟路,顯然對他來說,陪月老喝酒早是習以為常。
日日重復同樣的事,依循著與昨日無異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也不會有很大的悲傷來訪。
酒足飯飽,依循慣例,小書童開始麻利地收拾殘局,而白發男人卻是翻身爬上了相思樹。
輕風拂面,月老將雙臂枕于頭下,背靠著粗大的相思樹樹枝,他眼眸微閉,一臉享受︰
「天界明月微缺,老子剛吃過飯,今天晚上有風,你在熬茶湯嗎?老子想你了。」
不同于天界的平靜,這兩千年陰間發生了好多事。
那年,範無救陪著謝必安來到陰間做了小鬼差
那年,窮奇為尋ど妹,聯合羅剎偷取法寶陰陽鏡
那年,範無救與謝必安當上了陰帥無常一職,七爺八爺橫空出世
那年,羅剎為了謝必安強闖鬼門關,非說自己是無常婆
那年,整個陰間都知道了範無救喜歡謝必安
那年,手持陰陽鏡的範無救一連放出了十只大妖
那年,陰天子為挽黑無常,一念破去十八層煉獄
闊背圓腰,一身上好藍綢官服。秦廣王終是從震驚中醒來︰「夠了!都給我閉嘴!」
「鏘~」
不知何時,他手中已是多出一把利刃。
踱步踏來,秦廣王劍指九大陰帥︰「汝等腌听好!」
「本王隨天子自幽冥背陰山起兵,一鏈一劍便可不戰而降六千卒。天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數年征戰,于珍寶齋大敗陰間前天子,並將其囚入寶齋第六層!」
「轟~」九大陰帥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此等秘聞他們可真是從未知曉。
「不過就是十八層煉獄被毀,億億萬惡鬼竄逃而已!我陰間還有億萬鬼兵呢!」
「此刻的他們,正在浴血奮戰,正在不顧生死地挽救陰間!而你們在干什麼?堂堂陰帥大人!」
怒斥聲似銅鐘般響起,眾陰帥如夢方醒。
「秦廣王息怒,我等這就前去陰間鎮壓惡鬼!」
「秦廣王息怒!」
「哼!」橫眉冷對,秦廣王將手中利刃歸鞘︰「十大陰帥听令!」
「牛頭在!」
「豹尾在!」
「馬面在!」
「日游在!」
「」
一連九聲,九位陰帥紛紛作揖。
「本王命你九人速回陰間鎮壓惡鬼,並將人間之事告知予孟申後!」
「戴罪之身,不敢不從!」
「唉~」
破空聲陸續響起,秦廣王望著陰帥們離去的背影長嘆了口氣,轉身彎腰扶陰天子于半坐,輕聲道︰「沒事的天子,陰間沒事,沒事的。」
陰天子慘然一笑︰「其實這都是朕的自作自受」
聞此言,秦廣王雙拳緊握,目間眥紅,突發出一聲低吼︰「你給我閉嘴!」
話畢,遠處窮奇都不由一愣。
而此時,秦廣王卻又早已清淚掩面,俯首沖陰天子再次喃道︰「沒事的天子,陰間會沒事的陰間沒事」
這一年,人間生靈涂炭,奈何橋前有個老嫗沖著手中赫然多出茶湯說︰
曾經有個自稱老子的人,滿臉淚水地對她說,沒有她真的不行,後來她也對別人這樣卑微過,這是活該!
(本章完)
那一年,白發男人還未曾老去,仍是意氣風發,無所畏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