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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謊言戳穿

「柳團,」柳執瀟吩咐著,「你去將那白布掀開。」

「是。」柳團心中對那尸體十分惡心,礙于在柳家大房的地盤上不敢表現出來。只不過他正要向尸體走去,就被柳楊攔了路。

柳正乾瞥了眼身後被攔下的柳團,面流殘淚地問︰「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這刺客傷了我二佷女,大哥卻不肯讓我看這刺客的尸體,莫不是有什麼隱情?」柳執瀟一番話直刺在柳正乾心坎上。柳正乾面色不悅,卻也不好再阻攔。「自然不是,只是怕那尸體嚇著你,畢竟二弟慣舞文墨,怕是沒見過尸體吧。」

「大哥多慮了。」柳執瀟體弱承不了柳家武業是事實,他也不在意柳正乾對他的暗里挖苦。

「柳楊哥,你看……」柳團盯著柳楊。見柳正乾都那麼說了,柳楊只得讓開。

柳團面含譏諷地看了眼柳楊,在對方不善的目光下走到了屋外放著的尸體邊。他蹲,強忍臭氣微微抖手掀開擔架上的白布。只一眼,他便手捂住嘴,眼看就要吐出來。可一想到周圍還有那麼多大房的人盯著他,于是只好將手放了下來。他閉眸起身回到柳執瀟身邊,面色發白,嘴角抽搐道︰「回、回老爺,那尸體,都,都生蛆了……」柳團閉嘴不再說下去,再說他就真要忍不住吐出來了。

見柳團這般不適,柳執瀟示意他離了祠堂。柳團如蒙大赦般飛也似的奔出祠堂,柳執瀟則從蒲團上起身,自己走到尸體邊仔細看了起來。

「這尸體看起來確實像死了兩三天的光景。可是……」柳執瀟是第一次見尸體,說心里不發毛是假的。只是他身份擺在那里,而且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在柳正乾面前丟了丑。他面色微白看向柳正乾,看起來平靜如常,「大哥怎麼過了這麼長時間才要開祠堂?」

「唉……」柳正乾拭掉眼淚,「柳家遭刺客是大事,傳出去整個皇都都不安寧,萬一還有別的刺客,打草驚蛇就不好了。而且刺客已死,就更沒有了宣揚的必要。若二弟想知道這刺客的來歷目的,或許等蘭兒醒了就清楚了呢。」

這刺客的事是斷斷不能傳出去的!衛國公府的所有府衛皆由他柳正乾直接掌管,所以這府上府衛有幾號人,每個人姓甚名誰他都一清二楚。方才在竹歇閣看到那尸體面容後,他便認出了那是衛侍所一房的張勇。雖不知這張勇目的如何,但這兩日皇都里一直傳著他寵妾滅妻,虐待嫡女的流言,若張勇身為柳府府衛卻刺殺嫡女柳枝蘭這事傳出去,不管怎樣只會再火上澆油!可若是這張勇是外面的刺客混進來的,而柳枝蘭受傷是因刺客來襲而非他柳正乾虐待,那麼皇都里的流言自然會被打破。這也是為什麼他明知開祠堂會被姒家監視,被百姓周知也要這麼做的原因了。看他多重視柳枝蘭,連祠堂都為她開了,日後放眼皇都誰還敢再說他柳衛公虐待嫡女?

反正這張勇是不是柳府的人,現在還不是他柳正乾一張嘴的事?方才听柳執瀟要看尸體他雖有些緊張,但仔細想想柳執瀟都離開柳府幾年了,這幾年柳府人員更替,一個小小府衛柳執瀟也認不出來,遂也就放心了些。

「原是如此。」柳執瀟裝作低頭看著尸體,實則看向了琈琴。可琈琴見柳正乾正朝屋外看著,她擔心被柳正乾看出來,只好低頭不再有動作。想不到這柳正乾看起來是個莽夫,腦子卻還挺靈光的。

見琈琴不回應自己,柳執瀟移開眼神,強迫自己仔細觀察著地上的尸體。他不是這衛國公府里的人,這人究竟是外頭混進來的還是就是柳府府衛他也不甚清楚。有沒有什麼縫隙,能讓他把柳正乾的謊言撕開呢?

尸斑,腫脹,生蛆,發臭……柳執瀟屏著呼吸盯著尸體,他面色越來越白,腦中卻適時地靈光一閃。他迅速地將目光從尸體上躲開,向柳正乾問道︰「敢問大哥,這尸體是怎麼發現的?」

「自然是我府上人搜尋刺客時發現的。」柳正乾答。這個柳執瀟,他問的再多又有何用?

「那你們之中,有誰知道是誰發現刺客尸體的嗎?」這次,柳執瀟向屋外跪著的柳府下人們問。

屋外地上跪著的府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搖搖頭。而琈琴禎茶二人知道柳執瀟是在創造機會,眸中都藏了分光亮。見屋里的柳正乾就要開口,琈琴趕緊扯了扯身邊的囈書,和他一起伏拜道︰「回二爺,是奴婢和他一起發現的尸體。」

又是這個琈琴!見被琈琴搶了話,柳正乾橫眉皺起,柳枝蘭的這個小婢女似乎太多事了些。

見琈琴出聲,柳執瀟心下暗自松口氣。他只覺得這婢女知道柳正乾說謊可能是知道點內情,卻不敢篤信。方才他那麼一問,若是不是這婢女回答的話,可能今日這事他也愛莫能助了。

「小丫鬟,你叫什麼?」柳執瀟走到琈琴囈書二人面前。

「奴婢喚琈琴,他叫囈書。」二人直起身,琈琴低首道。

「嗯,琈琴,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須得如實回答。」柳執瀟臉上穩重回暖。

「二爺放心,奴婢定當知無不言,不敢欺瞞。」琈琴低垂的面容上悄揚起笑。還好,總算是把這事的走向給引回來了。

「那好,你說說你們二人是怎麼發現那尸體的?」柳執瀟問。

「奴婢和他是隨二姑娘一齊回府的下人。二姑娘自三日前受了傷一直宿在客房,奴婢想著姑娘醒來後還需在客房待好些時候才能挪院,于是今早奴婢便找了囈書一起回竹歇閣。可是沒想到等囈書將那竹樓塌了的碎竹板挪開後,竟看到了這歹徒的尸身。」琈琴特意把發現尸體的時間往後了說,不然她昨日發現尸體卻知情不報算怎麼回事?

「哦?」柳執瀟沒想到面前跪著的二人竟是柳枝蘭的奴僕,難怪這琈琴知道柳正乾說謊呢。

「原來這尸體是今日才找到的,那麼多個府衛搜尋竟還不如兩個普通下人。」柳正乾听柳執瀟這樣嘲諷頓時黑了臉,瞪向琈琴的鷹眸狠厲了許多。

「本以為那刺客早已逃逸,誰能想到他會葬身在那竹樓下?」柳正乾沉聲反駁。

「那大哥搜了兩天,可有再找出什麼?」柳執瀟走回屋內,到蒲團前跪了上去。

「刺客都死了,還找什麼?」柳正乾冷道。

「那就是什麼都沒找到了。」柳執瀟心中譏笑。他面向站在靈位旁一直在旁觀的柳松,嚴肅道︰「松叔,您也看到了。二佷女是這大房嫡女,遇上這樣的大事大哥卻這樣草草處理,只怕傳出去這柳府怕是又要被口誅筆伐了。父親走之前將這柳府的管家權給了您,這事如何處理還需得您來定奪。」

「柳執瀟,這是我大房的事,用不著你一個二房的在這里插嘴!」柳正乾怒瞪向柳執瀟,「柳楊,送二爺出府!」

見主子動怒,柳楊走到柳執瀟身邊躬身勸道︰「二爺,請吧。」

「等等!」關鍵時候,柳松出聲制止了他們。

「松叔!」柳正乾驚訝瞪著柳松。

柳松拄著拐杖走到他們面前,滿是褶子的臉上夾著無奈,「大少爺,今日柳府開祠堂那麼大動靜,皇都里的人都知曉了。老奴明白您的心思,但二姑娘一事今日若是不查清楚,日後此事傳出去,大家都說這刺客不明不白的。先不說二少爺會如何,那外頭的人首先羞辱的便是您哪!」

「可是……」柳正乾正欲反駁,卻見柳松堅定道︰「大少爺身上擔著整個柳府的興衰,請大少爺三思!」

「咯吱!」柳正乾咬牙。若不是他爹將管家權交給了柳松而不是他,這個老匹夫怎敢來命令他!

「柳執瀟,說吧,這件事情你想怎樣?」柳正乾不甘道。

見柳正乾妥協,柳執瀟也不繞彎子,直接道︰「自然是派出柳府府衛在皇都里仔細搜查了。若刺客還有同黨,說不定還在皇都;當然若是那些同黨已經跑了或者壓根沒有同黨,那也沒辦法。不過……」

柳執瀟故意拖長音調,「若這刺客是外人混進來的,那只能是刺殺當晚才進來的而非一直潛伏在府中,不然憑大哥你的火眼金楮必然早就看出了破綻。更何況二佷女才回府一月時間,就算刺客得了消息想在柳府殺人,又怎麼可能在一個月之內就在柳府內站穩腳跟?我們可讓這些府衛分為兩批,一批人找找皇都里有沒有刺客同黨,一批人找那被代替的柳府府衛的尸體。」瞧著柳正乾的古銅面猛地一白,柳執瀟波瀾不驚繼續道︰「賊人要在夜間避開府衛,只能換上柳府府衛的衣裳。我看那衣裳的顏色應當是衛侍所一房的府衛行頭,一房的府衛武功不低,只有一擊斃命才能不引人注意。所以那被替的府衛當時不可能被打暈而是必死無疑。距離刺殺當晚不過才三天,若那被替掉的府衛沒被特殊處理掉,或許現在就在哪塊兒地里埋著呢。」

柳執瀟一番話說完,屋外的琈琴禎茶囈書三人听了後心中都或大或小的泛著波瀾。這個太子太傅大人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當得太子師傅的人,說話當真是滴水不漏,連一點反駁的余地都不留給柳正乾。

听完柳執瀟的話,柳正乾心中忐忑。柳執瀟要搞這麼大動靜,那這件事就不是他柳正乾胡謅一通就能蒙混過去的了。刺殺之事疑點太多,也不知今日能查出來什麼。總歸現在他是無法否定的,只求老天能眷顧他。

想到自己貴為天秦衛國公兼護國大將軍,如今竟連自己的家事都做不得主,柳正乾心中怒火旺盛。到底什麼時候這個礙事兒的柳松才能去死,他活的也忒長了!

心里雖這樣想,柳正乾也只能對著柳松恭敬道︰「松叔以為二弟此法如何?」

柳正乾性子急躁掩不住心緒,柳松活了那麼久是個人精又是從小帶大柳正乾的人,此刻他看向柳正乾的深陷眼窩的眼中也藏著些晦暗不明。他捋著花白的胡須,點頭道︰「動靜雖大了些,但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至少要讓皇都里的人知道,柳家很重視柳枝蘭。

「那就請大哥來安排人手了。」得到柳松的肯定,柳執瀟微笑向柳正乾淺揖。

「柳楊!」柳正乾壓著怒火低吼道︰「帶著外頭這些府衛和衛侍所的所有府衛,分成兩批按二爺說的做!」

「是!」柳楊就要離去,又被柳執瀟喊住︰「等等,帶上候在祠堂外的柳團,你們一起。」

這是不信他這個大房的人了。

柳楊看向柳正乾,柳正乾卻生氣不看他。無奈他又看向自己的爹,待看到柳松點頭他才領了吩咐,帶著屋外跪著的幾個府衛和一直在祠堂外的柳團一起向衛侍所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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