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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水

揚州一場大火,很可能是洪承疇金蟬月兌殼之計。

如果洪承疇能順利退到了徐州或者山東。再用而今的手段,難道讓大軍再頓兵于堅城之下。

這樣的攻堅戰,火器起主要作用,除非拿人命填,大部分士卒都是等著轟開城堡之後,大隊士卒再攻進去,收尾而已。

張軒有些心動,正要決定,忽然鄭廉從一邊走過來,在張軒的耳邊輕輕說了兩句。張軒的臉色頓時一變,說道︰「快請。」

不多時,一個人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傅山。

而今的傅山比之數年前,有了一絲風霜之色。

張軒起身迎上去,說道︰「傅先生別來無恙。」

傅山立即行禮,說道︰「拜見陛下。」

張軒伸手將傅山攙扶起來,說道︰「傅山,乃是我朝的大功臣,如果沒有傅先生情報之功,也不可能有東虜除夕之亂,也不會讓朕下定決心大軍進軍。」

傅山說道︰「陛下謬贊,除夕之亂,微臣不過是推波助瀾之功。」

張軒說道︰「傅先生客氣了,坐,坐,坐。」

張軒將傅山按在繡墩上,傅山不敢說什麼,他一坐下,就想起他此來的任務,立即說道︰「臣從北京而來,有一重大情報。要稟報陛下。」

張軒說道︰「何事。」

傅山說道︰「臣打听到,數日之前,洪承疇派出了侯方域去秘密拜見了皇太後。一日之後,就匆匆離去了,我努力打听消息,沒有得到具體消息,只是知道洪承疇準備一個計劃,會很傷天和,希望得到清廷中樞的背書,而這一件事情侯方域負責執行。」

「這個消息,還是侯方域那邊得到的消息。」

「具體情況,卻不大清楚了。」

「只是洪承疇此人卑鄙無比,他所覺得這一件事情太傷天和,定然是一場大陰謀。」

張軒听了,還沒有說話。就听高一功說道︰「此事已經做了,他火燒揚州城,這一把火最少燒死數萬百姓,已經數萬百姓流離失所,此事好不夠傷天和嗎?」

傅山說道︰「不,以臣對洪承疇推測,區區一城百姓又 算得了什麼,還需要請旨不成,諸位難不成忘記了洪承疇在西北名聲的由來。」

眾人一愣,立即從記憶深處,翻出來洪承疇的名聲,洪屠夫這三個字,決計不是白給的。

很多人都是經歷過當初洪承疇對西北的屠殺,殺人之多,簡直是滿坑滿谷的。決計不是而今數萬可以動搖洪承疇之心。

一想到這里。

他們頓時對洪

承疇所預謀有傷天和的計謀,有些心驚。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洪承疇這樣人血手人屠,也覺得承擔不了。

張軒想了一會,他輕輕一嘆說道︰「如果有一件事情,比火燒揚州城更加讓洪承疇無法承擔,恐怕是決河了。」

此話一說,眾人不由心驚。

特別是參加過開封之戰的人,更是擔心,因為他們都是見過,黃河之水沖破大堤之後,浩浩蕩蕩,勢不可擋的模樣。

即便是張軒一時間,也想起當初黃河水,如同巨人之手一般,輕輕的拍在開封城牆之上,讓大軍圍攻好幾個月都攻不下來的城牆,就這樣輕輕松松的土崩瓦解了。

當時他的一條小命都撿來的。

一想起大軍沿著運河北上,在半路上被掘開大堤之後,洪水一沖而下,數十萬大軍,盡為魚鱉了。

張軒麾下都是他的嫡系主力,大部分中下層軍官都是講武堂出身,所謂的天子門生是也。

如果這些人損失了,張軒對大夏的控制力,就要松動不知道多少了。

就如同羅玉龍一般,羅玉龍在山東大敗之後,縱然還沒有身死。但是對大夏根本不能怎麼控制了。

張軒真正有了登基的實力,就是在羅玉龍大敗之後。

「陛下,知道洪承疇有此毒計,我們就避開這一線吧。」

傅山忽然臉色一白,說道︰「恐怕而今已經遲了。洪承疇所想的,未必是黃河,而是洪澤湖。」

洪澤湖,這三個字,讓張軒不由的心中一顫。

當初從鳳陽南下的時候,他可是親自去看過洪澤湖的。

如果說黃河乃是地上懸河,而洪澤湖就是地上懸湖。

因為洪澤湖南邊,就是明朝的祖陵之所在,歷代只有加固沒有泄洪。

如此一來,堤壩越來越高,湖水也越集越多。

蓋因洪澤湖乃是淮河水淤積而至。黃河奪淮入海,黃沙堆積之下,河道增高,剛剛開始的時候,淮河水還可以與黃河水共用一條出海的河道。

但是時間一長。

在黃河水的作用之下,河道增高,河道水面高過了洪澤湖水面。于是乎洪澤湖水,就不可能從這里流入大海之中了。

只有加高洪澤湖水面,才能讓水從黃河河道流出來。、

但是如果下大雨的話,黃河倒灌洪澤湖。

更是引發水災。

而且明代引為治水良策的,就是引淮濟黃,用淮河水沖刷黃河水道。淮河水從什麼地方來,自然是從洪澤湖而來。

只是這樣只是維持之策,黃河水道情

況,每況愈下。

所以只要掘開洪澤湖,數以萬計的河水,就能順著運河沖了下來。到時候淮河奪江入海。

而揚州一帶,就是這些湖水沖下來的地方。

張軒立即下來,所有軍隊都遷到揚州西北的高地之上。

不過匆匆一日而已。

張軒剛剛在這里站穩腳跟,就听北方來報,大水一沖而下。

似乎太陽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慘劇,隨著滾滾湖水而來的,是無數陰雲,這些陰雲在天空之中匯聚。

不一會兒,居然下起了雨。

下面的洪水,波濤如怒,上面陰雨綿綿有如細絲。一靜一動,成為鮮明的對比。

波濤之聲,就有悶雷一般,張軒的耳邊隆隆做響,他只能看見,無數百姓在洪水之中掙扎,不知道揚州附近多少府縣,都落入水國之中。

更不要說,而今也是豐收在即。

兩淮地面之上,雖然因為戰事原因,農事並非多麼興旺。但是依然有不少田地等待的豐收,最少有數百萬石之多。

但是在洪水之下,都付之東流。

揚州一把火,已經讓不知道多少百姓死傷慘重了,而今大水一沖,這些百姓都要葬身魚月復。更不要說,糧食絕收,如此慘重情況,即便僥幸百姓活下來,恐怕也活不過今冬。

張軒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這里。

甚至不知道多少天水才能退去,就如1931年的大水。連綿到第二年,不知道多少百姓死在其中了。

這是在民生上的,更重要的是軍事上的。

洪承疇這一招,立即將張軒軍事意圖給挫敗了。

張軒原本想沿著運河北上山東,而今卻是想都不要想了。

雖然洪承疇所做所為,堪稱狼心狗肺,不知道他的聖賢書都讀到那頭狗身上了,但是張軒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夠狠。

沒有用多少力氣,僅僅將不能守的揚州一帶,挫敗了張軒的戰略意圖。

而且夏朝畢竟是新建的,一切都不大穩定,張軒能夠坐穩皇帝的位置上,是他麾下嫡系勢力遠朝其他將領。

而戰爭更是讓軍事權力動搖的時機。張軒想要依舊佔據優勢坐穩皇帝之位,一定要壓制住其他各部。

這就是張軒為什麼一定要御駕親征。並帶領主力的原因。即便不要最大的戰功,也一定要在北伐之後掌控大局。

只是而今這一切都要重新規劃,別的不說,就是軍隊的重新調配,也讓張軒花一個月的時間。

時間就在清廷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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