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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風波惡三

第一百三十一章  風波惡三

朝鮮人的運輸船在船隊中間,朝鮮人一逃,立即打亂了夏軍水師的陣腳。

朝鮮人慌亂無比,即便是逃跑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方向,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有,本來在這種突發狀況之中,阮進的指揮能力,就有一些不足了,再加上這樣的情況,頓時局面完全失控。

並不是太寬闊的海面之中,一是雜亂無章,船與船混合在一起,敵我都分不清楚了。

清軍的船只與夏軍的船只幾乎全面接戰,但是夏軍的船只,卻有一種有力卻用不出來的感覺。

想要向前支援的船只,都被朝鮮人混亂的船只給擋住了。

只能隔著船只,听著這里濃烈的炮火之聲。

甚至繞道也不是太可行的辦法,西邊三五個島嶼,東邊是海岸線,兩面對夾之下,這道海道在平日足足夠用,但是這個時候百余條船只混雜在一起,就顯得十分憋屈。

想要繞道,恐怕非要繞過這三個島嶼才行。

到時候恐怕這里勝負已分了。

如此一來,清軍越戰越猛,他們從黃梧以下都存了拼命的心思,將夏軍水師看做洪水猛獸,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輕輕一擊,卻發現,夏軍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自己反而佔了上風。

一時間腎上腺激素暴增,根本不用黃梧的命令,一個個都奮不顧身的,一個個光著膀子,開炮,開炮,開炮。

阮進站在船頭,一時間覺得銀牙咬碎,恨入骨髓。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卻見這並不是多寬敞的海峽之中,一道道硝煙升起,似乎將整個海面都鋪出了一道薄薄的海霧。只能看見一艘艘船只,或奮力廝殺,或倉皇逃竄。

但卻看不清楚船上具體的情況如何。

有如一點火苗落入油田之中,阮進心中怒火沖天而起。這股怒氣,是沖著清軍來的,是沖著朝鮮人來的,也是沖得下面不得力的將士來的,也是沖著他自己來的。

阮進跟著張軒以來,除卻對付鄭氏水師以外,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無力的感覺。

他咬著牙說道︰「傳令,各處朝鮮船只速速讓開通道,否則後面的船只,可以開火。」

「是。」阮玉郎不敢反駁,立即答應一聲,通過旗語將命令傳遞了下去。

阮進隨即將自己的衣袍給撤了下來,說道︰「傳令,全軍向前,以我為鋒矢,與敵船跳幫肉搏。」

阮進看得分明,清軍最大的優勢

,就是火炮比夏軍火炮多一些。但是沖得太猛了,為了發揮火炮的最大優勢,黃梧幾乎讓船只挺進到數丈距離之內,在這樣的距離之內,雖然火炮威力最大,幾乎一炮就能洞穿兩側的船舷。

但是這樣的距離,也讓跳幫成為可能。

如果讓阮進來選的話,炮戰其實是他並不熟悉的作戰模式,很多人擅長的技能,都是在少年時期養成的。就如同阮進,他半輩子在海上廝混,海上廝殺,跳幫肉搏,對他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這種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即便是做夢也忘記不了。

雖然而今張軒一直致力于改變海戰的模式,將肉搏戰的模式改變為炮戰的模式。阮進也欣然接受。

但是真正到了關鍵時刻,他所想到的並不是如何組織火炮,而是沖上去肉搏,這固然是夏軍火炮總數雖然不低于清軍,但是分散在好幾十艘船上,反而比不上清軍火炮聚集的緣故。

也是阮進本能決斷。

不過,阮進的舉動並非沒有作用的。

阮進座船奮力向前,最少是穩定住了軍心士氣。

從浙江水師組建那一天開始,阮進就是統領,可以說這浙江水師是阮進一手一腳的建立起來的,他在軍中的威望也不是別人可以比擬的。他既然沖鋒在前,軍中的慌亂之意,頓時一掃而空。

連不少朝鮮人也穩住了心神。

當然了有些還有一些朝鮮人依舊慌不擇路,頓時遭受到了炮擊。

不是清軍的,而是夏軍的。

只是如此一來,也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阮進放棄了指揮。

阮進都準備與清軍接戰了,他如何能兼顧整個戰場的指揮? 戰場就陷入了各自為戰的混戰之中。

一時間雙方僵持住了。

清軍雖然火炮眾多,但是畢竟人少船少,而夏軍經驗豐富人多勢重,損失了好幾艘船只後,依舊一艘艘船沖了上去,而今雙方的船只,都沒有了速度可言。都是順著海水漂流,將注意力放在交戰之上了。

只是即便如此,夏軍的局面也不是那麼容易挽回的。

清軍已經打順手了,而夏軍這邊卻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卻不是一時間能夠改變的。

阮進看得分明,他而今有兩個選擇。

如果撤退的話,清軍決計是不可能留下他的,或許那些朝鮮人撤不走,但是其他船只都能撤走。如此一來,只需修養數日,就可以卷土再戰,已經知曉了

清軍水師的底細,再一次交戰,阮進有信心,讓清軍水師佔不了便宜。

但是阮進不想這樣。

夏軍水師對清軍水師,可是從來沒有敗績的,南人善船,北人善馬,這是天下皆知的,阮進可不願意這第一場敗仗,就落到他手中,而且如今的局面並非沒有挽回的空間。

阮進眼楮微微一眯,他看清楚了。沖得最猛的一艘船,上面打著一面瓖金「黃」字大旗,他想起從北方傳來的情報,立即猜到這艘船上的人就是清軍主將,鄭氏叛徒黃梧了。

「擒賊先擒王。」阮進心中暗道。秉承這個念頭,他立即下令,他的座船就向黃梧的座船沖了過去。在他想來,殺了黃梧,清軍水師不攻自破。

只是在戰場之上,不僅僅是阮進這樣想到,而黃梧也是這樣想到。

黃梧對清軍水師的實力有很清楚的認識,南船北馬這種現實,注定了北方的水師想要勝過南方的水師,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別的不說,單單說是水手。

夏軍想要找水手,只需收編一些海盜,漁民,稍稍訓練,就是上佳的水手。而北方不是沒有漁民,但是總體數量上與南方相差太大了。還有造船廠,南邊根本不用怎麼找,除非是造西式戰艦,否則當地的造船廠就足足夠用,只需放開限制就行了。

南邊造船數量限制于大木的數量,只有有足夠的大木,想要暴船,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但是北方卻不一樣了,即便有一個清江浦船廠,也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而今不過收攏一些工匠而已。

在天津先建了一個船場,才能造船。

這還不算兩邊錢糧上的差距,單單是這樣的差距,同樣是一百萬兩投入,在南邊可以組建的水師,就比北方組建出來的水師多。

再相當長的一段事情之內,清軍水師的弱勢,是不可能改變的。所以黃梧不想放過任何機會,因為他不知道,他今日錯過一個機會,今後還沒有了。

這一次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才營造了這一次突然襲擊,打了夏軍一個措手不及。這一次露了底,今後想要找這樣的機會,幾乎不可能了。

所以,定然要將這一次機會用極致。

而此刻阮進的座船的行蹤,正好被黃梧看在眼里,黃梧的決斷就不用說了,一時間雙方主將的座船,就要撞在一起。兩方將士都亢奮起來,就好像是兩撥壓上所有的賭徒,面紅耳赤,熱血沖頭,雙目充血,似乎連視線也變得血色的了。就等著開盤了。

王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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