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天下共望張使君八
這個令牌說起來有年頭了。
是張軒在臨潁就鑄造的。
雖然張軒領兵以來,自然要安置一套,印信令牌等東西,做傳令之用。不過,這就是他當初的令牌,在臨潁打造火炮的時候,順手打造的,不是一個,而是一批。
只是後來,張軒官職步步高升,主政汝寧之後,這些令牌都換了。張軒也將這些印信令牌給融了,打造新的令牌。只是留下一枚作為紀念而已。
此刻張軒要李雲龍去敵後活動,但是總要有一憑證。
說來可笑,張軒這個朝廷的的確確是草台班子,不要說沒有傳國玉璽,令自己打造的天子六璽都沒有。僅僅臨時鑄造一枚,監國金印,一切文書都從枚印。
更不要說令牌,令旗,斧鉞等東西了,都還沒有打造出來。張軒居然一時間找不到一個能夠代表自己身份,也就是傳說之中「如朕親臨」之類玉佩,令牌。
故而張軒就讓小丫從後宮之中翻出這枚令牌,先湊合的用。
張軒讓李輔國傳給李雲龍,說道︰「這枚令牌,是朕舊日所用,朕已經命人傳下圖形,憑借此令,可以在邊關各處,支取白銀萬兩以下的任意款型,只是邊關各地,未必一下子有白銀萬兩,李先生還是小心使用。還可以指揮邊關一哨人馬。還請李先生小心保管,萬萬不可遺失。」
李雲龍听了,一禮到地,雙手接過令牌,恭聲說道︰「陛下信重之恩,臣無以為報,今日北上,請陛下靜候佳訊便是。」
听起來張軒許給了李雲龍白銀萬兩的支持,其實並不是,這白銀萬兩僅僅是一次支取而已,張軒並沒有限制次數,也就是張軒給他許諾的財政支持,是沒有上限的。而且這種秘密活動,很少能有賬冊來查的。
也就是說,這些錢,李雲龍從中上下其手,也沒有人知道。
而指揮一哨人馬,一哨人馬,也有五百人之多。
張軒言下之意,這五百人是可以出境的。而千里邊關,很多地方也駐軍並不太多,一哨人馬,或許就是全部了。
李雲龍于今日見張軒,不過是初見而已。
初見之人,就能給予這麼大的支持。李雲龍怎麼不感動。
張軒說道︰「有什麼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李先生還是保重有用之身,以待來日。李國輔,出金葉子百張,並白銀千兩。支給李先生。」
「是。」李國輔低聲說道,立即指揮下面的人去取。
歷史上金葉子,並不是如同電視劇上好像是工業品一般,而是如同金箔一樣,一片重一兩。便于攜帶,與分割而已。
張軒對李雲龍說道︰「白銀笨重,李先生用的時候再支,這些金葉子,助先生行色,而這白銀千兩,與先生安家。」
李雲龍再次謝過,張軒見張家玉到了,就示意李雲龍下去了。
張家玉上前參見不提,張軒徑直將郭之奇的推薦,說給張家玉听,詢問他的意見。
張家玉來得時候,已經做了心理建設了。他內心之中,也做了種種推想,推想張軒叫他來到底是做些什麼。此刻听了,雖然有些吃驚,但是臉色上是紋絲不動,心中電轉,呼吸之間,已經有了決斷,說道︰「臣遵命。」
張軒說道︰「好,福建之事,就交給張卿了。卻不知道張卿有什麼要求?」
張家玉思索片刻,說道︰「臣去福建,當有領兵之權,還請陛下選一些廣東籍將士。為臣所用。」
張軒說道︰「好,卿弟張家珍,似乎就在軍中,朕會專門掉他過來,並選擇一批廣東軍將,為卿直領,林察也卿所轄。」張軒微微一頓說︰「姑且命卿為閩浙總督。統領兩地軍政。」
軍中是很講資歷與淵源的,並不是空降一個將領就能得到信任的。張軒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張軒軍中也有很多廣東將領,不過這些人都是張軒攻下廣州之後,陸陸續續的加入張軒軍中,雖然為數不少,但是職位都不是太高,最高的估計是林察,為廣東水師總兵。
張家玉之所以想要廣東將領,一來恐怕是同鄉,容易收復,二來就是這將領都不是什麼高級將領,不會有掣肘之嫌。
「臣謝陛下隆恩。」張家玉說道︰「真是臣有一言,陛負萬機之重,荷天下百姓之望,當保重龍體,而今夜色已深,如此辛勞,恐不是養生之道。」
張軒微微一笑,說道︰「朕知之。」隨即讓人李輔國送張家玉與郭之奇下去了。
張家玉說了,張軒也感到有一些累了。但是張軒伸了一個懶腰,並沒有休息的意思。
很多現代人都羨慕古代的田園牧歌,雖然古代的田園牧歌並不是多友好的,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隨著古代人很多程度上沒有現代人這麼累,從時間顆粒上就可以看出來,古代人計時,用刻,一柱香,一盞茶,用沙漏。再往下面就是僅限于修辭方面來了,沒有時
間作用。而現代最常計算的卻是分秒。
從分秒必爭的時代過來,從夜生活豐富的古代過來,張家玉說是夜深了,但是也堪堪到子時而已。
對當過幾年社畜的張軒來說,加班超過十二點,太正常了。
而且,對而今的局勢來說,拼命的工作,對張軒來說也是排解壓力的一種辦法。
戰事勝負,在大戰之前,誰也不知道。
張軒所能做的,也就是將他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不管對勝負有沒有影響。然後盡人事,而听天命,即便讓他早早休息,張軒也未必能睡得著。
他想了想,對鄭廉說道︰「看張相睡下沒有,如果沒有睡下,讓他過來一趟。」
「是。」鄭廉躬身說道。
張軒從一幫的書冊之上,抽出一分卷宗,打開一看,卻是廣東籍將領名錄。隨著張軒部下爆炸性的擴軍,這已經成為張軒的日常生活之一了。
將所有營級一上將領的檔案,履歷,戰績,一一給背下來。
因為隨著張軒部下急速擴張,張軒也有一種虛浮的感覺,他是通過不超過十幾名大將統領這百萬大軍,但是人心易變,即便是對自己的部下,張軒並非沒有疑心的。
夜深人靜之時,張軒也細細分析,他這種疑心來自于什麼地方。就是無法掌控。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再怎麼厲害的,也無法對整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的。事實證明,雖然說,古人雲,以一人治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但是事實證明,以天下奉一人容易,以一人治天下難,難到幾乎不可能。
因為無法了解,存在信息迷霧,很多事情只能自由心證。一旦自由心證,懷疑就瘋狂生長。
而且統領天下,雖然看上去至高無上,但是張軒心中的壓力也非常大。
皇帝,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的職位。在這種肆無忌憚的權力,會無限放大自己內心中陰暗之面。而張軒並非沒有疑心,沒有懷疑,他所做的就是拼命的勤政,努力的將大夏所有的信息都容納在心中。
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就如同現在一般,他只要對每一個營官的秉性,性格,能力,籍貫,人際關系都了如指掌。想辦法拉攏他們為自己所用,大部分將領即便有所異動,他們下面就會反對。
當然了其中各種分寸計較,卻也要好好思索。就好像是弈棋一樣,不過是以一人之力,對弈天下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