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準備了酒菜,再上樓時,常青領了一人。
雲櫻身著石榴紅灑金曳地長裙,脂粉淡抹,含羞帶怯的站在常青身後。
常青笑道︰「這是雲櫻,傾慕柒公子許久。此前特特找到我,請我一定要把她帶到公子跟前,一睹公子風采。」
樓里這種「引薦」的情況很常見,萬景西幾個都遇到過,但是在燕柒這里,好像是第一次吧?常青如今有了膽子了,當著雲痴的面撬牆角!
王荃樂意看這種戲碼,抱臂等燕柒的回答。
燕柒抿了口酒,撩著眼皮掃一眼,淡淡道︰「這里有雲痴就行了,下去吧。」
王荃嗤的笑出聲。
也是夠不解風情的,瞧人家姑娘臉都綠了。
常青微訝,看向雲痴。雲痴卻並未看她,含笑站在燕柒身旁,似乎並不在意她做的這些小動作。
就這麼篤定燕柒非她不可?
常青壓下心中情緒,恭敬應是,領著雲櫻退了出去。
不多時小廝帶著烤肉架和鹿肉上來,王荃不放心他們烤,親自上手,肉香很快飄滿整個屋子。
幾人大快朵頤。燕柒也吃了一些,卻不怎麼能吃出滋味來,撂下了肉叉,端起酒繼續喝。
酒壇子一個接一個的空了,燕柒眼前逐漸泛出重影,可腦子卻無比清醒,那蓮湖邊的一幕怎麼都驅不散。
鬧到半夜,各府來請,蘇孜沽不敢夜不歸宿。
萬景西和王荃為了雙腿不被打斷,也是麻溜的跟著小廝回去了。
木捷中倒是沒什麼掛礙,又想著和燕柒談談心,便留了下來。
可燕柒醉的站不穩,且他醉酒後也不是話嘮,木捷中無用武之地,自去睡覺了。
燕柒躺在雲痴的床榻上,眸光泛著虛影的看著帳頂。
百香進來,替了雲痴,給燕柒松了衣服,擦了臉,喂了半盞茶,放下帳子,悄步退到了外間。
雲痴倒了杯茶等著百香,見他出來遞給了他︰「公子今日心情不好的樣子。」
百香喝了口茶︰「睡一覺就好了。」
雲痴看他不願多說,也不多問。抱著被子在外間的美人塌上鋪了。扭身瞧見百香在看著她,疑惑道︰「怎麼了?」
「你要睡在這里?」百香說完,又覺不該這麼問。輕咳一聲解釋道︰「…夜里太冷了。」
雲痴笑了起來。
百香臉上不覺一紅,更顯局促了。
雲痴看夠了他的局促,朝他走了兩步,把枕頭塞他懷里︰「是給你鋪的。」說完出去了。
隔壁為燕柒備下了一間小書房,供燕柒偶爾處理一下商行緊要的事務。
每當燕柒宿在萬花樓的時候,雲痴都是歇在書房里的。
燕柒連著在雲痴這里歇了幾夜,常青再不提雲櫻了。
這日送了一套赤金的頭面給雲痴。
雲痴知道她這是賠罪的意思,也知道若不收,常青會不安。客氣的收下了。
姜零染崴了腳後,連院門都不出了,送進府的帖子也被姜霽一一拒了。
萬夫人過來探望。
看她穿著家常小襖,面色素白的站在廊下,急走幾步握住了她的手︰「出來做什麼?多冷啊。」
姜零染請著萬夫人進去,笑問萬千千怎麼沒來。
萬夫人道︰「昨晚本說好要來的,今早起了後卻有些發熱,便留她在府了。」
姜零染蹙眉道︰「是染了風寒了嗎?」
萬夫人無奈道︰「還不是貪玩,昨兒在雪地里撒歡來著。」
姜零染聞言笑起來︰「是了,她每年都要因這個緣故病一場的。」
萬夫人笑嘆道︰「若她似你這般性情,我不知要省多少心。」
姜零染道︰「伯娘且忍忍,再有幾個月,等嬌嬌嫁出去,我就去給伯娘做閨女去。」
但凡有人提及萬千千出嫁的話題,萬夫人必然是會難過的,但姜零染這麼說,倒是逗笑了萬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她不出嫁,你也是我親親的閨女。」
不過說起出嫁,萬夫人想到了今日的來意。
看著她的腳道︰「還疼不疼了?多久能走路?」
姜零染明白萬夫人的意思,抿笑道︰「年前怕是不成了。」
萬夫人蹙眉。
不能出門,是不是把宴會安排在姜府里?可那樣又顯得不夠莊重。
況且,因著最近多番相看,本就傳出了些不好听的傳言。
姜零染看萬夫人眉間染了愁意,輕聲道︰「伯娘,相看的事情先等一等吧。」
萬夫人憂聲道︰「血光之災如何能等?」
姜零染垂眼抿笑道︰「兄長已經找大師化解了。」
「化解了好,化解了好。」萬夫人面帶驚喜,大松了口氣︰「一個月之內定下確實太過緊張了。」
「且這幾日相看的都不怎麼好。」那些個人提起自己的子佷,簡直都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人物,可等宴上見了真人,萬夫人真想問問他們要不要臉?這樣的歪瓜裂棗是怎麼夸出口的?!
說起這個又恐姜零染多想、難過,溫聲勸慰道︰「別氣餒,總能找到稱心如意的。」
「這事兒包在伯娘身上,再不信她們了,咱們自己找。」
姜零染笑著點頭。
……
楚元卿攜禮去拜見吏部尚書程止。
他能不能留在京中,取決于皇上。
而進京述職的外官多如江鯽,他歷年的考核雖都是出彩的,但比他優秀的也不在少數,若想要月兌穎而出,少不得要有一位重臣舉薦。
程止並不在府,上門拜訪的听說他不在府,有的離開了,有的等待著。
楚元卿也是等待中的一人。
如今各地進京述職的官員陸續到京,程止忙的兩腳不沾地。
根據這三年各地官員在其位當職的年考核決定他們是升遷或、調任,亦或者是原職不動。
官員的調動關乎一州百姓的安居溫飽,需待謹慎。
這日皇上便讓程止整理出了各地官員的年考核,一一閱覽。
程止這個吏部尚書自然要陪著,他回到府中已到了晚膳時分。
原本等待的人見程止久不回,又冷又餓,便都散了。
程止剛到府門口,管家就迎了上來,一邊替他撢著肩頭的雪,一邊說著府中的事情。
到了門房,管家指著堆在門房的禮盒,一一介紹著誰送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