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翎過去同丑奴見禮,丑奴對著外頭人一貫冷著臉,學著大人的樣子拱手道,
「高大人有禮!」
高翎能過來自然是看在燕氏父子面上,對丑奴笑道,
「小爺,這江邊風大,前頭乃是聖駕所在,不能再靠近了,小爺還是早些回去吧!」
丑奴聞言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
「聖駕是在船上麼?」
高翎笑著應道,
「正是!」
丑奴又想了想道,
「即是聖駕在此,我不去行禮便是不恭,還請高大人通報一聲,就說是蒲國公府燕溟光求見天顏!」
他俊俏的一張小臉緊緊繃著,說著老氣橫秋的話,倒是讓人莫名的覺著可愛,高翎想了想暗道,
「怪不得人都道燕韞淓父子了得,只從此子身上便可見一斑!」
當下應道,
「您請稍待,下官這就去通報!」
轉身回了船上,上了三層卻是一派yin霏之像,這堂上一眾的女子全是玉臂**,長腿橫陳,其中只有一名男子敞胸露懷端坐在那處,一雙赤腳正踩在兩名美妃的酥胸之上,由美人兒的雙峰為他暖腳,斜身依在身後人高高聳起的**之上,由一個薄衫短裙的女子倒了酒入口中。
只他吃酒吃得身子發熱,可身邊圍繞的這些美人兒雖面上帶著笑,在這江上三層樓船之上,春寒料峭,風吹瑟瑟,卻是吹得人胸前背後都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笑容之中又帶著三分勉強。
高翎進來目不斜視跪下稟報,
「官家,江邊有蒲國公府的小郎君求見!」
「何人?」
燕守敬似是酒醉還未醒,
「蒲國公府的小郎君!」
燕守敬這時才似听了明白,猛然一推身後的女子坐起了身來,
「讓他上來見朕!」
「是!」
不多時果然自下頭上來一個小孩子,小小的年紀不過四五歲,卻是生得眉目如畫,樣貌出眾,燕守敬見著這肖似穆紅鸞的小臉,不由臉上肌肉抽了幾抽,渾濁的雙眼立時亮了幾分,對他笑了起來,招手道,
「好孩子你過來!」
燕溟光上來恭恭敬敬行禮,稚氣聲音應道,
「陛下大安!」
燕守敬仔細打量他更是喜歡,便親自下來拉他,握著他白女敕小巧的手兒笑道,
「你竟長這麼大了!」
知曉穆紅鸞在西寧生子之時,他心中如何狂怒嫉妒只有那些被他弄死的宮娥知曉,只如今見著這張與心心念念的人一模一樣的臉,立時如獲至寶,歡喜之心溢于言表,當下也顧不得規矩,拉了燕溟光上來,坐到了自己的龍榻之上。
只**下面的龍榻香味實在太過刺鼻,燕溟光忍不住揉著小鼻頭打了個噴嚏,那小模樣惹人的緊,燕守敬轉頭一瞪眼,
「滾開!」
一眾女子一個個都退到了一旁,燕守敬笑得慈愛的問道,
「你可是叫溟光?」
燕溟光出生是要上皇家玉碟的,燕守敬自然是知曉他的名字。
燕溟光點了點頭,
「回陛下,正是叫溟光……」
「你可有小名?」
「小名叫做丑奴!」
「怎得取了這麼個俗名兒?」
燕溟光想了想道,
「我娘說了,賤些的名字好養活!」
燕守敬听了連連點頭,
「你娘說的自然是對的!」
又問他讀書沒有?又問讀得是甚麼書?又問識得幾個字?
燕守敬對上自己那早夭的小皇子都沒有這般耐心,對上燕溟光卻是問的詳細,只瞧著他一言一行極似穆紅鸞,只這麼一張玉雪可愛的小臉在跟前,想起這便是穆紅鸞小時的模樣,不由心中暗道,
「朕若是有這樣的兒子,必定立時封了他做太子!」
說了一會子話,一旁的白谷上來笑道,
「官家,小郎君說了這麼會子話,怕是渴了,不如讓奴婢奉上蜜水來!」
燕守敬這才想起來,揮手道,
「快快!多奉些上來!」
這船上自然甚麼都有,不多時便奉上滿滿一桌子瓜果甜食等,燕溟光瞧在眼中卻是紋絲不動,只取了一盞蜜水小口啜著。
燕守敬瞧著他笑眯眯道,
「丑奴瞧著我這船可大?」
「大!」
「可是好玩兒?」
燕溟光瞧了瞧四周搖頭道,
「你這處的人衣服穿是太少,香味兒太刺鼻了,不好玩兒!」
燕守敬聞言哈哈大笑一揮手又將那些女子趕了下去。
又對燕溟光道,
「這樣你瞧著可好?」
燕溟光抽了抽鼻子點頭道,
「這樣好多了!」
燕守敬又是哈哈大笑,見燕溟光的一雙眼落到了背後牆上掛著的一柄龍泉寶劍上,當下親自過去取了來給他瞧,
「丑奴覺著我這劍可好?」
燕溟光點了點頭,手指頭輕輕在劍鋒上劃過卻是又搖了搖頭,
「陛下的劍必是好劍,定是大師鑄造,只不過嘛……」
「只不過怎樣?」
「只不過我爹爹說了再好的兵器,要用在沙場之上殺敵見血,若是不用便只不過是一堆廢銅爛鐵罷了!」
燕守敬听到燕岐晟之名卻是瞳孔一縮,神色怪異的問道,
「你爹爹平日教你練武嗎?」
燕溟光搖了搖頭,
「爹爹很忙,平日里都是娘陪我,也是娘教我!」
說起穆紅鸞,燕守敬眼中的異彩又是一閃,
「你娘耍起劍來定是十分好看!」
燕溟光有些奇怪的瞧了他一眼,
「我娘的武藝自是十分高強的,我以後也能練得和娘一樣厲害的……」
想了想又道,
「不對,我娘說了,我若是肯勤學苦練,以後成就必是要高于她的!」
燕守敬听了笑著伸手模他的頭,
「待得丑奴長大,必也是十分厲害的!」
燕溟光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以後定會十分厲害的,我娘說了,她就喜歡我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磊落男兒,以後也學爹爹一般征戰沙場,開疆擴土!」
只他這話听在燕守敬的耳中,卻是異彩連閃,
「原來你娘喜歡英勇的男兒!」
這時間他卻如被人當頭棒喝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她會鐘情燕岐晟,原來是喜歡馳騁沙場的英雄!
呵呵呵……我真是傻!蹉跎了這麼些年,竟從來沒有想過,以她那樣的奇女子,榮華富貴在她眼中自然如浮雲,古往今來都是美女配英雄,似她那樣的傾城絕艷,自然是想要嫁一個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可笑我自以為做了這江山之主,便想用權勢與財富去打動她,也難怪她會越離我越遠!
我真是天下第一號的傻瓜!
燕守敬此時如醍醐灌頂只覺自己明白了穆紅鸞的心思,拉著燕溟光的手哈哈大笑,聲音嘶啞怪異,燕溟光很是詫異的看著他,見他眼神中透著幾絲瘋狂,不由暗暗抽回了手。
想了想便行禮道,
「陛下,天色已晚,燕溟光應告辭回去了!」
燕守敬笑眯眯的對他道,
「你可願跟著我回宮去?」
燕溟光小腦袋連搖,
「不要,別院里母親還在等著溟光回去呢!」
「原來你娘也在江邊別院麼?」
燕溟光打量他神色,他雖年紀小小不知男女情事,只打量燕守敬說起母親的神情,莫名覺著十分不舒服,燕守敬想再問穆紅鸞的情形,他卻只是搖頭不肯多說。
燕守敬見狀倒也不為難他,笑著招了白谷過來,
「送了丑奴回去吧!」
白谷笑著,恭敬的送了燕溟光下樓船去。
待到丑奴回到別院之時,卻是拿了一個小小的龍形玉佩回來,
「娘,這是官家賜給我的!」
穆紅鸞眉頭一挑目光轉向樸氏三兄弟,三人忙上前將遇上聖駕的事兒一講,穆紅鸞這才明白過來,又細細問了兒子在船上時燕守敬說了甚麼話,做了甚麼事,最後看了看腰牌問道,
「官家給你這腰牌做甚麼?」
丑奴應道,
「他讓我有空便到宮里去玩兒。」
「那……丑奴可是想去?」
丑奴搖了搖頭,
「不要,他身上的刺鼻味兒讓人太難受,我不喜歡!」
還有那麼多的妖艷女人,在丑奴看來都是些妖魔鬼怪,瞧著就心生厭煩!
穆紅鸞點了點頭,將手里的腰牌給了春芽,
「收起來吧!」
這腰牌與前頭自己收的那塊龍形玉佩都被春芽收了起來,放入了陰暗的角落之中,卻是再不曾啟動。
他們在別院之中玩了幾日,燕岐晟便過來接人,隨行的人中竟有細封延、賀鷲奴,四丫與黃蕊見了都臉上羞紅,跟著他們當先離去。
黃夫與崔夫人見著英俊如昔卻是更顯成熟的燕岐晟不由心中暗嘆。
拉了穆紅鸞到一旁悄悄說話道,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那小姑子前頭一回不是見過世子爺麼,原來竟是想進了心里去,我也是一直不知,去年家里為她相看婆家,竟連著推了幾回,後頭細問她才知曉,原來是想著你們家世子爺呢!」
穆紅鸞听了便笑,
「後來呢?」
「後來呀!被我婆婆狠狠罵了一頓,說甚麼世子爺遠在西寧,且不說家里讓不讓她做妾了,便是肯讓她做妾,就問她願不願意跟著去西寧,守上個三年五載?」
「那……她是如何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