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年輕英俊,沒有一點兒蒼老之像如何能是耶律屠?
蕭別亓輕聲道,
「主子並不知道,我前頭隨大王南下行軍之中也曾听他閑聊過一回,說是這耶律屠被圍剿逃月兌之後,也曾派出探子四處尋找,其中一個便瞧見過他身旁帶著一名女子,那女子肚大如蘿,想來是有身孕了……如此看來耶律屠應是有後代的!這蒙都翰也許是他的後人!」
蕭紈玉搖頭,
「那又如何?你憑何能說蒙都翰就是耶律屠的後人?」
蕭別亓道,
「耶律屠為何還是嬰兒時能被母狼喂養,因為傳說他身上有狼族血脈,能與狼言,能通狼意,所以才能每每在大軍圍剿之中得狼群相助,逃出生天……」
話說到此處便是一頓,
蕭紈玉立時想到了前頭燕岐晟的所作所為,回頭瞧了一眼花朵兒,兩個女人都被嚇到了!
契丹族愛狼護狼又畏懼狼,契丹勇士人人都以能入金狼軍為榮,個個都自詡是草原上的頭狼,但卻沒有一個能似蒙都翰一般與狼群對話,再扔過去一具人尸就讓狼群知難而退……
難道他真是耶律屠的後代?
蕭別亓勸她道,
「我的好主子,你這樣草率的離了悉萬丹部本就不該,現在不要再招惹這個可怕的男人了,一切等我們回到了上京再說吧!」
蕭紈玉聞言咬了咬唇點頭道,
「蕭別亓我听你的,不過……等到了上京,我要這個蒙都翰!」
蕭別亓點頭,
「等到了上京自有大王為你做主!」
到那時這些事情用不著他操心了!
蕭別亓等自己人的傷都包扎好後,就過去問燕岐晟,
「蒙都翰,我們要去上京,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燕岐晟眯眼想了想,
「我那四百頭羊,你們甚麼時候給我?」
蕭別亓道,
「到了上京就有羊了。」
燕岐晟搖了搖頭,
「到了上京就是你們的地盤了,不要羊沒到手,我倒成肥羊了!」
蕭別亓聞言有些發怒道,
「蒙都翰,我們契丹的勇士從不會騙人的,你雖是救了我,但若要侮辱我,我蕭別亓仍要拔刀與你一決高下的!」
燕岐晟嘿嘿笑了一聲上下瞧了瞧他,
「你說話可能做數?」
蕭別亓伸手捶胸道,
「我以性命擔保!」
「好!我跟你們走!」
左右都是要瞧一瞧遼國風土人情,軍力如何,上京便如同臨安一樣,自然是最能瞧清遼國風貌的地方,前頭是怕混不進去,現下能跟著蕭別亓去,那自是最好的了!
燕岐晟膽大包天帶著穆紅鸞與四名侍衛就跟著去了上京。
一群人先是回到了昨晚遇襲之處,車駕還在,死去的馬匹早已被狼群拖走,留下一地的血跡,這些人又去翻找車駕上有用的東西,再聚攏到少數幾個車駕上用馬拉著,燕岐晟吩咐侍衛過去問他們要衣裳和吃食,吃食倒還好,只衣裳全是些旁人穿過的,一股子羶味兒。
燕岐晟皺著眉頭勉強換上,對穆紅鸞道,
「這幫遼人身上臭不可聞,我們穿倒也罷了,你怎麼穿?」
穆紅鸞瞧了瞧自己身上,
「我再忍一忍,等到了地頭再說吧!」
燕岐晟那肯她受委屈,想了想就過去問那蕭紈玉,
「你有衣裳沒有?要新的!」
蕭紈玉斜眼瞄穆紅鸞,
「你要給她穿嗎?」
「是!」
「沒有!」
「兩頭羊……給你兩頭羊換……」
「沒有!」
「十頭羊……十頭羊換不換?」
蕭紈玉听了氣得跺腳,
「一個漢人的女奴穿身衣裳要十頭羊,你怎麼不用天上的雲彩給她做衣裳!」
燕岐晟一聳肩,
「那東西穿著涼,我怕她凍著!」
蕭紈玉氣得不行,
「沒有!」
「你要是沒有,我們就到別的地方找,你自己去上京吧!」
蕭紈玉咬牙瞪他,半晌一跺腳,
「花朵兒!」
花朵兒忙從車廂里翻出來一套衣裳,燕岐晟拿過來聞了聞,
「是新的吧?」
「是……是公……帶出來還未穿的!」
燕岐晟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還欠我三百九十頭羊!」
說完再不理氣得跺腳的蕭紈玉,自己過去給穆紅鸞道,
「我們到那邊河水邊洗一洗……」
當下帶了穆紅鸞過去,讓她在河水之中洗手洗臉,用帕子將身上擦了擦,這才換上契丹女裝。
因著車駕之上東西有些多,眾人便都改做兩人一騎,將馬兒挪出來拉東西,燕岐晟樂得抱了穆紅鸞坐在一處,一路打馬過來半分沒有身在遼境的擔心害怕,倒是美人在懷,與她一起欣賞起草原風光來。
只他們出來不過五十里,後頭便有一隊人馬追了上來,領頭的正是那耶律洪。
耶律洪能被稱為悉萬丹部第一勇士,自也有一番威武雄壯的氣概,只現在蕭紈玉眼里有了一個蒙都翰,看到他更似見了癩蛤蟆一般,垮下臉來問他,
「你追著我干甚麼?為甚麼不去守著老族長?」
耶律洪瞧了瞧她臉色,小心翼翼道,
「父親……父親已于昨晚上病逝了,我……我這是到上京報喪的!」
蕭紈玉一听勃然大怒,
「老族長死了,又是誰做的族長?」
耶律洪應道,
「耶律瀆!」
蕭紈玉听了顧不得坐在了馬車上,站起來就是一巴掌打在耶律洪的臉上,
「啪……」
「你這個蠢貨!現在人人都呆在部族之中收攏人心,鞏固勢力,你居然還跑出來!等到你回去還能剩下甚麼?一群土狗搶完的肉渣嗎?」
耶律洪對蕭紈玉也是十分忍讓,被扇了一巴掌也不生氣,只是伸手去扶她道,
「族長人選已定,我呆在族中見他們整日拔刀子吵鬧有何意思,倒不如來尋你!」
蕭紈玉一听又給了他一巴掌。
燕岐晟與穆紅鸞在後頭見那耶律洪堂堂七尺的漢子,臉上巴掌呼呼的受著,一個個都是眉頭亂跳,穆紅鸞嘖嘖道,
「這契丹女人果然性子潑辣!」
燕岐晟笑道,
「這女人沒長真聰明,打在臉上被人瞧見豈不失了顏面,那似長真專打人瞧不見的地方!」
穆紅鸞聞言給了他一個白眼。
那耶律洪受了幾巴掌,總算讓蕭紈玉消了些氣,他這才招呼著自己身後的護衛匯入了馬隊之中,耶律洪這時才有暇看向燕岐晟幾人,只他那目光先是掃過了燕岐晟,後頭卻是瞧向了穆紅鸞,當時就眼前一亮。
拍了馬過來沖燕岐晟道,
「噶蘭部的兄弟,你這漢人女奴我出一百只羊換!」
燕岐晟眼中狂怒之色一閃,反手將腰間的長刀抽出來一擺,
「倒不必有羊換,只要勝過我手中的刀便成!」
此言一出,這隊伍之中的契丹人都爆發出一陣大笑,耶律洪也是哈哈大笑,
「你敢向我悉萬丹部的第一勇士挑戰!」
燕岐晟冷笑手中長刀一擺,
「是不是第一勇士還要比試過才知道!」
說話間屈指一彈刀背發出嗡嗡的低呤之聲,端坐馬上銳氣全放,橫刀睥睨之勢,讓哄笑的眾人都是一窒。
蕭紈玉見狀臉上現出迷醉的神色,伸手抓了花朵兒,
「花朵兒,你瞧瞧……這才是能配上我的男人!」
花朵兒擔憂道,
「耶律洪可是悉萬丹部的第一勇士,蒙都翰能打贏他嗎?」
蕭紈玉興奮不已死死抓了她的手,
「他們動手了!」
果然那邊燕岐晟與耶律洪已是動起手來了!
契丹人好武尚武,男人見面瞧不順眼打上一架,瞧得上眼也要打上一架,為羊群牧場要打架,似這樣為了一個女人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情形更是司空見慣。
燕岐晟在穆紅鸞身後湊過去親了她臉頰一口笑道,
「瞧著你家夫君為你打架去!」
穆紅鸞沖他嫣然一笑應道,
「手下留情些,我們還要在遼境呆一陣子呢!」
說話間,燕岐晟已是伸出一只手輕輕拍在馬背上,人騰身而起,向著那邊馬背上的耶律洪撲了過去。
耶律洪見他撲過來勁風拂面,拔刀橫檔在面前,
「當……」
一聲脆響,力道傳來耶律洪身子一震,一招試出對手乃是有真材實料之輩,不驚反喜當下一個翻身跳到了地上,
「來來來!我們地上比劃!」
立時間一幫子契丹人拍馬圍成一個圈兒,將兩人圍在當中發出亢奮的怪叫聲。
燕岐晟與耶律洪立在當中,那耶律洪生得十分高大魁梧,比燕岐晟高上了足有一頭,一身蠻肉力大無比,他那把刀比一般契丹人的彎刀還要更厚幾分,舞起來勁風股股,刮面生寒。
燕岐晟對上他卻是毫不畏懼,他自小雖得燕岐晟夫妻寵愛,但學武時那老道士無癲可半分不會寵他,更有因怕他自小嬌慣根基不固,比起長真來更要嚴厲幾分。
後頭長大懂事不必老道管教,便是為了不在長真面前輸得太慘也要發憤練功,因而如今他這身手放到江湖上去倒也算得上個二流的好手。
契丹比武他們多仗的是力大身壯,臨陣對敵之技更是大開大闔,最緊要的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保全自己,與江湖打斗還是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