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說說笑笑正在用早飯,卻听院門被人敲得山響,
「咚咚咚……」
「誰呀?」
楊三娘子放了手里的碗過去開門,外頭人沒有應聲,吱呀一聲門打開,外頭卻是立著兩名衙役,那兩名衙役拿眼一掃,便瞧見了院中身材高大的穆大,當下揚聲道,
「穆老板,我們老爺有話相詢,還請您跟著我們兄弟走一趟!」
穆大一愣站起身過來拱手道,
「兩位差爺,不知太爺尋了小的去有何事相詢?」
那兩名衙役應道,
「穆老板去了便知曉……」
兩人雖說是語氣恭敬但態度卻是十分強硬,有一個上前走了一步,逼近了穆大,穆紅鸞見狀眉頭一皺,想了想道,
「爹,即是太爺有事相詢,爹爹便去衙門回話吧!」
穆大點了點頭跟著兩個衙役出了門,楊三娘子見狀卻是嚇得腿都軟了,她便是再潑辣見著官門里的人也是害怕的!
忙轉身拉了穆紅鸞道,
「老大……老大!這……這是怎麼了?你爹可是本分良民決不會做甚妄法的事兒!」
穆紅鸞安撫道,
「娘你放心,太爺不過叫了爹問問話,若是真犯了事,衙役早上門鎖人了!」
楊三娘子听了稍稍放下心來,卻還是提心吊膽,
「那……那現下要怎麼辦?若是……若是去問個話,回不來可怎辦?」
穆紅鸞應道,
「娘,你不用擔心,我出去打听打听!」
楊三娘子急道,
「那處可是公堂,你女人家家的如何能隨意進出!」
穆紅鸞道,
「娘放心,我這回回來也是帶了人的!」
當下出了門,外頭兩名侍衛卻是就在附近,穆紅鸞出來打了一個呼哨,兩人應聲現身出來,
「少夫人!」
「去衙門打听一下,到底甚麼事兒?」
兩人應聲去了,去了半日才回來道,
「少夫人,這州府衙門的官兒將親家老爺給扣起來了!」
穆紅鸞眉頭緊皺起來,
「可說是犯了甚麼事兒?」
「說是昨兒晚上顧五被人殺了!」
「甚麼?」
穆紅鸞驚得站了起來,
「顧五被人殺了?他在何處被人殺的?殺人的嫌犯可曾抓到?」
兩名侍衛搖頭道,
「小的們沒有進去州府衙門,只在外頭打听了一些消息!」
若是大刺刺的憑著蒲國公府的名頭進去衙門里倒有些以勢壓人,國公爺從不許他們如此辦事的!
穆紅鸞來回踱著步子,想了想將燕韞給的腰牌拿了出來,按著那紙上寫的頭一個名字,
「將林掌櫃的叫來!」
兩人領命去了,一個時辰之後便有一個中年清瘦男子到了穆家,進來同穆紅鸞行禮,
「少夫人!」
穆紅鸞請了林掌櫃坐下,
「林掌櫃的,可有法子到州府衙門里打听一下那顧五的事兒?」
林掌櫃的應道,
「州府衙門里,小的倒也是認識些人,即刻便去打听!」
「有勞林掌櫃了!」
林掌櫃領命去了,待到天黑時才回來將事兒從頭到尾講給了穆紅鸞听。
原來那顧五與茵茵回到了顧家,顧家老娘雖是恨自己兒子做事荒唐,但瞧在那茵茵隆起的肚子,立時便由怒轉喜,當下將茵茵接進了門去,安置在家里住下。
只那顧五私心里如何肯讓茵茵就這樣進了門,當天晚上便同茵茵背著他老娘吵了一架,茵茵仗著自己肚子里的小東西,說起顧五在外頭的女子來,那卻是半分不讓,
「我肚子里有你的骨肉,是我先進的門,我是正房娘子,便是她想進門,也是我為大來她為小!」
顧五皺眉道,
「你可是我二叔的小妾,你做了我正房娘子,以後讓我二叔知曉了……他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你我還有命在麼?」
茵茵撇嘴譏笑道,
「你現下怕了,當時爬老娘的床時怎麼不怕了?」
頓了頓得意洋洋模了自己的肚子道,
「我可是懷著你們顧家的種,他若是動了我,你們顧家的香火可就斷了!」
那顧二已是生不出兒子了,一個兒子也是癱子,現下可就靠著顧五了!
顧五聞言只是冷笑,
「你這肚子里還不知是男是女,現下懷著身孕,他是不敢將你如何,等生下來留子去母的事兒也不是沒有!」
一句話提醒了茵茵,茵茵細想顧二的性子,當時就變了臉,此時才知害怕起來,抬手便捶他,
「都是你害老娘,若不是你……老娘現下還在吃香喝辣,怎會跟你在這處受苦!」
說罷嫌棄的左右瞧了瞧這屋子,
「你瞧瞧這地兒……是人住的嗎?」
跟著穆大總還有一所宅子,跟著顧五便成了這樣兒!
顧五瞧得她那樣便心頭火起又冷笑連連道,
「吃香喝辣……你想的美!你守在那屋子里幾年,他可曾瞧過你一眼,不過是把你當成一條狗養著,想起時過去逗逗,未想起時你就在那屋里等死!你若不是耐不住寂寞又怎會守在院子門口沖我拋媚眼兒……」
茵茵被他戳中痛處,上來舉起拳頭打他,
「你這沒良心的東西,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雨點般的拳頭打在顧五的身上,顧五身上本就有傷,那茵茵的拳頭雖說不算太重,但打在他身上卻是疼得要死!
顧五怒火起來,也不管那茵茵大著肚子,將她一把推了地上,茵茵尖叫一聲坐在地上,扶著肚子哭了起來,兩人這一番動靜終是將另一間房中的顧五老娘驚動,
「小五兒……你們……你們在鬧甚麼?」
顧五見自己老娘被驚醒,忙應了一聲,
「娘無事的!茵茵只是做了惡夢!」
他想著再呆在這屋子里同茵茵吵鬧又要驚動老娘,便索性忍著疼痛從自己家中出去了。
半夜三更他躲躲藏藏,避過了巡城的衙役,尋到了表妹那宅子去,他那表妹見顧五鼻青臉腫的出現,當時就嚇了一跳,
「表哥……表哥你這是怎麼了?」
忙伸手扶了他進來,顧五也不敢說緣由,只說是在外頭跑生意遇上了歹人,他那表妹扶了他進去,又取了藥來給他輕揉,顧五躺在軟榻之上拉了她的手嘆道,
「卿卿還是你最好!」
表妹心疼的扶著他的臉,想了想道,
「你今兒晚上只怕要疼得睡不著了,我陪著你吧!」
顧五點了點頭,他那表妹便坐在一旁,一面輕輕給他揉傷,一面又小聲陪他說話,顧五本就挨了打,又與那茵茵鬧了一場,現下夜已深他實在也有些撐不住了,但偏身上又有些疼。
他一雙眼皮子打著架,神智漸漸開始混沌起來,一只手抓著表妹的小手,呢喃道,
「表妹還是你……還是你最好……那……那女人仗著懷了我的……我的孩子便想進顧家門……妄想!」
這夜深人靜,那呢喃聲被听得一清二楚,表妹的身子一僵,湊到他唇邊輕聲問道,
「她懷了你的孩子?」
顧五低低嗯一聲,半晌又道,
「她……她勾引……我……」
「她現下在何處?」
「她……她……她在我家里鬧呢!」
顧五說著話,漸漸睡意來襲,身子漸漸放軟了下來,一旁她那表妹卻是呆坐了半晌,緩緩起身出去,半晌端了一碗水進來,
「表哥,可是渴了?喝點兒水吧!」
顧五恍惚間張開了嘴,將那碗里的水喝了進去,卻是皺起了眉頭,
「怎得有些苦?」
表妹輕輕笑道,
「你若是嫌苦便……滾出去」
說話間一個耳光打在了他臉上,顧五立時清醒了過來,
「表妹!」
表妹冷哼一聲立在那處,指了屋門道,
「你給我滾出去!顧五……你同旁人都有了孩子,倒還敢來騙我!」
顧五一驚這才猛然回神,原來自己前頭不小心將事兒給漏出來了!
「卿卿……你听我說!」
「滾!滾!」
表妹立在那處胸口起伏,眼中無淚卻已是傷心欲絕,
「若不是心心念念想著你……我又怎會從夫家跑了出來?卻是沒想到你竟這樣對我……」
顧五還要上去說話,卻被她推搡著趕了出去,把門重重關上,雙眼已是無神,
「你死我也死,我們到地下做一對**妻去!」
……
顧五被那表妹趕了出去,身上劇痛無比又無有旁的去處,無奈之下又回到了自己家中,顧不得茵茵在耳邊嘮叨多話,栽到床上立時昏睡了過去。
只這一睡卻是再也沒有醒過來,天亮時茵茵推了推他,才發覺觸手冰涼,當下尖叫起來,
「顧五……顧五……」
顧五那老娘被她尖叫吵醒,過來一瞧立時昏倒在地,茵茵嚇得跌跌撞撞跑到外頭,左鄰右舍的過來瞧見,這才去報了官,官府的人來抬走了顧五的尸體。
那仵作一見顧五的尸體,
「此人死前受過毆打……」
伸手去按了按他的胸月復之處,
「疑似肋骨受傷……」
仵作的話傳到前頭,涂瑞問那茵茵顧五為何身上帶傷,茵茵卻是眼神閃爍支吾以對,涂瑞見狀將那驚堂木一拍,
「大膽婦人,公堂之上竟敢不從實招來,你是想讓本官用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