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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尋名師

這廂果然派了燕二前頭去打听,燕二扮做香客到了太虛觀中,見到一名小道與那在三清仙聖面前打坐的道士,卻是不敢驚動,當下回來報道,

「回爺的話,那太虛觀中果然有無癲道士一位並有一名小道童!」

燕韞得了消息,便讓人備禮,

「其余皆不必過多,只那美酒卻是要多備幾壇的!」

他還記得這位十二叔入了道門,雖說修身寡欲清淨無為,但于這美酒卻是欲罷不能的,

準備妥當便派人去叫長青,

「將小爺到前頭來!」

燕二見狀問道,

「爺,已過午時,到南山只怕已晚,不如明日再去吧!」

燕韞不以為意擺手道,

「趕早不如趕巧,現下就去!」

燕岐晟聞訊過來喜盈盈問道,

「爹,你是帶我去拜名師麼?」

燕韞笑著撫他頭頂道,

「我兒,這名師拜不拜得了,卻要憑你自家運氣的!」

當下帶了兒子出府,父子兩人同坐馬上,身後一干隨從這一路出了太原府,往那南山太虛觀而去。

一路絕塵跑到南山已是暮色沉沉,上得山來天色盡黑,卻見那道觀之前兩盞氣死風燈籠微微晃動,下頭站著一名小道童,見眾人下馬卻是高誦一聲,

「無量天尊!」

燕韞翻身下馬過來行禮,

「敢問小真人,無癲真人可是在這處修行?」

那小道童應道,

「真人今日心血來潮卜了一卦,言說夜間有故人來,只是道故人來此論國事可即刻回去了!」

燕韞笑應道,

「請轉告真人,吾來此不談國事,只論美酒!」

小道童聞言點了點頭轉身進去了,燕韞帶著燕岐晟在這處靜立等候,燕岐晟拉了拉他袖子,

「爹,這位名師是個道士麼?」

燕韞應道,

「這位雖說已入道但卻是我皇族中人,你要尊一聲叔祖才是!」

燕岐晟點頭應是,眾人在這處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那小道童才出來道,

「諸位請進吧!」

燕韞帶著燕岐晟進到里頭,在大殿照樣拜過三位神人,這才進到偏院內室里,那無癲正背對著他們橫躺在床上,燕岐晟見狀不由皺眉,

「爹,他好沒禮!」

便是叔祖也沒有客人進了門,人還在床上躺著的。

燕韞忙擺手示意他閉嘴,上前沖著無癲的背影行禮,

「十二叔,廣陵前來問安!」

「嗯……」

無癲輕輕嗯了一聲,燕韞又回頭沖燕岐晟沉下臉,燕岐晟這才不情不願的上前,

「十二叔祖,岐晟給您老人家請安!」

「嗯……」

無癲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一眼緩緩睜開,翻身坐起雙腿一盤坐在那逍遙榻上,瞧了瞧燕韞又瞧了瞧燕岐晟,目光閃閃,問燕韞道,

「小三兒,你來送酒麼?」

燕韞應道,

「回十二叔的話,廣陵在太原府許久,近日才得知十二叔竟在太虛觀中修行,這廂特備了美酒十壇孝敬十二叔,還望十二叔恕廣陵遲來之罪!」

無癲擺手搖頭道,

「我已拋卻俗事,再不是什麼十二叔,你稱我一聲無癲道士就是!」

燕韞應是了一聲,這才命人將十壇美酒送了進來,無癲見了眼楮一亮,卻是又微微垂下眼皮去,低低道了一聲無量天尊,想了想應道,

「我本已是方外之人久不理俗事,你今日到此必是有事,有話旦說無妨!」

燕韞沉呤半晌應道,

「真人即是相詢,廣陵自是據實以告……」

轉過身指著自己燕岐晟道,

「吾妻前不久仙去,留下這唯一嫡子岐晟,小名叫做長青,此子頑劣不服教化,性子急躁,但好在心地純良,天性仁孝。近日他一心武學,想更進一步,廣陵資質愚鈍學藝不精,不能教導,便將他送到真人座前,求真人點撥一二!」

無癲聞言沉呤半晌後搖頭,

「我已與燕氏再無瓜葛,太祖所傳武藝早已是多年不修習,你還是另請高明去吧!」

燕韞苦笑道,

「真人,祖上規矩您也知曉,且如今廣陵也是遠離臨安,不願再涉那是非圈之中,還請十二叔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幫小佷這一回吧!」

無癲沉默不語,良久長嘆了一口氣道,

「你讓那孩子近前來!」

燕韞忙讓燕岐晟上前幾步,無癲抬起頭仔細打量他,

「倒是生得濃眉大眼,是燕家的兒郎!」

這廂伸手拿起他左手來,翻過來細看掌心,突然臉上一凝,

「你……」

抬頭又細細看他面容,燕韞見這無癲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臉色陰沉似水,雙眼不停閃動,倒是遇上了難題不知如何化解一般,當下便問,

「十二叔,這……這孩子有甚不妥之處麼?」

無癲半晌不語,只是把燕岐晟的雙手掌紋看了又看,面相觀了又觀,半晌才搖頭澀聲道,

「無……無不妥之處!」

只是那神色如何似無事的樣兒,燕韞事關兒子怎麼能放下心來忙問道,

「十二叔,您有事旦說無妨,切切不要隱瞞小佷啊!」

無癲沉默良久這才應道,

「這孩子我收了!」

說罷揚聲沖外頭道,

「長思,帶他下去吧!」

外頭小道童進來應諾,

「是!」

燕岐晟年紀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也是瞧出來了幾分蹊蹺,很是不情願出去,

「爹!」

燕韞沖他點了點頭,

「你先出去吧!」

燕岐晟見他臉色陰沉知曉這時不能耍脾氣,只得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待那廂房門關上,燕韞這才過來施禮道,

「真人,這孩子面相有何不妥當之處?」

無癲沉默良久這才嘆了一口氣道,

「這孩子面相並無不妥,只是……只是這孩子命中不應投生在你膝下啊!」

燕韞聞言大驚,

「真人,這……這話是何意?」

無癲應道,

「這孩子面相掌紋我仔細瞧過,乃是人君之相,卻不知為何托生到了你膝下……」

前幾日我夜觀天象,紫薇星隱隱有異動,莫非是應在了這孩子身上?

燕韞道,

「這孩子明明是我的孩子,人君之相……人君之相……」

兩人俱是神色微動,屋里漸漸沉寂下來,燕韞卻是越想越是背後發涼,

「真人,你老人家可是瞧得真切?」

無癲眉頭緊鎖,

「老道士我也有瞧不準了!」

現下天下亂世已現,天象之中紫薇勢弱,卻又隱隱有眾星相捧之勢,若是再待要看卻被一團星雲遮擋,是那禍福難料之象啊!

良久無癲才道,

「我素知你為人,心地純厚又性子散漫必也無覬覦大寶之心,因而才與你挑明,卻不知這孩子出生時有何異象?」

燕韞想了想應道,

「崔氏生產時倒是十分艱難,卻是足足一天一夜孩子不能分娩……」

頓了頓回憶道,

「若說異像嘛……他出生時胸前有幾縷須發,又長又黑,落地後每長一天那黑須便短一分,待滿月時那幾縷黑須便不見了蹤影……」

無癲聞言低頭想了許久也是參不破其中奧秘,良久又道,

「老道士學藝不精不知這異像是何征兆,不過這孩子在你膝下長大,命中必有三災三難,頭一個便是早年喪母……」

「這……」

燕韞萬萬沒有想到小崔氏之死竟與兒子有關,當下驚道,

「這……這……十二……真人,這話從何說起,崔氏生來體弱本就不是長壽之相……」

無癲點頭道,

「她是福薄之人,你早年成親之時我回臨安也是遠遠見過她一眼,眉淡腮薄,印堂不召確不是長壽之人。不過她本就福薄又孕育真龍如何能受得住?她能撐到如今已是難得,喪母便是這孩子一劫……至于以後嘛……卻是不好說……不好說……」

聞听兒子有三災三難,燕韞沒來由的想起來小崔氏臨終時與他講起的夢境來,

難道……難道竟是真的麼?

「那十二叔……我兒剩下的災難又應如何化解?」

無癲嘆口氣道,

「這孩子命理奇異,老道士也沒法子算出來……」

想了想應道,

「我雖已入道但出身燕氏,受父母生育之恩,家族教養之恩,于公于私都應出手!唉……罷罷罷!我便為你看著他,日後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

這孩子的命數他實在參不透,倒是似有什麼東西給遮掩了天機,不願人窺視一般,若是旁得倒也罷了,牽連到九五之位自是與燕氏江山的百年機遇有關,他必是不能袖手旁觀。

這無癲老道早年際遇坎坷,卻是仍是不改為國為民之心,倒是一位真正明大義之人。

到這時他心中也是暗想,

「我前頭瞧著長真與帝星有牽連,如今又有這長青乃是帝王之相,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等學道之人自是應順應天意,以憑生所學盡一已之力,救萬民水火才是!」

現下這局勢已是越發的嚴峻,如今外族對中原虎視眈眈,又有皇帝整日奢侈驕yin不思進取,如何不讓他憂心仲仲?

心下打听主意,要將兩個孩子攏在面前,也好就近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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