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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約法三章

「哦?」江楓佯裝不解,「師兄何出此言?」

「你自己不清楚麼?」趙吉元斜了江楓一言,照例豪爽的打出一沓隔音符,封閉了此間,「你只是在這里避禍的,這里的一草一木,與你並無半點關系。」

「那樣子怎麼可能像是親傳弟子?」江楓佯做為難的說,「我也是為了扮演的需要,這里的兩名守備和四名監事,都能偶爾離開禪心城,你怎麼能保證他們不根據所見所聞,泄露真相?或者即便他們沒有發覺,但他們親近之人,據此看出些許端倪,倘若那樣,謊言便不攻自破,我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怪我嘍?」趙吉元擺擺手,「總之,不管怎麼說,你不能干涉這里的一切事務。」

「沒的商量?」

「沒商量。」趙吉元道,「我本來拿你先前簽下的供奉文書,去向師父復命,倒是師父不經意的一句偶然點醒了我,這才匆匆趕了回來,想不到你的所作所為還是有所逾越,這樣吧,丑話說在前面,咱們必須約法三章才行。」

「第一,在這五年之中,你不能主動提起師父的名號,不能以師父的名義招搖撞騙。」

「那要是別人提起呢?」

「別人提起你可以認,但不能以此為傲,要時刻保持低調。」

「這不合理。」江楓辯解道,他本來還想拿這個身份在盟內作為一種平衡的籌碼呢,許福寧盡管是九老頭末席,但也是天級修士,親傳弟子的身份,明顯比普通的僚屬,或者門徒要強得多,更有價值。

「總之,你要把握好分寸。」趙吉元正色道,「別和我裝瘋賣傻,你一介掌門,應該明白這個具體的界限在哪里。」他停頓了一下,見江楓沒有立即反駁,便繼續說道︰「第二,在這五年里,不能發動宗門戰爭,否則,作為你的師父,袖手旁觀定會被人指摘,但師父的身份,又不方便出手。」

「不是還有你麼,師兄?」

「我要是善于斗法,還用在這里廝混?」趙吉元臉色驟然一黑,「別指望我,就是因為怕你這一點,你的二師兄和三師兄,我就不給你引薦了,就當沒有便是了。」

「這不太好吧,作為親傳弟子,卻不知道門內都有誰人,一旦被識破,豈不尷尬?」江楓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爭辯的機會,這都關乎自己切身的利益,五年之後,一旦這個師徒名分丟了,但師兄弟之間若能混個臉熟,想必日後辦事,多半會方便些,畢竟那個「犯錯被逐出師門」也是假的。

「你二師兄名宇文浩齊,偽天級修為,是玄濟院的院長,你三師兄名魏正桐,金丹五重,在理藩院當差,你知道這些就足夠了。」雖然也意識到江楓的說辭有些道理,但趙吉元臉色依舊不好看。

原來都在許福寧負責的三大院任職,這樣看,未來的確交集不多的模樣。理藩院不說,自己已經是一宗之主,除非要更名或者另起爐灶,否則想不到什麼理由去覲見,玄濟院負責收納各宗物資,扶危救困,賑濟戰爭遺孤,淺山宗貧弱,從未接到過被征調物資的命令,但應該也不屬于被接濟的範圍……不對,這里面也有文章可做,既然涉及到戰爭遺孤,定然有資質不錯的凡俗,要是能想辦法遷移一些到淺山宗,不也是件妙事麼,而且,元嬰姜恪圭不知去向,有個偽天級修士為自己作保,效果不也是一樣麼?

不過,觀趙吉元的臉色,說是不會為自己引薦,多半暫時是絕對不行的,便先將這個念想沉入心底,靜听趙吉元繼續說出第三條。

「第三,不能有辱師門。」未等江楓張口,趙吉元搶先說道,「我知道這個難以界定,但三大惡是一定要避免的。即不能屠戮凡俗,不能殺人奪舍,不能離經叛道。」

「這是自然。師兄放一百個心,我一介掌門,也是要些臉面的。」對于這一條,江楓毫無異議,「不過,大師兄,我也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了。」

江楓頭皮一麻,只好假裝沒听見,好在趙吉元說話不中听他已經習慣了,「不知道師父將我錄入門牆,可有拜師禮賜下?」

「這個你應該找師父討要。」

「可是,我怎麼才能見到師父呢?」

「你應該明白,師父自然不方便見你。」

「所以,我只能找大師兄你討要了。」江楓無賴的伸出手,在趙吉元面前晃了晃,方才對方的話中,無意中透露

出他乃是門內的大師兄,想來許福寧是不會見自己這個掛名弟子的,那便只能賴上這名大師兄了。

趙吉元臉色陡然漲紅,片刻之後,無奈的搖搖頭,喟嘆一聲,「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師父走這趟差!」

他伸手探入袖中,琢磨了半刻,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扔出一枚玉簡,「拿去吧!此乃‘遠囂玄無心經’,雖不是技能書,與你這等修為用處也不大,但可以作為你門派傳承的心法,用來抵御外魔入侵,玄級圓滿之下,還是有用的。」

「師兄……」

「不用謝!」趙吉元如釋重負,恣意摩挲著濃密的胡茬,甚是自在。

「你可真是摳門啊!」

江楓抱怨了一句,但還是將玉簡攝入手中,靈力探入其中,這心經不足千字,倒是簡略得很,不過想來門派一件值得傳承之物都無,這東西倒也算一種收獲,淺山宗現在只有自己一名地級修士,倒也算是普惠眾人了。

不過他忽然想起來自己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東西,只不過不合適在宗內普及,在千幻境之中,得自葛平的淬體法,此法並不完整,且需要靈氣極為充裕之地,更重要的是,沒有經過修士驗證。思及此處,他便將之前復刻的淬體法拿了出來。

「師兄,這件東西便送與你,感謝你對小弟的照顧。」

「嗯?」趙吉元眼楮一亮,將淬體法攝在手中,數息之後若有所思,「盡管此法並不完整,但也有些妙處。雖然收了你的東西,但之前的約定,還需要遵守。」收了禮物,他的臉色稍霽,好上了很多。

「師兄盡管放心,自當如此。」

江楓知道眼下不是違逆對方的時候,自己還需安心「靜養」幾天,再琢磨利用此間機會謀取些利益,否則,趙吉元定然會去許福寧那里告狀,惹怒一個九老頭末席,貌似也不是什麼好事情,至少要等得自己入門的事情發酵的差不多,成為他人口中「正牌親傳弟子」方可。

…………

北荒,極北之地,捉熊島。

三枚「銀光秘言符」的光芒再度彼此交相輝映,扭曲的人影先後顯現出來。

「慶裕,你來晚了。」另兩道身影中傳來不滿的聲音。

「然而並沒有什麼關系。」慶裕並未在意兩人的抱怨,「我方才去見秦九貞了,故此耽擱了些。」

「融合還順利麼?」宋湘弘問道。

「還好,但至少需要三年,方可形成一戰之力,‘水月鏡影’天道破損的程度,比想象的要嚴重得多。」慶裕的身影中傳來一聲嘆息,「雖然對于我們的計劃並無太多影響,但秦九貞欠下的賬,恐怕需要你我三人幫忙分擔一二了。」

「死人是不需要補償的,這樣就少了一份。」金聖熙嘿然一笑。

「話說秦九貞的實力也太弱了些。」宋湘弘道,「慶裕,你選人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忠誠才是第一要務。」慶裕辯解道,「總比那個姜恪圭強,我一直懷疑,這天道的損毀程度之所以如此高,是他故意催動永恆之塔,耗盡其威能導致的。你和劉庭堅達成的約定,應該不是要盡毀兩種天道吧?」

「當然不是。」宋湘弘道,「自作主張,有可能是姜恪圭的私心,但也可能是劉庭堅授意為之,雖然包括首席在內,我們所有人都討厭朱謙牧這個騎牆的家伙,但劉庭堅可不希望我們變得太強。不過好消息也是有的。」

「好消息?」

「寧立恆這次虧大了,許福寧收了那個江楓為親傳弟子,並且接受了淺山宗的供奉,我們理藩院的人已經證實了此事。」

「呵!」

慶裕笑了,扭曲的身影都隨之簌簌抖動,「這是今天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我原本以為首席只是旁觀,現在看來他也出了一份力呀。」

…………

淺山宗,北木郡。

蘇錦剛剛從一場突襲中緩過神來,喝下侍女為其準備的斂神茶,盯著立在眼前的權水生,以及四具黑衣人尸體,以及一名侍女的尸體,只覺得芒刺在背,久久不得安寧。

片刻之後,她盈盈起身,走到黑衣人身邊,將他們的蒙面扯下,露出幾個面目清晰,但又陌生的臉孔來,方才的混亂之中,她能覺察到此四人,修為最高者,應在靈級高段,盡管不高,但對付自己綽綽有余,更重要的是,恰逢魏婕長老已經南下,宗

內又沒有其他修士在此駐守的空檔。

「不是你的人?」蘇錦轉身一臉狐疑的看向樸水聲,雖然她知道此人伴隨父親左右多年,喜怒不行于色,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苗頭實數難事一樁。

「自然不是,更不會是掌門的人。」樸水聲站了過來,指著地上的尸體,「此三人是孫寶泰之前的家丁,而另一人,則是你妹夫劉泗疆暗中豢養的門客。」

「他們為何要偷襲我?方才似乎要置我于死地。」

「這全是因為江楓的緣故。」樸水聲語速略慢的解釋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孫寶泰和劉奎一之死,與江楓月兌不了干系。」

「這,」蘇錦不由得陡然色變,「江楓……我夫君他有這般厲害?能同時與兩名地級修士為敵?」她忽然記起來之前在金城派南,魏國北境逃亡,自己被江楓拋下的狼狽一幕,不論作何假設,江楓都不可能有那個實力。

「人是會變的,包括你的父親。」樸水聲順勢解釋道,「自從你們各自嫁人之後,掌門他終日郁郁寡歡,不止常常擔憂你們是否幸福,還時常掛念你們的安危。故此,專門委派了數名修士,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全,此番倘若不是被我等撞見,恐怕三郡主你的性命……」

「替我多謝父親。」

蘇錦臉色恢復了紅潤,氣息也變得平穩起來,「不過此舉多少有些不妥,畢竟這里是淺山宗,倘若你們身份暴露,恐怕會傷及淺山宗和金城派的和氣,畢竟現在大家都是金城盟的一員,滯留此間有刺探之嫌。」

「郡主放心,我們只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並不會做其他逾越之事。」

「此事仍需提前定個規矩。」蘇錦轉身令驚魂未定的凡俗侍女準備筆墨,匆匆寫下一封書信,「此信勞煩樸管事親自交給我父親,希望他能約束在淺山宗的一眾手下謹守這三條,否則,我身處淺山宗和金城派之間……」

「老奴明白。」未等蘇錦說完,樸水聲便接過書信,塞入袖中,「此事掌門早有計較。」他突然甩出一枚雪亮飛刀,正中那侍女的心窩,「我等今日本來是奉命探望郡主的,未料想撞見此事。」他隨即拿出一枚紅漆木匣,「匣中乃上佳的補體之物,希望郡主按時服用,早日為江掌門誕下子嗣。」

言畢,他悄然告退,府外的四道氣息,也隨之消散,蘇錦長舒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倒在地上,方才還為自己端茶研墨,現在已然斷氣的貼身侍女,不禁閉眼冥思片刻,痛苦的情緒才稍微得到了緩解。

夫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她多少有些傲嬌,但更多的是惴惴,甚至有一絲不滿,既如此,為何不幫我一把呢?難不成我此生,就只能滯留靈級初段,對鏡看著青絲斑白麼?

思及此處,她默默的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枚「夢回同心丸」,又端詳了片刻。

「不,也許我可以再等等。」

「或許夫君歸來時,能給我帶來一些驚喜也說不定。」

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吞下那枚丹藥,「而且現在服用也沒有效果,江楓他人也不在。」轉身打開樸水聲送來的紅漆木匣,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同樣未敢服用,人心的確會變,父親也會,但忽然變成「慈父」,她是第一個不信的。

…………

一晃七日。

江楓百無聊賴,本想再次進入禪心院的院落,卻未料想被人直接攔了下來,旁敲側擊詢問之後,才得知趙副院長早有交代,令所有人不得打攪自己,更不能將手頭的事交給自己去辦,以便讓自己安心修煉師父送與的心經。

你這師兄壞的很啊!

讓我修煉你不讓我用洞府!

何況你給的破心經根本不適合我這等境界!

此種下作手段和被直接禁足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對于這種說辭,江楓毫無辦法,他總不能揪住對方,說你家副院長大人趙吉元都是在胡說,那可是自己的師兄。他只能微微點頭,繞著彎贊美了幾句師兄的厚愛,便只得退了回來。

不過這樣可不行!

江楓靜下心來,細細思考對策,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便將幾枚儲物袋盡數拿出,在其中翻找起來。

就是你了,原本以為沒有任何實際用處,一直塞在角落中,現在看來用在這里正適合,江楓手中旋即多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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