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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冊封大典

冊封大典在即,半月之後又是兩個王爺的婚典,宮中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當然也沒有人會去注意東宮那不怎麼愉快的一角。

瑤華殿中,歲蓮輕輕為何婧英擦著身上的紅腫傷痕。

歲蓮曾是個粗使丫鬟,做起這些細活來免不了手腳就笨些,觸踫到傷口的時候,有時不小心甚至會讓結的薄些的痂又裂開來。歲蓮戰戰兢兢的,何婧英卻是神色懨懨,即便是傷口又破了,臉上也一點表情也沒有。

歲蓮說道︰「娘娘,昨夜萱若閣里的那位又發了好大脾氣呢。說是裝著病讓太孫殿下去看了,太孫殿下發現她根本沒生病,訓斥了幾句就走了。後來那位知道太孫殿下又來了娘娘房里,就發了好大脾氣。說起來還是我們娘娘得寵些。」

何婧英淡淡地掃了一眼歲蓮。

歲蓮一個哆嗦差點咬了舌頭。也是自己嘴笨,娘娘這一身傷,算得上什麼寵?但說來也怪,太孫每天將娘娘傷成這樣,看起來很氣惱的樣子,但是卻從來沒有在萱若閣留宿過。就連萱若閣那位主子來東宮的第一晚,太孫都是在瑤華殿歇的。

歲蓮偷偷看了何婧英一眼。何婧英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看上去更加的冰肌玉骨。歲蓮想,這樣的女子總是讓男人喜歡的,惹人憐的。雖然太孫顯然沒有太過憐惜,但說不定是太孫有些特別的愛好呢。誰讓他是太孫呢,即便有些特別的愛好,也是娘娘的福氣。

歲蓮又說道︰「娘娘,奴婢听內務府說,冊封的旨意下來了。您是太孫側妃,萱若閣那邊說是太孫的意思,只封了個太孫良娣。」

歲蓮說起此事的時候,就像是有天大的榮光一般,忍不住笑了起來。

何婧英胃里一陣惡心,將頭偏了偏避開了歲蓮欣喜的目光。只听何婧英淡淡的說道︰「萱若閣里的即便是良娣也是你的主子,以後再議論主子,是要掌嘴的。」

歲蓮臉色一紅,忽地低下了頭。

……

……

皇太孫的冊封大典流程比祭祖還繁復。幸好主持大典的是何胤,整個過程一點差錯也沒有出。

何婧英因為是太孫側妃,不能與蕭昭業並肩而立,只能站在蕭昭業的側後方。這反而讓何婧英內心覺得舒服一些。

大典完畢,蕭昭業進金鑾殿謝恩。何婧英只是側妃,不能同行只能在重華門內等待蕭昭業,隨後隨蕭昭業去拜見後宮諸位嬪妃。

何胤走過何婧英身側,眉峰幾乎是擰到了一塊︰「這麼幾日不見你,你怎麼消瘦成這樣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何婧英微微一笑︰「這幾日遷居東宮,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疲累罷了。」

何胤當然不會相信︰「阿英?」

何婧英的表情僵了一僵,隨即重重的吁出一口氣來︰「蕭昭業回來了。」

何胤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何婧英說的是什麼意思。何胤嘆道︰「也好。」

何胤雖然主持儀典但卻是外官,不宜在內宮久留,只好又交代一句︰「你要好好保重,蕭練那孩子總是有自己去處的。」

說罷,何胤領著一眾執禮太監離開了重華門。

何胤一離開,重華門內就只留下了何婧英與徐佩蓉。

徐佩蓉一雙眼楮淬了毒似的看著何婧英。

何婧英也不看徐佩蓉,只是將手中茶碗端起,浮了浮漂在茶上茶葉沫子,又優雅地端起來喝了一口。

徐佩蓉見何婧英看不看她,更是氣惱,罵了句︰「妖女!」

何婧英將茶碗放下,斜睨了徐佩蓉一眼︰「這可是在後宮,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徐佩蓉將下巴一抬︰「說你妖女難道錯了麼?京城里誰不知道你就是個妖女!」

何婧英冷笑道︰「我是皇上親選的南郡王妃,現在又是皇上親自側封的太孫側妃。你說我是妖女?難道是想說皇上昏庸不成。」

原本毫不相干兩件事硬是被何婧英說在了一起,氣得徐佩蓉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徐佩蓉咕噥一句︰「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側妃而已。」

何婧英正想譏諷回去,側過頭去看了徐佩蓉一眼。

這是這麼幾天來,她第一次看清徐佩蓉。徐佩蓉生得也算好,但是清麗之姿完全不如徐婉瑜。不過細看的話徐佩蓉還是與徐婉瑜有三分像的。

就這麼三分像,一下子就讓何婧英想起了那梅院牆上涂得紅紅白白的東西,和倒在牆根下的徐婉瑜,頓時又是一陣惡心。

徐佩蓉見何婧英看了自己一眼,竟然作勢要吐,又是驚怒又是委屈,一張笑臉一陣青一陣紅,想要罵又不敢在後宮里高聲喧嘩,氣得直磨後槽牙。

蕭昭業從遠處走來,正好看見了徐佩蓉這副模樣,微微蹙了蹙眉頭。

徐佩蓉一見蕭昭業,頓時委屈道︰「殿下,她欺負我。」這話一出徐佩蓉真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眼眶里的淚水打著轉,水潤的雙唇微微撅著,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蕭昭業微微低下了頭,巨高臨下半晌沒有說話。

徐佩蓉被蕭昭業看得一驚,仿佛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似的忽地低下了頭。就在徐佩蓉真要哭出來的時候,蕭昭業牽起了徐佩蓉的手,不輕不重地說道︰「你現在已是太孫良娣了,怎麼有人敢欺負你呢。」

徐佩蓉指著何婧英委屈道︰「但是她……」話還沒說完,徐佩蓉就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因為蕭昭業的眼神里明顯多了一種警告的味道。

何婧英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各宮娘娘都在朝陽殿等著。」

這一番拜見也沒有多大風浪。後宮里除了範貴妃代行皇後職權可能日後會與蕭昭業有所交集之外,其余各宮娘娘大概都是不會再見的。所以大家都擺了一個標志性的笑容,贊賞幾句,送些賀禮,也就過了。

回到東宮,徐佩蓉軟磨硬泡地要蕭昭業去萱若閣用膳,說自己親手做了酒糟乳鴿,櫻桃冰酪,可都被蕭昭業一句︰「本宮不喜甜食。」給懟了回去。

徐佩蓉忿忿地看著蕭昭業往瑤華殿走去,怨毒地眼神盯著何婧英的後背,想要將她的心生生挖出來一般。

比起曾經的徐婉瑜,徐佩蓉那把怨恨寫在臉上的樣子,愚蠢太多。

何婧英冷笑一聲,轉身向瑤華殿走去。

何婧英的脖子被頭冠壓得僵硬難受,她坐在梳妝台前,喚來歲蓮為她取頭冠。歲蓮剛走進來就被蕭昭業揮手趕了出去。

蕭昭業走道何婧英的身後,為她將頭冠上的簪子取了下來。取下簪子的時候,手無意地滑過何婧英的脖頸。酥癢的感覺讓何婧英下意識地繃緊了背脊。

「殿下,你應該去萱若閣的。」

蕭昭業拿著簪子的手一頓︰「你想讓我去萱若閣?」

何婧英垂目道︰「不是我想讓你去,而是徐家想讓你去。」

蕭昭業不動聲色地將何婧英頭上的頭冠取了下來,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何婧英繼續說道︰「徐婉瑜之前的事情,雖然對徐家也是說的暴斃。但是徐家未必就信了。何況徐佩蓉不是徐婉瑜。徐婉瑜生性自負,在府中受了委屈,未必會對娘家說。殿下既然想要利用徐家,總要給點甜頭才行。」

蕭昭業放在何婧英脖頸上的十指不自覺地收緊。何婧英恍若不覺。她的脖頸上早就有幾道青紫了,若不是太孫側妃的禮服領子比較高,今日怕是在何胤面前都藏不住。

何婧英繼續說道︰「殿下,我何家承諾與殿下一心,輔佐殿下。我何家決不食言。」

蕭昭業森冷的聲音從何婧英的頭頂傳來︰「你何家承諾與本宮一心?那你呢?你是否與本宮一心?」

何婧英莞爾︰「殿下,你是我的夫君,自然是的。」

完美到挑不出錯處的回答,卻不會讓得到答案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愉悅。

「啪」,何婧英發髻上最後一根簪子被蕭昭業扔在了地上。听著蕭昭業的腳步聲離瑤華殿越來越遠,何婧英繃緊的脊背才又松弛下來。

蕭昭業走後,歲蓮才走進東宮,將地上的簪子拾起放在妝匣里。歲蓮偷偷看了何婧英好幾次,終于忍不住說道︰「娘娘,您不該這麼對太孫殿下的。」

何婧英在榻上有些懨懨地支著額角。

歲蓮見何婧英沒說話,又鼓起勇氣說道︰「奴婢看來太孫殿下對您是極好的。」

何婧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覺得什麼叫做好?」

歲蓮認真地說道︰「有什麼好的東西我們瑤華殿都是頭一份。太孫殿下也不很少去萱若閣,若不是今日……」歲蓮頓了頓,還是沒敢說下去︰「反正娘娘在東宮可是獨寵。」

何婧英半垂著眼簾問道︰「這樣就叫好了?」

歲蓮驚得眼楮都瞪大了︰「娘娘,這樣還不好?你看宮里的其他主子,那個不是為了恩寵賞賜爭得頭破血流的。娘娘這份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何婧英譏諷地笑道︰「以前有個人告訴我說,我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生活。」

歲蓮乍舌道︰「娘娘,這樣的生活還不好麼?」

在歲蓮看來,吃的用的樣樣都是最好的,恩寵也是頭一份的,這樣的生活若說不好,那歲蓮不知道什麼叫做好了。

何婧英搖搖頭,嘲道︰「是我自己要求太多了。」

徐龍駒走道瑤華殿,輕輕叩了叩門︰「娘娘,太孫殿下在萱若閣歇下了。」

何婧英點點頭,示意徐龍駒知道了,再讓歲蓮從小廚房傳了幾樣清淡菜色,草草用過飯便早早地歇下了。

瑤華殿難得的那麼安靜,外間歲蓮的呼吸都均勻了起來。何婧英不喜用香,瑤華殿里放著一盆蓬萊紫,獨有的香味充盈在室內,頗有安神之效。

只是何婧英看著落入房中的清冷月光一點睡意也無。

忽然之間何婧英听聞瑤華殿的窗戶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似乎是有只貓輕輕地落在了窗戶上。

「誰!」侍衛的怒喝一聲。

何婧英之間自己窗前黑影一閃。隨即侍衛的驚呼傳來︰「有刺客!」

接著雜亂的腳步聲在東宮各處響起。連歲蓮都驚醒了來,哆哆嗦嗦撲進內室,顫抖著說道︰「娘娘,好像有刺客。」

何婧英坐起身面色沉沉地听著外面的動靜。

那刺客輕功極好,除了侍衛的腳步聲之外,幾乎听不到刺客的腳步聲。那刺客並沒戀戰。在被發現之後似乎就離開了東宮,任侍衛如何尋找都沒再找見刺客的蹤影。

何婧英打開窗戶,東宮四處都是火把,連同整個宮城都戒備起來。

何婧英正欲關窗的時候,發現自己窗戶上有道銀光一閃而過。她低頭細看,發現窗戶上落著一根白發。

白頭翁?

何婧英微微蹙眉。記得自己差點被皇上賜死那天,也是白頭翁闖了宮,才圓了曹景昭燒佛堂的謊言。

他又來做什麼?

何婧英自嘲地一笑,在絕境之中遇見白頭翁幾次之後,自己倒是忘了,白頭翁原本就是北魏的奸細。以他的功夫潛進皇宮打探消息,倒是不奇怪。

只是他刻意到自己窗前來干什麼?難道自己這里有什麼值得打探的麼?

思緒還未理順,瑤華殿的殿門就被「砰」地一聲打開了來。

蕭昭業裹挾著夜里微涼的夜風,提著劍走了進來。

何婧英見他衣襟還有些不整,心下了然。讓她意外的是,她自己並沒有對此又任何難過的感覺。

蕭昭業環顧了一圈瑤華殿沉聲問道︰「你沒事吧?」

何婧英搖搖頭道︰「沒事,刺客抓住了嗎?」

蕭昭業搖搖頭︰「那刺客功夫極好。」

何婧英發現說這句話時,蕭昭業拿劍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蕭昭業蹙眉道︰「刺客剛才可有往瑤華殿來?」

何婧英點點頭︰「在院外被發現了。」

「你有看清刺客嗎?」

何婧英搖搖頭︰「未曾發現。那刺客似乎也就是逃跑的時候從瑤華殿路過而已。」

蕭昭業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何婧英︰「這幾日你要小心些。最好在東宮哪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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