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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山寨救人6

王韶明幾乎不受控制的在顫抖著,鬢發散亂,蒼白的嘴唇上掛著血絲,衣襟松松散散地敞開。

何婧英不由自主的順著那松散的衣襟往下看去,腦袋「嗡」地一響,王韶明的裙擺掀開,露出了她白皙的雙腿,雙腿間一絲血跡蜿蜒而下,落在腳踝上。

蕭昭文大吼一聲就朝大當家撲了過去。

大當家陰冷一笑,將架在王韶明脖子上的刀緊了緊︰「你還要不要她命?」

蕭昭文生生頓住腳步,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脊背緊繃微微躬起,像是一只渴血難耐的野獸。若不是大當家手里有王韶明,他能沖上去生啖其肉。

大當家扭過王韶明的腦袋,粗糙骯髒的手指在王韶明的嘴角一抹而過。他看著王韶明,咧嘴笑了笑︰「沒意思,一個王妃,卻還是個雛。」

「咚」地一聲,何婧英的心髒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中。目標原本是她,若不是今日她與蕭昭業執意要跟蕭昭文開這樣一個玩笑,王韶明怎麼會遭這般罪?

對于一個清白驕傲的女子來說,這又哪里是能咽得下去的折辱?

果然,王韶明臉現一絲痛楚,嘴巴一張一合,雖然聲音嘶啞,但仍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听清她說的是什麼。

她說︰「殺了我。」

王韶明目光直直地看著蕭昭文,她眼中的淚水早已流干,只剩一片血紅。這一雙血紅的雙眼卻讓人格外心疼,她滿眼都是懇求的神色,看著蕭昭文又喃喃地說了一遍︰「殺了我。」說罷,王韶明猛然動了動,竟是要拿自己的脖子去抹了劍刃。

眾人都是一聲驚呼,大當家眼明手快,一把掐住王韶明的下顎,迫使她動彈不得。

大當家大罵一句︰「臭婊子,真他娘的晦氣。」

彥青見此事鬧成這般模樣,心中焦急,趕緊說道︰「大當家!這些人我們惹不起,放他們走吧!」

大當家啐了一口︰「本來老子就打算玩完這個女人,要點錢就放了她的。是他們自己不識趣。既然都找上來了,那就怪不得老子心狠!」

大當家都這麼發話了,五哥當即不再顧忌,帶著一眾山匪團團圍了上來。蕭練手下有二當家,對方手里有王韶明,形式高下立判,方才挾持二當家的優勢蕩然無存。

彥青見大當家動了殺心,差點沒破音︰「大當家!」

大當家死死掐住王韶明,出聲安慰道︰「二弟莫怕!我手里有這個婆娘,他們不敢動你!」

彥青幾欲吐血。大當家是出了名的悍匪,尋常時候想讓他服軟都不行,更不說現在佔了上風的時候。

何婧英自方才看到王韶明的時候起,喉頭就似哽了一塊東西一樣,心中煩悶不已。見五哥沖上來,一言不發提劍迎了上去,折月劍找了個刁鑽的角度「啪」地一聲扇在五哥的臉上。

人氣惱道極致的時候,反而並不希望對手死得太痛快。

五哥吃癟,半邊臉高高腫起,自己被這麼一個看上去嬌弱瘦削的人在眾兄弟面前打了臉,丟盡了臉面。他高聲怒罵道︰「狗日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當下更是發起狠來。

何婧英一口惡氣正是沒有地方出,五哥上趕著來找死正合她意,一時間刀光劍影將五哥圍了個嚴實。

大當家看得眼花撩亂,知曉以老五那點功夫,根本不敵眼前這看似弱小的人。當即喝道︰「你們還在等什麼!」話音剛落,「鐺」地一聲,五哥的刀月兌手飛出,落在大當家的腳邊。

大當家再抬頭一看,五哥的雙腿軟軟地跪了下去,腦袋耷拉下來再無生氣。

大當家怒喝一聲︰「老五!」

周圍的山匪方才被那刀光震住,現在見五哥倒在血泊之中才回過神來,「哇啦啦」地亂吼一氣,舉著刀就沖了上來。

蕭昭文只顧盯著大當家,不讓他有機會對王韶明下手,剛才五哥與何婧英動手時他動也未動。現在見那群人沒頭沒腦地沖過來,蕭昭文猿臂一伸掐住一人的脖頸高高地舉起,狠狠地摜在地上。那人連叫都沒叫一聲,癱在地上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大當家目眥欲裂,掐住王韶明脖頸的手不由地加了力,痛得王韶明悶哼一聲。大當家吼道︰「再動老子掐死這個婊子!」

一個山匪朝蕭昭文飛撲過來,蕭昭文一身悍勇正要徒手奪下那人的兵刃,耳中听到王韶明一聲悶哼,當即收回了手。明晃晃的大刀在蕭昭文面前一晃而過,削下一片衣袖。

蕭練見狀,怒喝一聲︰「大當家,你兄弟的命你是不管了嗎?」

大當家抬頭看著彥青,神色不定。倒不是真的心疼彥青這條命,而是在這山寨中立足,講的就是一個「義」字,若是現在棄了二當家的,往後在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但若是讓他現在就放了他們出去,他又不願意。幾番思量下,心中自然有了計較。

大當家盯著蕭練似乎做了很大決心似的問道︰「老子要是放了這婊……姑娘,那你也把我二弟放了?」

此話一出眾山匪頓時驚道︰「大當家,這怎麼行?!」

大當家痛心疾首地說道︰「住口!二當家是救過老子命的!老子不能扔下他不管!大不了老子帶你們再起山頭!」

蕭練微微蹙眉,大當家口口聲聲說著放人,掐著王韶明的手半分也沒松。說話時目光在眾人身上走過兩圈,竟是一星半點都沒落到他挾持著的彥青身上。

果然,在大當家說完之後,人群中就有人瞬間動了,猛地沖過來,對準的是蕭練身前的彥青。蕭練攬著彥青猛一側身,空手奪下那人的白刃,手心翻轉,一道血線飛過濺上石壁。沖過來那人還來不及哼一聲,就軟倒在地上。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怒吼︰「雷子!」緊接著又是三個人沖了出來。等到那些人都撲到了蕭練面前,大當家假惺惺的喝止聲才傳來︰「都住手!都不要動!」

「大當家,這次長山听不得你的了!我們好不容易搶下這個山頭。不能換!」

這個叫長山的著麼一說,激得山匪們同仇敵愾。換個山頭豈是像大當家那樣說的那麼容易的?換山頭就意味著這山洞里的東西除了細軟都帶不走,有誰願意?何況另擇山頭,免不了與當地地頭蛇發生沖突,又是多少兄弟要因此松了性命?這個山頭就是這麼換來的,哪個願意換?

「鏘鏘」幾聲響,又是幾個山匪應聲而倒。何婧英與蕭昭文身旁各倒了兩個。

這些山匪都是在刀尖上討生活的人,豈會見幾滴血就退了?反而是被這些血腥味,激起了身上的凶狠。

這些山匪舞刀弄槍沒有路數,論單打獨斗,只不過是些小雜碎,但人一多時,光憑著身上的狠勁就十分難對付。就像是草原上的鬃狗聞到了血腥味,露出猩紅的牙齒,一擁而上撲了過來。最前面的鬃狗剛被打落,後面的又踩著前面的撲了過來。

何婧英一邊對付這些山匪,一邊還要分出心神來看著王韶明那邊,怕大當家趁著混亂真把王韶明細細的脖頸擰斷了。

蕭練挾持著彥青也是極為礙事,又不能真把彥青殺了,只能騰出一只手來對付。

彥青雙眼通紅︰「住手!都住手!」

喊叫聲雖大,也真心實意,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因為這群不管不顧就把自己往何婧英與蕭練二人刀口上喂的,都是大當家的人。他們不僅沒把彥青放在眼里,還在打著砍蕭練的幌子,砍了彥青好幾刀。若不是蕭練將那些人的刀架開,彥青現在就是一具死尸。

大當家見蕭練不僅沒有拋下彥青,還幫彥青擋下幾刀,心中了然,冷哼一聲帶著王韶明就要退去。剛退了沒兩步,卻听見背後一聲響,竟是火盆倒地的聲音。

大當家悚然一驚回過頭去,竟是虎子推到了火盆,還在火盆里加上了幾捆柴。大當家心中大罵︰「虎子,你干什麼!」

就是這愣神的一瞬間,何婧英與蕭昭文踹開面前的人,飛身撲了上去,一個搶下王韶明,一個將大當家撲倒在地。

虎子人傻愣愣的,但眼楮卻不瞎,大吼一聲︰「誰敢動二當家!」虎子喊聲震天,在狹窄的山洞中,響亮得讓人耳膜生疼。

眾人被這麼一吼,一回頭才見大當家已經被蕭昭文摁在了地上。形勢驟變,山匪們一瞬間傻了眼。

方才彥青讓虎子去把守在後山出口的人支開。他將人支開後,見彥青遲遲不來就倒回來找。剛一走回來,就見幾個雜碎將刀啊棍啊的往彥青身上招呼。他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這些人要殺二當家,那就都別活著。

「 里啪啦」幾聲柴火燃燒的聲響,山匪們才悚然發現,滾滾濃煙已經自虎子身後而來。」他娘的!走水了!」

「咚咚咚」又是三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蕭昭文騎在大當家身上,已經將大當家揍得滿臉都是血。大當家也算彪悍,糊了滿臉的血還掐著蕭昭文的脖子不放。

「他娘的!大當家!」

一時間山窟里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救火的救火,亂成了一鍋粥。

彥青拉住蕭練的衣袖趕緊說道︰「王爺,後山有出口,我帶你們走!」

「好!」蕭練大喝一聲︰「季尚!」

蕭昭文恍若未聞,一拳一拳揍在大當家的臉上,將滿腔的怨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拳頭上。

何婧英拽住蕭昭文說道︰「我們得趕緊出去,王姑娘不行了。」

一句話仿若點中了蕭昭文的穴道。他抬起大當家的頭重重砸在地上,大當家的手終于癱軟下來。

蕭昭文二話不說,從地上抱起王韶明,隨著彥青向山洞深處跑去。

「耗子跑了!」

蕭練「咚」地一聲將說話那人踹到山壁上,終于罵出了他一直想罵的那句話︰「你他媽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

彥青與虎子帶著四人沿著山洞往里走,不時將山洞兩旁堆的貨物推倒砸在地上。很快就那些叫囂著「抓耗子」的小雜碎擋在了後面。

方才打斗的地方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大當家已經不知所蹤。濃煙從何婧英與蕭練進山寨的那個懸崖洞口飄了出去。

半山腰上,一個南郡王府的府兵指了指懸崖洞口說道︰「楊公子,那邊有點不對勁。」

楊 之太有看了看,眼神一沉,吩咐道︰「去看看。」

一個府兵上前探了探︰「楊公子,這里發現了記號!冒煙的洞口就在記號的方向。」

楊 之大喝一聲︰「走!去看看!」

山洞里,蕭練等人終于跑到了彥青所說的出口。

與其說是出口,不如說只是一個大小可供一人通過的通風口。在這個通風口下方是十米懸崖,連個緩沖的平台都沒有。

洞口有個人歪歪地倒在那。虎子的把人支開,就是這麼支的。

虎子上前把人挪開,洞口旁有個手柄,虎子使著蠻力搖晃手柄,拉了個籃子上來。

彥青說道︰「這原本是用來運送貨物的,這下面有個河灘,水不深,能走。」

蕭昭文用詢問的眼光看著蕭練。這掛籃子的崖壁上連棵樹都沒有,若是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再落入河中一沖,尸骨都找不到。

擺在蕭練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倒回去面對那群鬃狗,等著楊 之帶府兵來救援。或者相信彥青,從這里下去。

算算時間,楊 之早該來了,不知為何遲遲不來,或者是路上有了什麼變故。

該不會是那個不靠譜的祖宗看漏了自己畫在石壁上的記號,往山上走了吧?蕭練心想。

彥青見蕭練猶豫,以為他恐高,趕緊說道︰「王爺你莫怕,閉著眼楮就下去了。」

蕭練果斷道︰「季尚,你先帶王姑娘下去。」

彥青趕緊阻止道︰「王爺,要讓夫人和姑娘先下去。二位體重輕,拽不斷這繩子,換了王爺下去,這繩子沉不住。」

耳听得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彥青急道︰「王爺,趕緊走吧。」

蕭練對何婧英點點頭。何婧英抱著王韶明坐進籃子里。

虎子使者蠻力將何婧英與王韶明放下,又將籃子提了上來。

隨後蕭昭文也隨著籃子降了下去。

蕭練回頭看著彥青問道︰「可願來我南郡王府?」

彥青听聞一愣,嚅喏著說道︰「我……我是山匪。」

蕭練爽朗一笑︰「又如何?」

蕭練一笑,總是有種讓人信賴的力量。

彥青從雍州被何婧英與蕭練救下後,隨著當時被救出的人一起上了御史台。出了御史台之後便沒了去處,他空識得幾個字,沒人回信他一介草民能有什麼才學。無路可走時陰差陽錯地救下了這山寨的大當家,又憑著自己的才學幫大當家打理了幾樁山寨的生意,才坐上這二當家的位置。

若是早一點有這樣的機會,哪怕是去做一個掃灑的小廝,他也斷不會來做這個山匪。

彥青眼底閃過一抹嘆息︰「來不及了。寨子里還有我兄弟,而且著籃子要人放才放得下去,我不能留虎子自己在這。」

蕭練心中贊他重情重義,也不勉強他,說道︰「若是你反悔了,可來王府找我。」

彥青眼底閃過一抹感激。

蕭練說罷跳入了籃子里。

虎子來回放了兩次,手臂有些酸麻,但仗著一聲蠻力,咬緊了牙關將蕭練緩緩放下。

虎子身後破空之聲傳來,「噗」地一聲輕響,虎子一聲悶哼,手上的勁力松了松,那籃子猛地向下墜去。麻繩從手心劃過的灼熱讓虎子清醒過來,虎子手一用力,將那自由下落的籃子猛地拽住。

彥青驚恐地回頭看去,虎子的背上插了一支箭羽。那只箭羽毛潔白,根本不是寨子里的箭。

他騙我?

彥青看著洞口外的懸崖。剛才蕭練對他說的話分明那麼真。

但虎子背後的箭更真!這箭羽是親王才用得起的箭!他曾經在雍州的狩獵場上見過。

而現在虎子還死死地拽住籃子,籃子選在懸崖中間不升也不降。

彥青︰「虎子!」

虎子是個傻的,到現在還在執行他的命令。

虎子牙關緊咬,艱難地說了一個字︰「走!」

彥青此時才反應過來,虎子不是要救蕭練。拉住繩子是為了讓他能順著繩子下去。

虎子怒吼道︰「走!」

「咻咻咻」又是幾聲破空聲響。

彥青想也沒想攔在了虎子面前。三支箭從他的左肩,胸膛,月復部插入。彥青腳步虛晃一下,靠在虎子身上︰「虎子,我們被騙了,他是要滅口的。」

虎子耳朵里充了血,彥青說的話就像是隔了一汪深潭那般遠。他听不見彥青說了什麼,也看不清倒在身邊的彥青,執著地拽著繩子,嘶啞地喊道︰「走!」

話音剛落,一支羽箭準確無誤地射入虎子的喉嚨里,虎子圓瞪著眼楮,那虎口崩裂的手終于松了。

懸崖上,在虎子第一次松開繩子又死死抓住的時候,蕭練就察覺出了異樣,驟然的下降與停滯讓蕭練驚出一身冷汗。

蕭練抬頭望向洞口上方,如濃墨般化不開的夜色,遮蔽了洞口所有的光線。獵獵的夜風從山澗吹過,灌入耳中,讓人听不清任何一絲其他的聲音。

雖然听不見,看不見,但在懸崖上左右晃蕩的繩索說明了一切。

難道是大當家的人已經沖開阻礙殺過來了?

還沒將這個想法分辨得清楚,蕭練腳下一空,籃子似斷了弦似的驟然下降。蕭練下意識地就用手抓住懸崖上嶙峋的岩石。

但懸崖上的岩石根本無法承載蕭練忽然下落的重量,在蕭練的手下紛紛碎成齏粉。

何婧英的驚呼從崖底傳來。

繩子沒有半分減速的意思。蕭練的手被斷裂的岩石劃得血肉模糊。他強行將五指插進山石的縫隙里,在山石碎裂的一瞬間,將身體旋轉過來,另一只手持著烈陽箭,用盡全力狠狠插入山峭之中。

烈陽劍與山峭踫出了連串的火花。崎嶇不平的山壁幾次將蕭練的烈陽劍拋出,蕭練又強行將烈陽劍插入山壁。

蕭練大喝一聲,衣衫下結實的小臂青筋暴起,終于在他快要砸到地面上時,烈陽劍插入了上峭上的一個石縫,穩住了蕭練下落的身形。

山崖上的洞口里,彥青的身邊楊 之負手而立,黑色的皂靴踩在血泊里。在蕭練咆哮著將劍尖插入石壁的聲音傳到他耳朵里時,他緊握在袖中的雙手的才放開來,指尖在掌心留下五個白印。隨後他極輕極輕地嘆息一聲。

「楊公子,王爺王妃沒有在這里。」

楊 之冷冷地問道︰「那些山匪呢?」

「都死了,沒留活口。」

「好。」楊 之轉身離開了洞口。

那名府兵踟躕了一下問道︰「那王爺王妃呢?」

楊 之輕笑道︰「既然沒在洞里,那想必已經離開了,我們去山下尋。」

「是。」那名府兵恭敬地答道。

府兵心里有些疑惑,站在這個來歷不明的楊公子面前,他心里總是隱隱覺得害怕。可這個人站在王爺身旁時,分明沒有這樣的氣質。

楊 之嘴角掛著一個嘲諷的冷笑,一步一步從狹窄陰暗的山洞中走出。在他身後,是整個山寨里一百八十條人命。鮮血流了一地,從那不起眼的山洞入口中流出。

蕭練落在河灘上後,腿腳發虛,若不是何胤給他打造的這柄烈陽劍堅韌無匹,怕是第一下砍進山壁石劍就斷了。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運氣好就正好摔死,運氣不好就正好摔個半身不遂。

濃墨般的夜色,恰好掩蓋了何婧英有些蒼白的面色。直到她看到蕭練活動了下筋骨,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出什麼事了?」何婧英問道。

蕭練搖了搖頭,只是隱隱覺得不祥。

「你怎麼樣?」何婧英又問。

僅僅是這一點點緊張的情緒,一掃蕭練心頭幾日來的煩悶。一個微不足道的緊張情緒而已。蕭練不知為何,今日听來卻無比的受用。仿佛將那日月夜下,從夢鶴樓出來後,何婧英下意識抽回手而產生的尷尬一掃而空。

何婧英這幾日那不易察覺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也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緊張而緩和。

蕭練露出一個明朗的微笑︰「我沒事。」方才還如一汪深潭般的眼眸,卻因為這一笑漾起了圈圈漣漪。

這一夜,連個星星都沒有,三月時節這樣的天氣,算是相當惡劣了。

四人沿著河流往上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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