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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罰跪

次日早朝,皇上許是昨夜睡得不好,坐在龍椅上有些昏昏沉沉地打著瞌睡。大臣們誦經似地歌頌春日百花齊放,田地豐收,冰雪融化,都是因為皇上福德庇佑。

朱壽見皇上打起了瞌睡,上前輕輕提示道︰「皇上。」

皇上一下子驚醒,睡眼惺忪地看著朱壽︰「完了?」

朱壽尷尬地笑笑,下面那位歌功頌德的老臣,一篇長文才念到一半而已。

「都沒事那就退朝吧。」

皇上話音剛落,人群中一人朗聲道︰「臣,有本上奏。」

皇上頗有些疑惑地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眼神看了看蕭練,又疑惑地向後張望去。

蕭練頗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又郎聲道︰「臣,有本上奏。」

這次皇上听清了,眾位大臣也听清了,連王敬則都微微側目。眾臣都是奇怪,這位上朝就打瞌睡,下朝就精神十足跑步遛狗的南郡王爺,居然醒了。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蕭練繼續說。

蕭練又清了清嗓子︰「啟稟聖上,臣啟奏,請求皇上赦免竟陵王與晉安王。」

這一次,不僅皇上,全朝堂上的大臣們都醒了。竟陵王與晉安王去驚馬槽「襄助」蕭練,「襄助」掉了蕭練半條命。而現在撿回半條命的蕭練竟然要放了這兩位王爺。可謂是以德報怨之先鋒,朝堂上一半的大臣心中暗自評論道︰「沽名釣譽。」;另一半的大臣心中暗自評論道︰「這人是個傻子。」

皇上冷冷地盯著蕭練看了半晌︰「為什麼?」

「三日之後就是天壇祭祖,竟陵王應代長子執獻爵之禮,晉安王為嫡子,也應于天壇執獻爵之禮。」

皇上皺著眉頭拿著一本奏章隨意地翻了翻,又扔在案上。

蕭練繼續說道︰「天壇祭祖事關國運,臣懇請皇上,讓竟陵王與晉安王戴罪立功。」

朝堂上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听的清。

晉安王涉嫌殘害宗室,竟陵王涉的案子就更加厲害,那涉及造反啊?若不是事情棘手,朝堂里怎麼會沒有一個人給蕭子良求情。

大臣們心中的算盤打得「 里啪啦」作響,特別是西邸一黨,心中盤算著蕭練此舉是在投誠,還是只是想讓蕭子良欠他一個情。這人情欠下了,往後還起來劃算不劃算。

不過蕭練能不能將這個人情賣掉,還要看皇上怎麼說。

皇上把桌上的奏折翻了個遍,一本一本摔在桌上,看了許久終于把那些折子看完了,對蕭練說道︰「若是朕不答應呢?」

蕭練一掀衣擺,直直地跪了下去︰「若是皇上不允,臣便一直跪在這里。還請皇上成全。」

皇上一把將桌上的奏折掀翻在地︰「你若要跪,便跪!退朝。」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一眾大臣緩緩走出大殿,言執禮走在最後,站在蕭練身旁嘴巴嚅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致謝,但蕭練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還是這般無禮。言執禮搖搖頭走了。

南郡王府里,徐龍駒牽著胖虎慌慌張張地跑向懿月閣。半途中經過小廚房,胖虎前腳一頓。猛地一腳剎車踩死,靈活地轉了個彎,猛地往小廚房里沖去。

胖虎這一頓、一轉、一沖,將徐龍駒拽著重重地摔在地上。徐龍駒「撲通」一聲鼻梁撞在小廚房的門檻上,當即高高的腫起。徐龍駒回頭看了一眼,怒道︰「是誰把臘肉掛這麼高的。」再一看胖虎滿心滿眼都是那塊都是那塊臘肉,哪里還有他人。

徐龍駒也顧不得胖虎,只好放了胖虎任他霍霍小廚房去,自己又連滾帶爬地往懿月閣跑去。「王妃,不好了王妃。王爺被皇上罰了。」

此時何婧英正與王寶明一起玩投壺。這類似的小游戲何婧英最是拿手,面前的壺里箭都滿了,有幾支落在壺外的,是何婧英故意投偏的。

徐龍駒這麼一嚷嚷,驚得王寶明一箭又投偏了。王寶明驚慌地抬頭︰「徐龍駒,你說什麼?法身怎麼了?」

徐龍駒這才知道太子妃也在此處,腳下絲毫未停頓,膝蓋一彎先給太子妃行了一禮。太子妃急道︰「你先別拘著禮,趕緊說啊。」

徐龍駒這才絮絮叨叨地把大殿上發生的事情給王寶明說了一遍。王寶明心中一慌焦急地看著何婧英︰「阿英,這該怎麼辦啊?」

「皇上可還有說什麼?」

「沒了,就是讓王爺跪著,可現在也沒說放了王爺。」

王寶明急得又要落下淚,手足無措地牽著何婧英︰「阿英,法身怎麼老是惹皇上生氣,先太子不在了,御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何婧英柔聲道︰「母妃別急,此事不一定是壞事。」

「還不壞?」王寶明有些不解。

「皇上只是讓王爺在御前跪著。跪得越久,對王爺越是有利。」

「這怎麼說?」

「母妃您想想,皇上為何一直沒有發落竟陵王與晉安王?」

王寶明想了想,答道︰「許是證據不能定罪吧?」

何婧英笑笑︰「如何不能?驚馬槽的事情雖然竟陵王能月兌罪,但是晉安王卻不能。即便不算他殘害手足,但是私逃江洲,抗旨之罪總是要算的。但晉安王卻只是被關進天牢,說是查案卻遲遲沒有動靜,母妃你覺得這說明什麼?」

王寶明雖然生性溫婉,沒有心機,但也不笨,被何婧英這麼一點便明白了︰「皇上不願意判晉安王?」

何婧英點點頭︰「不止晉安王,皇上也不願傷害竟陵王。蕭道賜密謀造反,這麼大的罪,雖然沒有實據說明竟陵王參與其中,但謀逆之罪,向來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皇上也只是軟禁了竟陵王而已。」

「那為什麼皇上要罰法身啊?」

「總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就放了是不是?」

王寶明听何婧英這樣說,心里總算是放心了一些︰「那皇上會讓法身跪多久啊?」

「那可就不一定了。」

王寶明一听心又揪起來了︰「這大殿上的石板那麼冷,跪得久了,那該多難受啊。」

何婧英趕緊說道︰「母妃,那我們這就去給法身熬點姜湯,回來給他擦擦膝蓋。」

王寶明趕緊點頭道︰「好,我這就去熬。姜湯熬得越久,活血效果越好。」

蕭練這一跪就是一整晚。次日上朝的大臣,剛走到殿門就看見背脊挺直,跪在大殿中央的蕭練。整整一晚,大殿內的燈燭,被撥了十三次,職業的守衛換了一輪,掃灑的小廝換了兩輪,可蕭練仍舊直直地跪著,動也未動。

皇上上朝時對蕭練視而不見,蕭練也不言語,仍舊靜靜的跪著。蕭子懋一事還好說,但蕭子良一事卻是涉及謀逆,誰也不願在此事上多牽扯。但言執禮卻不是趨炎附勢之徒,眼見蕭練因為自己受牽連,心中很是自責,上奏道︰「皇上,臣懇請皇上,體諒南郡王一片赤子之心,饒恕南郡王。」

皇上抬眼看著言執禮,卻兵不言語。

言執禮繼續說道︰「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厚德方可載物,南郡王寬厚仁義,應為我大齊表率。」

「你是說,朕不僅不應該罰他,還應該賞他?你可知他求的是什麼嗎?」

「南郡王所求,是我大齊福澤綿長。」

皇上垂目說道︰「你是這麼想的?」

「是。」言執禮說罷跪伏在地,又朗聲道︰「臣願與南郡王一同請命,請皇上赦免南郡王之罪。」

言執禮此話說得別用用心。他說的是「赦免南郡王之罪」,卻不是「赦免竟陵王與晉安王之罪」。雖然皇上赦免了蕭練就等于同意了蕭練所求,但對言執禮來說,只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他只說赦免南郡王,未曾提到竟陵王與晉安王,那麼自然也就不算是為竟陵王與晉安王求情。謀逆也好,欺君犯上也好,與他半點都沒有關系。

原屬于太子一黨的老臣,最是重禮,昨日覺得蕭練沽名釣譽,但今日見蕭練跪了整整一晚,想法自然是與昨日大不同了。先太子素來仁義,此時這些大臣皆認為這個看似紈褲的王爺,實則繼承了先太子的仁義之風,心中甚是欣慰。同時這些老臣見皇上並未發落蕭子懋與蕭子良,心中早已揣測出了皇上的用意。只是蕭子良與蕭子懋畢竟不是自己人,他們自然不會希望皇上就這麼放了這兩人。但蕭練與言執禮這一跪之後,情況就變了,以言執禮的說法,這是為「大齊祈福」。這樣的理由冠冕堂皇,又可順了皇上心意,何樂而不為?

這些老臣也緊隨言執禮紛紛跪下,口中念道︰「我等願與南郡王一同請命。」

朝中別的大臣也回過味來。最先回過味來的就是王敬則。作為西邸一黨,蕭子良被軟禁,王敬則自然是焦急萬分,如今這送上門來的情面,他若是不領,又去哪尋別的法子為蕭子良求情?當下也不含糊,與言執禮一樣跪伏在地,朗聲說道︰「臣願與南郡王一同請命。」

直到此時,皇上才抬起頭來,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你們既然都這麼說,那朕便準了。不過晉安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祭祖之後就讓他回江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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