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敬臉色一沉︰「王妃,現在不是內斗的時候?」
何婧英氣得笑了︰「安陸王,你睜大你的眼楮看看,是誰在挑事?」
王融在一旁扶著臉色煞白的蕭子良,也怒道︰「晉安王!你竟然偷襲王爺!你安的什麼心?!」
蕭子懋此時被蕭子敬的幾個安西軍心月復制住,雖然落于人手,但姿勢仍舊倨傲,只是頗有些惋惜,自己刺出的那一劍偏了三分。「王大人,本王被那什麼陰兵嚇著了,一時失了理智。」
一時間雍州兵與安西軍相對而立,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原本就緊張局勢更加危機。
蕭子良顫聲道︰「七弟你為什麼?」
蕭子懋的臉色又沉了三分︰「二哥,承蒙你對我這麼多年的照顧,我想了個好辦法報答你。」
在之前的逃亡中,蕭子良帶來的人被屠殺了近四成。若不是蕭子懋以蕭練與何婧英為人質,蕭子良早就對他發了難。
蕭子良倒不是良心發現才沒動手,只是因為他沒有蕭子懋那麼瘋癲,無論什麼時候,蕭子良都會先權衡利弊。蕭練與何婧英是唯一熟知陰兵的人,殺了他們相當于自掘墳墓。
只是蕭子良沒想到的是,以前唯命是從的蕭子懋只不過短短的幾個月就變成了自己的仇人。他更沒想到的是,蕭子懋會瘋到挖座墳拉著他一起跳。
蕭子敬听聞蕭子懋如此說,也忍不住眉心跳了一跳。不過蕭子敬帶安西軍多年,知道穩定軍心是多麼重要,也知道大敵當前,軍中起了內亂是多麼萬劫不復。
可蕭子懋根本不顧及生死。他是豁出了性命來的陸良。此番回去,要麼他一個人走出陸良,要麼玉石俱焚。
所以他大開殺戒,也毫不顧忌蕭子良與蕭練。若不是方才蕭子敬離得遠了些,他可能會連蕭子敬、蕭子真一塊兒生吞活剝了。
蕭子敬自然能看出蕭子懋是存心不讓他們走出陸良。只是他現在若對蕭子懋動手,對雍州兵來說是個太大的刺激,先不說以現在安西軍的狀態是否能抵擋得了,在這個時候斗個你死我活,只會全都喂了山崖中的陰兵們。
蕭子敬一言不發地將蕭練檢查了一番︰「王妃,你莫要著急。法身還活著。」
「活著?」何婧英可笑地看著蕭子敬︰「你是覺得有些可惜嗎?」
蕭子敬皺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要醫治得當,法身當無礙。」
何婧英點點頭︰「好,我也不為難你。」何婧英抬起折月劍朝蕭子懋比劃了一下︰「心口三分,同樣的位置,讓我也刺上一劍,可好?」
蕭子敬眉頭緊皺︰「南郡王妃,現在不是時候。」
「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什麼時候!」
蕭子敬急道︰「我們先走出這里,若是回到京中,父皇自然會有定奪!」
何婧英冷冷地笑了一下︰「那要看安陸王你攔不攔得住我!」
一個長相野蠻,蓄著小胡須的雍州兵看著何婧英啐了一口︰「一個娘們兒口氣還不小。」
蕭子敬上前一步︰「王妃,現在我們趕緊出了陸良回到京中才重要。」
何婧英斜眼看了蕭子敬一眼,譏諷道︰「安陸王,方才晉安王動手的時候,你怎麼沒說這句?」
蕭子敬一噎,竟是答不出話來。對于蕭子敬來講,他來此原本只是想搶在蕭子良前面阻止蕭子良與蕭練任何一方拿到陰兵。蕭子懋的出現原本就是在他算計之外的。何況所謂的陰兵,竟是如此嗜血,出現的又太過突然,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找蕭子懋算賬,就不得不去收拾這麼一個安西軍與雍州兵勢均力敵的爛攤子。
方才的逃亡中,安西軍也有不少死傷。但安西軍訓練有素,方才蕭子懋發難時,首當其沖的是蕭子良的兵。當時蕭子敬是起了私心的,蕭子懋與蕭子良素來交好,若是他二人連手,自己帶來的兵力不足以對抗二人。所以當蕭子懋動手時,他並未阻止,只是帶著安西軍更加快地撤走了。
何婧英握住折月劍一抹,鮮紅的血頓時就涂滿了劍身,懸在劍尖的那滴鮮血欲落未落,在陽光下如同一顆紅寶石一般。
蕭子敬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你干什麼?」
何婧英冷冷地笑了一下,想要沖出這困局,她孤身一人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呢?
當何婧英劍尖的那一滴血滴落在地上時,山崖中間洞螈都躁動了起來,「咕咕咕,嚶嚶嚶」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山谷。
「什麼東西!」雍州兵各個回頭凶狠地看著何婧英。
就算雍州兵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也看出了何婧英的異樣。那些狀似凶悍的大老爺們兒,總是有恃強凌弱的壞習慣。在強者面前憋的氣,會轉移到另一個弱者身上加倍找回來。通常女人就是最理想的弱者。
就像這位雍州兵一樣的,他不敢對安西軍動真格的,對著何婧英就展現出了駭人的硬氣。
那雍州兵高高舉起屠刀,嘴里叫喊著︰「臭娘們,找死!」對著何婧英就撲了過來。
何婧英不閃不避,直視著那雍州兵。明晃晃的刀刃晃得人眼花,何婧英眼中卻一絲猶豫也無。
她只身一人,最厲害的武器不是手里的折月劍,而是被她吞進肚子里的那顆白神珠。
這一刀要是劈下去,莫說是她,她體內的白神珠都要被劈成兩半。
何婧英未動,蕭子敬卻動了。他見何婧英不閃不避,心中一急只好拔劍硬生生地替何婧英接下雍州兵這一刀。可雍州兵這一刀,飽含了今日受了一整日驚懼帶來的怒意,飽含了在安西軍面前低人一等的自卑感生出的憋屈。這是為了要找回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勢要將何婧英一刀劈成兩半,用盡全力劈出的一刀。
這一刀,劈在蕭子敬的劍上,只听「鏘」地一聲,蕭子敬手臂巨震,虎口被撕裂了好大一道口子,劍也碎成了兩段。
那雍州光膀子將士見自己竟然砍下了蕭子敬的劍,心中狂喜,動作更加癲狂,手臂揮得更高,又是一刀砍向何婧英。
只是這一刀他再也沒有機會落下。就在何婧英身後的陰影處,一條丈余長的洞螈從陰霾處探出了頭,準確無誤地咬掉了那雍州將士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