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給我站住!」
銀寶打開食盒看了一眼,立即喊叫著叫住了送膳食的衙役,大聲道,「這算什麼膳食?這膳食娘娘沒法吃!」
「馬齒筧是寒涼滑膩之物,有身孕者吃了容易滑胎!」
「還有這肥肉是怎麼回事?那麼油膩讓娘娘怎麼下咽!」
銀寶理直氣壯,嗓門又大,本不想搭理她的衙役翻了個白眼走了回來︰「愛吃不吃!你以為這是你家呢?有得吃就不錯了!」
說完扭頭就走。
「豈有此理!你給我回來!究竟是誰讓你這般慢待太子妃?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嗣!你這是大不敬!」
「都關入大牢了還以為是什麼貴重人物呢!」衙役大步走過去將食盒提起,「不愛吃就別吃!哼!」
他扭頭正欲離開,忽听得後頭冷聲斥道︰「原來宗人府竟然有這等虐待皇家媳婦和未來皇嗣的衙役,本宮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衙役身子一頓,慢慢地轉過身去,待看見邁步進來的人時,不由身子一軟,食盒掉到了地上。
不遠處榮親王陪在皇後身邊,亦步亦趨地往里走。
榮親王怒瞪衙役一眼,擦了擦額頭的汗,顫悠悠道︰「娘娘,不是的,定是這個衙役有問題!平日里不這樣!待臣好生治治他!」
皇後斜他一眼︰「榮親王,這太子妃可是皇上親自吩咐本宮前來探視的,若在你這宗人府連個飯都吃不上,皇上若是知道了……」
榮親王忙自掌了一個耳光︰「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臣這就去治他!娘娘請放心!」
「哼!」
皇後冷哼一聲,率先走向了福元圓的牢房︰「平嬤嬤,快把咱們帶來的膳食拿來。」
可莫要餓了她的寶貝乖孫們!
皇後躬身進了牢房,扶起行禮的福元圓坐下,看著媳婦的模樣兒,一時心情復雜得不知說什麼好。
福元圓鼻尖動了動,聞見食盒散發的香氣,忍不住噎了口口水。
「母後……」
「肚子餓了?」皇後將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吩咐平嬤嬤擺膳,「快些吃吧,母後瞧著這宗人府的伙食真的不行,這兩天餓壞了吧?」
「皇後娘娘,龐嬤嬤想送膳食進來,」銀寶趁機告狀,「哪知那宗人府的衙役卻攔著不讓!」
皇後蹙眉︰「元圓放心,這事母後去交代下宗人府。」
福元圓笑盈盈地謝過,不再客氣地用起膳來。
肚子里踹了兩個包子,她是真的經不得餓。
皇後安靜地看向她,思緒飄向了剛才去探望秦澤時他說的話。
兒媳婦親手射殺晉王並非單純因為晉王火燒沈府。
從馨瑜郡主受晉王指使多番陷害阿澤,到唆使花氏迷暈阿澤和昊兒,意圖一並將眾人燒死之事,阿澤夫妻對晉王已起殺心。
「如果不是為了讓滿滿一舒心中憤怒,舉起弓箭的便是孩兒。」秦澤坦言不諱。
皇後心中思量,對福元圓這個兒媳婦越發覺得不普通。
誰家媳婦能有這殺伐果斷?挺著肚子奔波千里,夜半舉弓滅殺仇敵?
若媳婦是男兒身,定能青史留名。
福元圓邊吃邊覷著皇後的神色,心想著這次捅的大簍子,不知會讓皇後多惱怒?
別說她離京沒給皇後請示報備,去了揚州還把晉王給射殺了……
哎,皇後會不會一怒之下休了她呀?
雖說下堂什麼的她不會怵,但到底舍不得秦澤。
皇後打量福元圓心虛的面容,不由得笑了︰「這些日子辛苦了吧?肚子里的孩子可還好?」
「母後帶了醫女過來,讓她給你把個平安脈。」
「謝謝母後。」
福元圓乖巧,沒有感受到皇後的怒意,心中稍安。
醫女把過脈,眉頭一蹙︰「回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身子雖說無恙,但胎相卻不是太穩。」
皇後心頭驀地一緊,握住福元圓的手︰「快開些安胎的藥方。」
「不行,不能讓你一個懷著身孕的皇家媳婦住在牢里,」皇後沉聲道,「母後這就去找你父皇求情,讓你回太子府住,待審訊時再去公堂!」
那醫女卻道︰「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胎相雖說不是太穩,但尚未到用安胎藥的情況,只需好生歇息,莫要情緒太過波動即可。」
「那就更要去解決此事!」皇後站起身,安撫地對福元圓道,「快上去榻上歇歇,等母後消息。」
「母後,等等。」
福元圓伸手拉住皇後,認真致歉,「沒有提前跟母後請示前往揚州之事是兒媳之過,還請母後原諒。」
皇後頓了頓,平靜地看著她。
福元圓又為射殺晉王之事道歉︰「讓父皇和母後憂心了。」
皇後回握她的手︰「元圓,這事若說母後心里沒有想法,但定是不可能的。母後也曾怪責你們年輕人太過魯莽,擔心這事對你們影響不利。」
「然而,母後設身處地想了,若是母後仍年輕,在你們的位置上,怕是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最重要的是你和阿澤,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安全平穩,其他的事,都不要放在心上。你明白母後的意思嗎?」
福元圓感動地點點頭︰「兒媳明白,謝謝母後的諒解。」
皇後笑了︰「好好歇著,別累到了。」
「兒媳沒事,」福元圓道,「而今審案正是關鍵時刻,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兒媳還請母後不要為兒媳奔忙,以免外人以兒媳嬌縱為由另生事端。」
皇後抽了口氣︰「可是你這身子……」
「兒媳定不會有事的,兒媳這就去睡覺,保證睡得香噴噴的。」
「也罷,母後把醫女留下,若是有不舒服就立即讓她幫你診治,隨時讓人往宮里傳信。」
花氏丫鬟死于公堂之事很快就有了結論。
是因為一名押送的衙役對她下了毒,以至于上堂後話還沒說出口就毒發身亡了。
而那名衙役被查到時,已然畏罪自殺。
事已至此,為了盡快審案,只得將花氏丫鬟這個證人之死暫時擱置,于第二日上午又繼續了提堂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