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圓聲音淡淡︰「本宮心憂外曾祖父病情,深夜趕回沈府,卻見歹人領著近百黑衣人火燒外曾祖父的院子。」
「殺祖之仇不共戴天,」她平靜的目光掃過公堂,「本宮當下持弓射箭滅殺領頭賊人,何罪之有?」
「試問在座各位大人,若身處本宮當時情境,是否會同樣行事?」
「難道眼睜睜看著賊人燒我家園,殺我親人,無動于衷?」
「倘若那般,還配為人孫嗎?」
語落,福元圓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旁觀席上傳來陣陣探討聲。
「這可怪不得太子妃,若是換了我,真眼見著賊人火燒我家,殺害我家人,別說射箭,直接掄刀上去砍人了。」
「可不?這保家衛國,保家可是人之常情!」
「太子妃身懷六甲,因憂心其外曾祖父千里迢迢趕回揚州探視,可見與外曾祖父感情之深……」
「光狀告太子妃殺人,可不得先說說大半夜去人家家里放火是何等行為?」
旁觀席中一面倒向太子妃,刑部李尚書沉沉地咳了一聲,一拍驚堂木道︰「肅靜!」
「如太子妃所言,」李尚書道,「即是承認親手射殺晉王爺,可是如此?」
福元圓撇撇嘴,正欲說話,卻听一旁的秦昊道︰「李尚書此言差矣。」
李尚書一滯,本想斥秦昊並非問他話不得多言,但對上秦昊一雙明亮的眼楮時,收回了嘴邊的話道︰「楚王爺何出此言?」
秦昊站起身,走向旁觀席看了看,開口道︰「大家都听見了,太子妃剛才是說看見賊人放火燒自個兒家,怒極射殺賊人,可對?」
旁觀席眾人頷首。
秦昊點點頭,滿意地看著旁觀席眾人問道。
「太子妃可有說射殺的人是晉王爺?」
旁觀席眾人齊齊搖頭︰沒听見這麼說呀。
秦昊一擊掌,轉身對著李尚書道︰「李尚書您看,這可不是本王一個人說的,大家伙都听著呢。」
「三更半夜的,」秦昊叉腰道,「抬眼一片黑。莫說三十丈之外,就是一丈外也看不清對方是誰。」
「你們覺得,太子妃當時能看清賊人是誰嗎?」
旁觀席眾人再度齊齊搖頭。
秦昊很滿意,走回位置上坐下,抬起下巴看向李尚書。
這種逼供問話的套路他清楚著呢,想當著大皇兄的面給皇嫂設套子,得先經過他這精明弟弟的一關才行。
李尚書嘴角抽了抽,冷冷道︰「本官說的是太子妃射殺晉王之事屬實,即便當時太子妃不知道歹人就是晉王爺,如此可對?」
福元圓扯了扯唇角,頷首應是。
她從未想過否認此事。
她親手射殺晉王秦旭一事,在場目擊者眾多,即便當時是夜半時分,但她懷有身孕,身形幾乎無法避免被人指認。
再者說,晉王敢燒她沈府,她就敢坦誠殺了晉王。
李尚書語落,伏在地上的季參低垂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大聲道︰「草民還要狀告楚王爺助紂為虐,私調揚州府兵士夜闖沈府,殺我晉王府眾多侍衛……」
「且慢。」
福元圓淡聲打斷了季參的話,平靜地看向上首幾位大人道︰「本宮射殺賊人之事,本宮承認。但賊人為何半夜火燒沈府一事,難道諸位大人打算輕輕揭過?」
「難道不是因為賊人先犯下惡行,才遭來應得的報應?」
李尚書跟大理寺卿和大人對視一眼,暗道太子妃果然不是善茬。
只不過,他們早有準備,絲毫不懼。
「季參,你且說說,事發當日,晉王爺為何帶著那麼多人闖入沈府,火燒沈府?」
季參眼珠子轉了轉,俯首道︰「回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晉王爺的手下一日在揚州城外的山坡發現一處密道,王爺覺得事有蹊蹺,便讓手下進入密道查探。」
秦澤和福元圓听到這里,兩人不由微微蹙眉。
他們料不到季參居然會主動提起密道之事,更听出來了季參正在歪曲事實。
又听季參繼續說道︰「哪知那密道里機關重重,王爺的手下查探密道幾乎折了一半人手。」
「王爺素來愛才惜才,一怒之下便要求嚴查此密道究竟通往何處。」
李尚書抽了口氣問道︰「可查出來了?密道通往何處?」
季參頓了頓,鏗鏘有力道︰「進過一番調查,我們確認那密道通往沈府。」
榮親王眉頭一皺︰「無論密道通往哪里,你們私自查探別人的密道,因此受了折損,難不成還要登門討個說法?」
「並非我等要上門討個說法,」季參抬頭看了眼榮親王,「而是王爺手下查到是沈老太爺專程用密道引得王爺上鉤,隨後在密道對王爺的人痛下殺手!」
「一派胡言!」
秦昊騰地站起身,「你這是顛倒是非黑白!」
秦澤掃他一眼,伸手拽住了秦昊的袖子。
秦昊一愣,扭頭看看秦澤,訕訕地回位置坐下。
這時,鄒世高大人開口了︰「你說沈老太爺故意布局設計晉王爺,可有證據?」
季參道︰「自然是有的。王爺抵達揚州後,有一日有個人給王爺送來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城郊山坡有密道一事,王爺尋思著其中怕是有異,就派了隨身侍衛前去查探。」
大理寺卿和大人一拍驚堂木︰「帶人證!」
語落,便見衙役拉著一名面容普通的男子進了公堂。
那男子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不敢說話。
和大人道︰「堂下何人,可曾給晉王爺送過字條?字條從何而來?內容為何?一一道來!若有半字謊言,莫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小的,小的是揚州城客棧里打雜的小二,」那人瑟瑟縮縮,「有一日,有個客官塞了一張字條給小的,讓小的送去天字第一號房,小的就給送過去了。」
「小的不識字,不知道那字條上寫的啥……」
「大人,小的一個字都不敢說謊,您明鑒啊!」
「那字條可還在?」
和大人見那人不似說謊,便又問道。
季參忙抬起頭︰「在的,字條王爺放在草民的身上,還請大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