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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撲通’一聲巨響,江上掀起一道大浪。

常益德扭頭看去,看到福元珠差點被人擠得半仰在橋上,驚得他連忙把福元珠一把拉了過來

「啊!」

福元珠一聲淺淺的低呼,整個人被常益德拉得直直地撞進了他的胸膛。

只覺得鼻尖一痛,福元珠捂住嘴,感覺整個人被陰影罩住。

那些推搡她的人似乎已經挨不到她,而她被圈入了一個港灣之中。

她悄悄地睜開了眼,離她臉蛋不足三寸距離的地方是堅實寬厚的胸膛。

溫熱的氣息將她整個籠罩著,讓她的臉迅速就染飛了紅霞。

常益德松了口氣,這福五弟定是極少出門的孩子,連在人群里都不懂得保護自己,差點被人推下了橋。

他低頭看了眼福元珠的頭頂,小聲道︰「福五弟,你可還好?」

福元珠低垂著頭,感覺臉上燥熱得很,她搖搖頭小聲回應︰「多謝常大公子,我沒事。」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常益德皺眉,伸手模了模福元珠的額頭,微涼的溫度讓他心情松了松,還以為福五弟給推撞得發熱了。

若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我沒事,咱們快跟上二姐和二姐夫吧。」

福元珠燥得恨不得挖個地洞躲起來。

這人怎麼這麼孟浪呢!

一言不合就模她!

模她的額頭……

她忍不住跺了跺腳,一不小心踩在了常益德的腳上。

常益德倒是不覺得疼,轉頭朝前方看了過去。

由于人群涌動,他們和秦澤的距離稍稍拉遠了。

只能隱約看到秦澤的身影,而福元圓卻似乎不見了。

常益德眨眨眼,又被推撞過來的人推著往前走去。

彼時福元圓早被秦澤拉進了懷中,秦澤將披風裹在福元圓身上,雙手護緊了她。

「阿澤,那被丟下水的書生怎樣了?」

秦澤抬眸看去,低聲給媳婦解釋眼前的狀況。

「江上多漁船,已經有兩條船的船夫劃槳靠了過去,將那書生打撈起來了。」

他話音方落,就听得人群一陣陣轟嚷︰「救起來了!救起來了!」

「還好救起來了,我瞧著那書生不會水哪,再撲騰幾下怕是就要被淹死了!」

「奇怪了,咱們水江邊長大的人怎會不懂水性?真是差點沒了命!」

「這不書生嗎?每天光顧得看書,哪有時間下水……」

被丟下水的書生救了起來,好奇看熱鬧的人群漸漸下橋散了去。

過橋參加春江詩會的文人書生都松了口氣,繼續往橋上行去。

「那孟經是什麼人?怎的這般跋扈不講理?」

福元珠離著常益德遠了些,心頭奇怪的燥熱感消失了去,人也自在了許多。

常益德眯了眯眼︰「說起這個孟經,我倒是知道一些。」

秦澤和福元圓向他看了過去。

「他在去年的鄉試中了舉人,」常益德道,「今年應該會上京城參加會試。听說家中頗為富裕,平日時常揮金如土,橫行霸道慣了,是以在揚州城名聲頗豐。」

福元圓眯起眼楮,打量了眼早就遠走而去的孟經等人,換了個話題︰「常表哥今年要參加會試嗎?」

常益德點頭︰「當然,下個月益德就回京。」

他原本就打算今年參加會試,並且相信苦讀十數年定然能夠不辜負祖父的教誨,在會試上考取好的名次。

然而發生了碧青郡主之事後,被福元圓苦口婆心點醒,才驚覺自己欠缺太多。

這幾個月追隨褚師勤奮學習,進步可謂一日千丈。

雖說褚師的本事他只學得不到三分,本該繼續留在褚師身邊深入研學。

但褚師卻認為下了官海才是真正學以致用融會貫通的學習之法,是以,他听褚師的,今年春闈上定要一展抱負。

眾人說著說著,沿著會詩橋到了岸對面。

江邊連綿停著七八艘畫舫,每艘畫舫都各有特色,精美絕倫。

畫舫小的也有兩層高,最大的畫舫足足建了四層,尊貴豪華。

畫舫間搭了寬闊的跨板相互連接,可以隨意在畫舫間走動觀看。

綿綿不絕的琴聲從各個畫舫傳出,飄蕩在文人書生的耳中,讓人沉醉。

「這春江畫舫是春江詩會的一大特色,」常益德雖說也是第一次來,但早前已然听說過不少關于春江詩會的消息,介紹起來宛如參加過一般,「每艘畫舫里都會有幾處探討詩詞的雅間。」

「才子們可以選擇一處雅間听歌寫詩,亦可高談闊論,形式不限,無拘無束。」

「據說每年春江詩會都會有許多名作流傳,讓文人神往。」

听他這麼一說,福元珠登時提出疑問︰「這麼多艘畫舫,咱們先去哪一艘?」

常益德笑道︰「每一艘畫舫間都是連通的,自是可以隨便選擇一艘,若是覺得無趣,換地方便是。」

一行人走了兩三艘畫舫,來到了一處雅室。

雅室里人不少,其中最耀眼的莫過于揚州城四大才子。

眾人眼楮微亮,只見應天四子或站或坐,雅室的一角有個伎子正在彈琴。

琴聲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著悲涼的情事。

隨著琴聲婉轉,那伎子開口吟唱。

歌詞婉切,說的是苦等情郎的女子已然白發蒼蒼的故事。

伎子唱得動情,眾人听得入神。

只見四大才子之一徐伯清手執一根小木錘,順著琴音在木桌上輕輕敲打,嘴里振振有詞地低吟著什麼。

端坐在他旁邊的朱子仲,則正在一張白紙上作畫,畫得正是吟唱的伎子。

朱子仲畫得不慢,不過片刻功夫就將伎子勾勒于畫上。

而這時徐伯清開口成詩︰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XiaoHun,月下XiaoHun。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朱子仲听了詩,眼楮一亮,在畫作上刷刷刷地草書一番,把徐伯清的詩寫了出來。

「好詩!絕妙好詩!」

旁觀眾人紛紛擊掌︰「真不愧是應天四子,這篇好詩定然是今年春江詩會的第一首絕妙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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