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請太醫？」
慧貴妃不可置信地怒視福元圓，伸手指著福元圓的鼻尖，「太子妃乃元華的親堂姐，又是皇嫂，先前還口口聲聲說與元華姐妹情深！」
「如今元華中了毒，卻攔著不讓請太醫是什麼道理！」
難怪月台上扯什麼讓她和福元華的姐妹情深話題，敢情是在這兒要用上呢。
相比慧貴妃的激動憤然，福元圓顯得淡定從容得多。
皇後雖然心揪成一團，但見著在氣焰高漲的慧貴妃面前能夠這般鎮定自若，可見兒媳婦心性成熟穩重，有大家之風範。
心下暗暗贊嘆。
再 了眼看著手指顫顫發抖的福元華，皇後忍不住埋汰活該！
敢用自傷的方式來陷害她家媳婦，活該沒有太醫幫她醫治！
「娘娘誤會了，」福元圓等慧貴妃說完，淡笑道，「元圓話尚未說完。」
「皇祖母，既然弟妹因踫觸匣子中毒，而此匣子自元圓進殿前便交由宮女保管，是以殿內的宮女都有下毒之嫌疑。」
見眾人傾耳細听，她繼續道，「故此元圓才說不能讓宮女去傳太醫，以免放掉真正下毒之人。」
太後哼了一聲︰「強詞奪理！」
慶元帝適時開口︰「元圓說得倒是有理，這樣罷。」他看向梁公公，「梁進忠，你去請太醫過來。」
梁公公忙應諾，小跑離去。
「皇上，」福元圓向前一步，手里捧著匣子，「元圓仔細看過，這毒應該是抹在匣子的鐵扣之上。還請皇上恩準，讓元圓詢問在場宮女幾個問題。」
「準。」
慶元帝揚手，目光溫和地看著福元圓，兒媳婦能這麼快就找出蛛絲馬跡，可謂是目光如炬，作為父皇當然要鼎力支持。
況且，敢在慈寧宮下毒之人，其心可誅！
除了慶元帝帶了梁公公，皇後帶了平嬤嬤，其余嬪妃的隨行嬤嬤婢女都候在殿外。
而大殿內僅有八名慈寧宮的宮婢伺候。
慶元帝一聲令下，眾人魚貫從大殿各處走到殿中央，九個人站成了一排，均垂首靜立。
福元圓依舊托著匣子，目光漫不經心地在每個宮婢身上掃視了一遍，不緊不慢道︰「這種毒說來也不什麼難見的毒，正好本宮知道。它俗稱一踫僵。」
「所謂一踫僵，毒如其名，」大殿里飄蕩著福元圓清脆圓潤的聲音，「只要踫觸之後手指便會腫脹發青，如果不及時解毒，手指可能就會終生僵直，無法再自由曲張。」
福元華聞言，身子顫了一顫，情急地看向秦旭，珠淚落了滿面。
「而這毒，只抹在了鐵扣之上。」福元圓一笑，「原因很簡單，這樣手捧匣子的婢女，以及將匣子拿給二皇子妃的本宮都不會中毒。」
「只有想要打開匣子的二皇子妃，踫觸鐵扣時會中毒。」
福元圓轉身看向福元華，嘴角一勾︰「說來倒是有些奇怪，二皇子妃從眾娘娘手里收到不少見面禮，均未曾打開來看。為何偏偏會打開本宮送的匣子？」
福元華面色一青，正欲反駁，福元圓又繼續道，「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場的婢女身上，定然有人既攜帶了毒粉，又攜帶了解毒粉。」
點明福元華的古怪之處，是為了給有心人心里留下一個提醒，對解決整件事情的幫助並不大，是以福元圓很快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帶回到重點之上。
果然，不少人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福元華，隨後又被福元圓的話拉回了心神。
「原因很簡單，」福元圓掃視眾人，成竹在胸地解釋道，「這匣子是由本宮親手帶進殿中，然後放在專門擱置見面禮的桌案之上。」
「隨後再由婢女送過來，這期間若要下毒，下毒者必須以極快的速度，將毒粉抹在鐵扣之上。」
「然後再悄悄用解毒粉將手指上的毒解掉。」
這番話一出，殿中嬪妃紛紛點頭低語︰「太子妃所言，頗有道理。」
「只是，這毒已經解了，」淑妃好奇開口問道，「太子妃又有什麼辦法找出到底是誰下的毒？」
福元圓微微一笑，晶瑩潔白的面容上帶著自信的光華︰「其實不難。」
「一踫僵這種毒，及時解開對手指並無妨礙。但是解毒需要至少一個時辰才能夠將毒素全部緩解，」福元圓說得緩慢而細致，「這一個時辰內，中毒的手指與正常的手指會有區別，肉眼可辨。」
淑妃恍然點頭︰「這麼說，只要這些婢女伸出手來，便能看出到底是誰下的毒了？」
「沒錯。」
福元圓笑著頷首，將手中的匣子放到一旁桌案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要證明各位沒有下毒，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手伸出來，讓大家一看。」
「還請父皇準許元圓查看婢女的手。」
福元圓向慶元帝福了福身，慶元帝手一揚︰「準。」
笑著謝過，福元圓緩步走到九人面前︰「各位伸手吧。」
平嬤嬤站在最左側，率先將兩只手伸了出來。
隨後往右婢女挨個伸出手讓福元圓檢查。
一雙雙干淨正常的手伸了出來，翹首看戲的嬪妃們眼底閃著興味，待福元圓走到最後一名婢女前，終于有人忍不住低聲道︰「該不會是太子妃弄錯了，下毒之人根本不在這里？」
「不好說呀，太子妃說什麼一踫僵是常見的毒，本宮可從來未曾听說過呢。」
福元圓立定在最後一名婢女面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聲道︰「請伸手。」
那婢女卻不如前面的婢女那樣利落地伸出手，眼神遲疑閃爍了一瞬，福元圓嘴角一勾，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如此推三阻四，該不會就是你下的毒？」
那婢女慌亂地想要掙扎，奈何福元圓緊緊地箍住她的雙手舉高，冷眼一眯︰「果然是你！」
殿中不少人都震驚地站起身，仔細朝那婢女的手瞧去。
「她的食指！」一個嬪妃捂嘴驚呼。
又一個嬪妃應和︰「果然是仍然青腫著，跟二皇子妃的癥狀很相似。」
正座上的慶元帝和皇後見狀，心底同時松了口氣。
而太後和慧貴妃，卻漸漸鐵青了臉。
「既然是你，那麼毒粉和解毒粉一定也在你身上。」福元圓冷冷一笑，伸手在婢女袖口中一陣模索，果然就掏出了兩個小紙包。
她將紙包托在手里，扭頭看向太後︰「皇祖母，如今人贓俱獲，元圓該是洗月兌了自身的嫌疑了吧？」
正在福元圓說話之間，那婢女突然一頭撞向她，從她手里搶過紙包，撲到桌案上飛快地將紙包塞到茶杯里。
這一變故，讓場中人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