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後,付明蕤先前往前廳見余賀章,端木卿塵在客房里享用早餐。
付明蕤一邊走,一邊匆匆吃掉了手中的包子,見余賀章手捧一個錦盒坐在大廳里,心中微微疑惑,難道是余賀章又來送診金?
「上茶了嗎?」付明蕤貼心地問趙成。
趙成點點頭︰「已經上了。」
「好。」付明蕤提袍進入,拱手一禮,「余院長。」
余賀章見付明蕤前來,立刻起身就要下跪︰「恩公!」
付明蕤立刻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截住要跪下的余賀章︰「余院長您客氣,我並未做什麼。」
當付明蕤扶起余賀章時大吃一驚,只見面前的余賀章已與昨日「面目全非」。眼前的余賀章比昨日的像是年輕了二十歲,墨發黑須,精神飽滿,器宇軒昂。臉上的皺紋已是不見,雙目更是炯炯有神。
余賀章見付明蕤看著自己發愣,也是笑了︰「付大人和我家的家僕一樣,今日他們見我,也都是這個表情,說我返老還童了。呵呵呵……」余賀章模了模自己的臉,也是目露暗喜,「這要感謝付大人介紹的神醫,不僅治好了丫兒的病,也讓我和妻子恢復了精神,丫兒來我家這些日子,我們老夫妻真是老了十歲啊……但什麼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付明蕤緩緩想起昨日蓮悠悠給他們的那壺藥,曾說過丫兒喝剩後,讓他們夫妻倆分了喝,果然是蓮悠悠的東西,竟能讓人返老還童!
自然,返老還童有些夸張,但也讓余老夫妻恢復了原貌,甚至,還比他們自身的年紀更年輕了一些。
「還是要多謝恩公啊!」余賀章手捧錦盒連連行禮,付明蕤不讓他跪,那這個大禮更要多行幾個。
「不不不,余老院長,那是蓮姑娘的功勞,在下真是受之有愧。」付明蕤也是匆忙攙扶行大禮的余賀章。
余賀章面露疑惑︰「蓮姑娘?」
見余賀章臉上迷惑的神情,付明蕤驚覺余賀章似乎將昨日的事忘了,難道是蓮悠悠有意而為?他恍然想起蓮悠悠最後是如何地憤怒,讓他不要再帶這些麻煩給她。
他再看余賀章那有些恍惚的神情時,心中已是明了,是蓮悠悠不想讓外人記住昨日她的所作所為。既然是蓮悠悠刻意而為,那麼,他現在也該識相,不要再去追問。
他微微一笑︰「是,是神醫。」
「是啊……神醫真是世外高人吶……」余賀章已是自己感嘆起來,「神醫應該已經遠行了吧,本來還想當面謝謝他。」余賀章的臉上充滿了恭敬與感激。
雖然付明蕤不知道蓮悠悠那壺茶是如何篡改了余賀章夫婦的記憶,但現在,已是不敢再給蓮悠悠再把這麻煩惹回來。趕緊轉移話題︰「那今日余院長您前來是……」
「哦,大人,我把娉婷的書信帶來了,希望對大人斷案有所幫助。」余賀章呈上了手中的錦盒,呈上時,眼眶已是再次濕潤,「這是娉婷……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話了,我真是後悔,當年沒有阻止她嫁給那個白佔奎……」
听到余娉婷最後的話,付明蕤立時接過了錦盒,難道這就是余娉婷想給他的東西?她的遺言?
付明蕤扶余賀章坐下,順勢坐在一旁的位置輕輕打開了錦盒,果然,里面是一封封書信。
「怪我……是我害了娉婷啊,我應該再堅持的,我當初就反對這門婚事,覺得娉婷跟著那白佔奎不會幸福,但最後……我還是妥協了……」余賀章悔不當初,現在只有看著自己女兒的書信睹物思人。
付明蕤微微吃驚︰「請恕我唐突,老院長當初是如何看出白佔奎不會給您女兒幸福?是因為……他不是鎮上的,而是鄉下的?」在城里,一直講究門當戶對,難道是因為余院長嫌棄白佔奎是村里人?
想起當年的事,余賀章又是重重嘆息︰「哎……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吶……」余賀章忽然悠悠發出了這樣一句感嘆,讓付明蕤陷入深思,付明蕤不由越發認真看余賀章的神情,似乎,余賀章並非因為白家與他們家門不當,戶不對。
余賀章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徐徐道來︰「並非我看不起白佔奎是從鄉下來的,恰恰相反,他最初被推薦上來時,我還曾一度相當看好,但直到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對他也是大為改觀。但他也並非大惡,他其實是一個很有天分與資質的孩子……只是……哎……」余賀章欲言又止,似是難以三言兩語說清。
老院子擰擰眉,喝了一口茶,清理了一下思路,再次開口︰「我舉個例子吧。鎮上的學生大多有錢公子,他們本是好意想請白佔奎一起吃酒,但白佔奎卻認為他們是在向他炫耀富有,是在看不起他這個村里人,在侮辱他的人格,這雙方便有了口角,自此再無人請他。鎮上的學生與他疏遠後,他又認為他們瞧不起他,針對他,哎……鎮上的這些孩子一起相約吃酒乃是常態,而白佔奎卻以小人之心,險惡之眼去看猜度他們。要知道,能進我的書院的,絕非是浪蕩公子,我的書院都是要憑實實在在本事考進來的。但白佔奎心胸狹窄,仇富惡窮。認為我的疏遠是為賺錢,那些鎮上的孩子不過是花了錢,才能入我書院讀書,只有他,才是憑真實本事,哎……」
余賀章說到這些時,連連搖頭︰「他的眼中,似乎富人家只會花錢,不知育人。但實則,一些商人卻是嚴以律己,先學做人,再學經商,商之道,誠信為本,因此,這些有錢人家反是更加注重孩子教育,不想生個二世祖敗了自家的基業。」
付明蕤頻頻點頭,乾朝注重教育是因成帝。百姓常常以皇族為榜樣,成帝注重教育,這尋常百姓自是跟隨。
成帝注重教育,也是因為乾朝基業不能毀于昏君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