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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雙鯉到現在已經能完全免疫她的嘲諷了, 更听出了她話外之意, 語調一下子就升起來。罕見的,王前輩今天心情看起來也確實不錯, 沒有接著譏諷,反倒似笑非笑調侃似的︰「用到我就叫我師父, 不用到我就叫我王前輩。嗯?」

「那個東西,確實有點用。我可以告訴你怎麼處理, 但是事後等那只貓醒了, 他必須付出代價。」

王前輩隨意招手把喬雙鯉叫到身邊,囑咐似的耳語幾句。喬雙鯉臉上表情變化, 末了他皺眉,有些為難道︰「這些條件有點……」

「少嗦,我怎麼說,你就怎麼說。」

王前輩不耐煩揮手,看喬雙鯉猶豫的神態, 她冷笑勾起唇, 漫不經心打量自己的指甲︰「對付這玩意, 在大陸只有我會。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如非遇到我,不出十天, 那只貓就完全廢了……啊,也不一定會廢。說不定,新的鼠王就會從他體內誕生呢。」

說到這,她竟然露出些許熱烈熾熱的殺意, 像是遇到了足以激發挑戰欲的對手,躍躍欲試枕戈以待。喬雙鯉還想再問,她直接打斷,簡潔命令道︰

「做或不做,兩個選擇,嘰嘰歪歪什麼。更何況我也沒強迫你,也沒強迫那只貓做什麼。你只需要把我說的話告訴他,然後至于之後,他同不同意,有什麼後果,就是他的事情了。」

听了王前輩這一番話,不知怎的喬雙鯉想到了之前在那人體內見到的,不斷蓬勃跳動如心髒般活躍的黑暗。如果情況繼續糟糕惡化下去,難道這里面會誕生一個鼠王?想到這,他不寒而栗地打了個哆嗦,從思維空間里出來,見到大貓澄澈純粹的目光,左右為難的小黑貓舌忝了舌忝它的鼻尖,最終小聲喵喵道︰

「你生了很重的病,需要治療。」

大貓低沉喵了聲,親了親小貓咪的額頭,似乎是在同意。明明之前還像是凶悍強勢對一切滿懷敵意的大野貓,現在卻已經對小黑貓放下了一切的防備。

「到底是不是顧隊啊。」

喬雙鯉喃喃自語,他看向大貓的眼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燦金瞳孔的深處,隱約有一星黑芒。潛伏起來的邪惡,正在蠢蠢欲動。無論王前輩是否危言聳听,但她說的確實對,按照這種惡化情況,接下來恐怕大貓都挨不到經受全方面治療,就會陷入恐怖的永恆空心癥當中。

「如果你同意的話,那就眨眨眼。」

喬雙鯉心里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試探地說,沒想到能得到什麼反應。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大貓茫然一會,竟然真的眨了眨眼。是巧合,還是它……略微恢復了神志?喬雙鯉來不及多想,立刻提起精神把王前輩條件嘰里咕嚕全都給大貓叨叨了一遍。

這次大貓沉默的世間很長,可能是因為喬雙鯉把他體內肆意的絕望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大貓目光明顯清亮靈動了,閃爍著理智的光芒,更像是一個人。

小黑貓安靜焦急的等待,坐立不安,下意識開始咬自己的爪子。然後下一刻,他發現大貓又眨了眨眼,不僅如此,還湊過來,舌忝了舌忝他的腦門,鼓勵似的。

「好的,那我就來了。」

得到大貓鼓勵的喬雙鯉像是被打了雞血,分出縷絕望火焰重新探入大貓體內,再到那根‘簪子’所在的地方。不出所料,之前被吸收了大半的絕望因子已經重新溢了出來,除此之外,原本火焰‘圍牆’上的小洞擴大了數倍,更多絕望被吸收,溢出。放著不管的話,喬雙鯉也不敢想象將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心里默念王前輩囑咐的話,喬雙鯉屏息凝神,緊緊盯著這根‘簪子’。當發現簪上第三朵梅花凝聚的絕望黑點忽然閃爍的時候,他猛地把絕望火焰刺入進去,與此同時,王前輩的虛影在他背後出現,順著喬雙鯉的黑火,她手里捏著的銀白色卡牌化作一道洪流,共同刺入那朵梅花里!

轟!

無聲的炸•彈,在三人的精神中同時爆破。

……

「這樣的話應該就沒事了。」

喬雙鯉打了個哈欠,精神松懈下來,極致的疲憊開始上涌。他懶得變人,小黑貓就蜷在沾滿大貓氣味的珊瑚絨小毯子里,懶洋洋癱開成一張貓餅。今天他完全透支了,不僅經過了喬墨那個小嬰兒的夢,還解決了這麼大一個問題。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喬雙鯉仍覺得驚心動魄。

如果不是有王前輩在,他但凡魯莽直接去扒,恐怕現在他和大貓都已經暴斃在床上了。明天等樂哥他們一開門見到這種情景,恐怕會被嚇出心理陰影。

【驚!昨天還好好的舍友第二天早上和一只公貓一起殉情死在床上】

喬雙鯉被自己腦補的冷笑話逗笑了,小貓咪滾來滾去,一不留神就滾出了貓窩。還沒等他往回挪,大貓那毛絨絨的尾巴就像是按了定時尋貓雷達似的,往回一摟就把小貓咪掃到了自己肚子下面。溫暖蓬松的長毛一蓋暖融融的,就像是個天然高端的天鵝絨睡袋。

喬雙鯉睡意不斷地上涌,今天他實在是累壞了,雖然最後那一下大部分都是王前輩出的手,但到底是借助他的火焰力量。喬雙鯉現在就有做了兩千個俯臥撐外加一千個引體向上,然後又跑了鐵人三項似的。

骨頭里最後半分力量也被榨干了,是徹底的連腦子帶身體動都不想動。眼皮就像涂上了強力膠,一個勁不停地往下落。

什麼梅枝啊條件啊,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

喬雙鯉迷迷糊糊的想,又往大貓懷里蹭了蹭。在陷入睡夢前的最後一刻,他神游不知道去了那里,恍惚頭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這只緬因到底是不是顧隊?

即使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猜測,但除非這只大緬因在自己面前當場表演個大變活人,否則的話喬雙鯉就像鴕鳥似的,寧願什麼都不猜測。

反正,就算是……顧隊也會天亮前提前走的……

想到這,喬雙鯉釋然了,再無任何掛念,放任自己沉入了昏沉黑甜的夢鄉。

……

北京時間,五點三十五分。外面街道中車輛漸漸多了起來,夾雜著竹掃帚掃到地面的沙沙聲。而在市第二醫院兒童科,這件特殊的病房里,剛經歷了一場追逐生死的搶救。徹夜未眠的白衣天使再一次戰勝了死神,救回了這條年幼弱小的生命。

持續了大半夜的兵荒馬亂,在天色泛白的時候才將將停息。剛搶救過來,還在觀察。特護病房里沒有了那些焦急忙碌的身影,顯得有些冷清。馮倩裹著大衣站在病房外,踮著腳透過玻璃往里面看。

長期缺乏休息讓她眼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來不及打理的頭發凌亂,尖酸刻薄的臉上多了些蒼老蠟黃。

「沒有豆漿了。」

背後傳來低低的男聲,佝僂沉默的男人手里拎著兩杯小米粥,一袋包子。兩人隨便找了個地,解決了這頓簡陋的早餐。吃飯的時候,喬國止不住咳嗽。兩年過去,這個早年出了車禍身體一直不佳的男人鬢角現在已經全白了,喬國眼熬得通紅,里面全是麻木,像頭走投無路的老牛。

「一會你去銀行取點錢。」

喝著粥,馮倩忽然開口道︰「要交醫藥費了。」

「哪還有錢。」

喬國悶聲悶氣道,把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里,夾雜著含糊地咀嚼聲︰「上次開的那個藥,什麼特效的,用了一個月,就花光了。」

「那個網上的什麼籌嗎,申請了嗎,有人嗎。」

「也都花完了。」

……

……

「沒錢就去借!」

馮倩忍無可忍地粥紙杯一墩,站起來指著喬國嚷嚷︰「上次讓你去找小武借錢,到現在也沒個信。怎麼,他不是你最好哥們嗎,當初找你借錢的時候多爽快。現在好哥們出事了,他倒成鐵公雞了?」

喬國沉默半晌,兩手搓著︰「他最近裝修,就……」

啪!

馮倩一個巴掌甩過去,重重扇到喬國臉上。還沒得這麼著,她突然就哭了,嚎啕大哭,哭的面目全非,邊哭邊死命錘喬國︰「什麼都不頂用,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老天啊,我苦命啊……」

喬國沉默地被錘,沒有反抗,沒有制止,就像個不會說話的沙包。等馮倩嚎的聲音落下來,他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杯稀粥遞過去。自己低頭從褲兜里掏出皺巴巴煙盒, 噠一聲,粗糙發黑的手指間燃起一星橘紅火光。喬國吧嗒吧嗒抽煙,哭累了的馮倩吧嗒吧嗒喝粥,路人紛紛收回目光,這里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借不到就去求,去堵人門口,去賣血賣腎,無論你做什麼,下個月必須見到錢。」

馮倩不嚎了,從包里掏出鏡子,簡單扎起了頭發,皺眉看看,又涂了個口紅,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聲音冷淡麻木︰「我去上班了,今天加夜班,你過來看女圭女圭。」

喬國不說話,沉默點了點頭。他掐滅煙,低著頭,眼楮直愣愣發呆,像是地上有一百塊錢。良久,才低低道︰「熬到下個月,雙……他就打過來錢了。」

「只要熬到下個月……」

「嗤。」

馮倩‘啪’地一聲合上了鏡子,不屑嘲諷︰「喬國啊喬國,我看你是越活越倒寸了。一個大男人,難不成你還指望那小兔崽子給你買棺材送終啊!」

「咱們不是要借錢嗎。」

喬國難得一次沒有沉默,等馮倩話音落了,他反倒又開口了,說的流暢,像在心里想過無數遍似的。

「周圍的親戚都借遍了,都不好過,沒人借給咱錢。雙……雙鯉出息了,那麼大筆錢,每個月都打來。他,我是說……」

喬國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像是說服了自己,頂著馮倩刀子似的目光,訥訥道︰「雙鯉畢竟是咱小子,墨的親哥哥……家里困難,他接濟一下,這不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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