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深處, 厚厚積雪之下, 幾頭野鹿低頭拱開雪層,啃食雪下的枯草。首領雄鹿警惕注視四周, 突然,它站直了身子, 發出高亢的鹿鳴!小型鹿群頓時飛速跑開,背後只留一片騰起的雪霧。林中又恢復了寂靜, 良久, 從剛剛被拋開的雪層中,鑽出一個日記本來。
它渾身顫抖, 的模樣著實有些淒慘,本來就只剩下半本,被烈火炙烤,還被聖光灼燒,幾乎就剩下指甲蓋大的紙片, 趴在雪面上苟延殘喘。
「該死的喬雙鯉, 該死的聖光, 該死……」
書頁痛苦顫抖,低啞呻•吟︰
「還好有王曾經賜予我的信物……否則在劫難逃,該死的, 該死的貓……」
它的聲音再不想之前那樣溫柔慈悲,粗啞仿若巫婆。
「哼,他們絕對想不到……這次嘗試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錯誤!善面真是天真,不吃人, 我呸!終于可以擺月兌她了,以後信物就是我一人的!喬雙鯉,呵呵,哈哈哈……」
書頁激動顫抖,激起雪沫。
「此仇此恨,他日我必將百倍奉還!」
「復仇!」
「復仇!!!」
咯吱,咯吱。
靴子踩雪的聲音打破了深林的平靜,由遠及近。書頁頓時不顫了,它再次隱蔽起來,安靜等待那人經過。
‘哈,天無絕人之路。我現在力量幾乎完全喪失,正好有人送上門來,等吞噬他,再逃離不遲。’
書頁冷笑想到,然而當那人走近,原本的笑頓時變成了驚慌失措。
‘怎麼是他!該死的,他怎麼敢——’
隱藏起來的書頁被直接踢出,來不及有任何垂死掙扎就被牢牢捏住。鹿皮手套顯然被保養的極好,柔軟有光澤。但被攥住的書頁卻發出痛苦不堪的哀嚎慘叫,仿佛被活生生放在鐵板上炙烤!
‘azael!azael你不能殺我!這是王的信物,殺了我信物就被毀了,你不能殺我——啊啊啊啊!!!’
慘叫戛然而止,書頁徹底被燒成漆黑粉末。漫不經心拍了拍手,碎屑灑落,徹底消散在風中,再無蹤跡。
「信物,呵。」
若有若無的優雅輕笑仿若雪片落下般輕柔。
「如果沒有我,你以為能夠那麼輕易就逃過檢查,在聖子的眼皮底下逃走?」
斗篷下擺掃過雪地,發出極輕的窸窸窣窣,一切恢復如常,無半點痕跡。哈氣在寒冷的空中,形成白霧。來者似乎很畏寒的樣子,裹了件厚實巨大的斗篷,頭上戴著兜帽,臉隱藏在陰影下,只能看到一角銀白色的面具。
「聖母雙面,惡面已除,善面被九局逮捕關押,微笑聖母再不足為懼。」
斗篷人自言自語,聲音輕柔低沉,如絲般順滑,語末帶了滿意的喟嘆︰
「不枉我將鼠巢引到這里,喬雙鯉果然沒辜負我的期望。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顧臨安竟然把他看得這麼緊,否則的話善面也能被我一網打盡……唔。」
斗篷人忽然彎下腰,手死死攥著胸口,咬緊牙關,渾身顫抖。最後他強忍不住,跪倒在地,如同一個恐懼的孩童般哭泣著反復懇求︰
「母親,母親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毀壞您的信物。啊啊啊啊痛,好痛,求求您饒了我,母親,母親不要生氣,孩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眼淚在寒冬中凝結成霜,斗篷人在冰冷雪地中不斷磕頭祈禱,足足跪了一個小時,才勉強踉蹌站起身。揪緊胸口的手顫抖松開,已經抓出了淋灕血痕。近乎虛月兌的喘息聲不斷傳來,斗篷人有氣無力靠在樹干上,痛苦恐懼呢喃︰
「母親,母親……逃離不了,永遠也逃離不了,懲罰,我是個乖孩子,母親,我永遠是您最乖的孩子……」
他叨念了不知多久,仿佛自我催眠。一直到遠方樹叢中傳來貓的叫聲,學院搜查的人員已經來到了這片區域。斗篷人再次清除了一切痕跡,踉踉蹌蹌轉身離開。
……
距離那日已經過去幾天,誰也沒想到鼠書竟然會藏在喬雙鯉的手掌中,這和之前一切所接觸到的空獸都完全不同,沒有丁點的預兆!那是現場所有人,包括一開始全部在場的特戰教職工都再一次接受徹底嚴格的檢查。為了這件事,聖子在校長的邀請下為整個校園做了一次彌撒。
聖光力量掃除一切邪妄,也讓喬雙鯉心頭的陰霾減輕了一些。微笑聖母的結局是機密,只是畢竟他幾乎全程參加了這次**,還做出了不小的貢獻,透露出來的丁點消息只是微笑聖母已經徹底死亡,就連鼠書也全被燒了個干淨。
……
「唉,可惜了。如果還有的話說不定你這次按貢獻就能得到一本書呢,還沒畢業就能擁有一本鼠書,多帥!這就是我們特戰第一的風範!」
「還是省省吧,我再也不想見到那種書了。」
喬雙鯉聳了聳肩,把那根白色瓖金邊的羽毛仔細保存好。聖子鴿沒能留下來多久,他將回到聖城,參加最後的聖子選拔。
不過綜合起來夢鼠巢這件事還是極大的勝利。不僅沒有任何人員傷亡,而且失蹤十四年的崔老師也被救了回來。崔夫人多年落空的痛苦失望等待終于得償所願,雖然崔老師還未蘇醒,但這對她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慰藉。
「看開點,起碼你們都沒受傷啊。」
女乃牛樂哥安慰道,用眼角撇了撇趴在冰箱頂上的豹貓,意有所指道︰
「就是有人現在老是發呆,身上還總是冒銀火,也不知道在想哪個小姑娘哦~」
「嗤,狗樂。」
樓鴻風側頭,不屑道︰
「有空跟長舌婦似的叨逼叨叨逼叨,沒空去搞搞你那破爛樂隊?用不用我提醒你,後天可就要演出了!」
「後天?!」「後天!?」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喬雙鯉一臉懵逼,他幾乎完全都忘了這件事了!
話劇好說,反正他的台詞就是喵喵喵幾句,但是吉他!他本來就不熟,這幾天完全沒踫,那些曲譜指法完全都忘到姥姥家了!
喬雙鯉慌了,小黑折耳追著尾巴慌亂喵喵叫跑了幾圈,砰的一下像顆絨毛炮彈似的竄到樂哥趴著的箱子里,甩著尾巴掰爪子數
「怎麼辦,怎麼辦,一會我還要去跟顧隊學習,今晚還有話劇訓練。明天還要去做檢查……」
兩貓面面相覷,滾圓眼中全是絕望。忽地,小趴趴耳抖了抖,被逼急了的喬雙鯉靈機一動,從海綿里擠時間,想出來個騷點子。
「嗯?我教你吉他。」
顧臨安坐在辦公桌前,叼著根煙。他聞言放下文件,忍俊不禁。
「你還專門帶了吉他過來?」
「嗯,可以嗎,我听導員說,您專門練過吉他……」
「哈,劉胖那家伙——」
喬雙鯉忐忑抓緊了吉他帶子,下一刻就見顧臨安嘴角利落勾起,踹了腳桌子轉椅滑開,懶洋洋向喬雙鯉招了招手。
「行吧,咱抓緊時間。我頂多再呆一個半小時。」
「嗯!」
「讓我瞧瞧你的吉他…… ,好東西啊。」
顧臨安翹著腿,試了試音,挑起眉。嘴里叼的煙連帶著上下動了動。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撥著琴弦,指法不見丁點生澀,清冽琴音就如流水踫撞在鵝卵石上,飛濺出晶瑩剔透的水花。
顧臨安隨意彈了手輕快的曲子,吉他聲悅耳動人,音符蹦跳著午後的陽光中,讓男人的輪廓都柔和了起來。喬雙鯉心中驚喜萬分,本來只想讓他指導一二的,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听到顧隊親手彈的吉他!
他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一分半毫,而在這時,吉他聲里,就听男人漫不經心又因叼煙有些含糊的聲音響起︰
「嘖,樂隊里就彈吉他的最帥氣,小姑娘們都喜歡這個調調……哎,也對。大學了,是時候該談戀愛了。」
「啊……啊?」
喬雙鯉模不著頭腦,試探答了句︰
「對吧?大學確實該談戀愛了?」
「是吧,女生們都挺可愛的。」
「對吧……不過,我感覺學習就夠忙了,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對,這時候多忙點,基礎打牢最重要。」
顧隊贊許點了點頭,伴著吉他聲和藹道︰
「小喬同學覺悟就是高,而且啊,學校這個圈子還是小了些,你努力學習,等變得優秀了,當然能接觸到更優秀的人對不對。世界那麼大,你得多看看啊。」
一曲終了,顧臨安隨手把吉他放到一邊,煙味散了開來,喬雙鯉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顧臨安見狀壞笑,沖著他吐了個眼圈,把煙拿下來,調侃道︰
「小朋友,抽過煙沒。」
「沒,沒抽過。」
見喬雙鯉那麼乖巧的樣子,顧隊起了壞心眼,拿著煙誘引道︰
「誒,那要不要來試一試?
喬雙鯉猶豫接過來,試探抽了一口。直接被嗆得不行,一個勁咳嗽,幾乎被嗆出了眼淚。顧臨安憋笑,咳了兩聲,一本正經拿回來煙道︰
「算了還是別抽了,別學我,抽煙有害身體健康。」
作者有話要說︰ 吸煙有害健康,吸煙有害健康,請讀者小天使不要模仿。顧臨安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感謝大家的營養液地雷評論,挨個麼麼噠!
明天要出去旅游啦,接下來幾天更新時間不定,盡量按時更新,啵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