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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戒備森嚴地下藏庫深處的密室里, 刀架上, 靜靜橫亙著一把古老的唐刀。漆黑暗沉刀鞘沉澱著歷史的滄桑,側邊淺淺一彎淡金, 點綴著暗金色的流蘇墜子。

它安靜被擱置了不知多少年,恬靜的就像是博古架上的收藏品, 無人知曉它鋒銳嗜血的劍刃以及傲然的功勛歷史。

「小喬?誒小喬醒醒……」

下一瞬,刀架前突兀出現了一片薄薄霧氣, 像是籠罩群山的暮靄, 朦朦朧朧,模糊不清。霧氣之中, 悄然出現一只手,勝券在握的,向刀架方向伸去。

「……怎麼這麼能睡,喂,咱們到了!」

劇烈的晃動猛然擊碎脆弱的夢境, 朦朧意識開始回籠, 喬雙鯉突地睜開眼, 在樂哥開始下一陣猛搖之前變貓,哧溜一下逃離了鉗制。他心髒噗通噗通地跳,思緒還沉浸在夢境中沒有回來, 小黑團懵懂舌忝了舌忝爪子,有點遲疑的喵問︰「到哪了?」

「沈逸飛他家唄!咋回事啊,一不留神你就睡過去了。」

「可能是困吧……」

喬雙鯉搓了搓臉,記憶逐漸回籠。對, 因為山海鼠潮問題特戰放了一個長達四個月的假,他和樂哥被邀請去沈逸飛家。剛上車不久。只是……

喬雙鯉自己也想不通,明明他記得自己上一刻還在跟樂哥他們說話,怎麼就突然睡著了?還做這種怪夢?

想著想著,他陷入了沉思當中。夢里見到的估計就是真正的龍鱗吧,那那只手……有人要偷龍鱗?不,這只是自己做的夢。

低頭看了眼手中唐刀,很普通的黑色刀鞘,甚至還出現了裂痕。除了形態外和夢中那把古樸厚重的唐刀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手里被塞了一個梨子,沉思中的喬雙鯉下意識接過來道了聲謝,一抬臉,面前是穿著寬松衣裳,手里端著果盤挺富態的老女乃女乃笑眯眯瞅著他,見他抬頭‘哎呀’一聲,歪頭逗趣說笑道︰「小伙子醒啦,我還說現在的小孩子怎麼睜著眼睡覺呢。」

「沒有沒有,我剛才在發呆……老女乃女乃您是?」

喬雙鯉手忙腳亂站起來,橘子捧在手心不知所措。他回神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到了沈逸飛家里!沈逸飛家很大,住的是帶花園別墅,屋中雖然空曠卻充滿了人氣。沒見到小說電視劇里那些管家僕人,最近的就是眼前陌生的笑呵呵老女乃女乃。

陌生……不,不陌生!

喬雙鯉忽地震驚睜大了眼,望著看起來天生一副笑模樣,和藹慈祥的老女乃女乃磕磕巴巴︰「您,您是不是趙老師?」

「姥姥,這些保潔阿姨去做就行,不用你來做。」

沈逸飛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他端著茶盤從樓梯上往下走,戴著碩大厚重的特質耳機。喬雙鯉看看沈逸飛又瞅瞅眼前的老女乃女乃,她沖著自己神秘兮兮眨了眨眼,跟說秘密似的小聲湊到他跟前︰「我,我是呀。」

喬雙鯉徹底懵逼了,接下來整個過程都感覺跟神游似的,不敢置信。眼前看起來普普通通,老頑童似的經常跟沈逸飛斗嘴毫不相讓,看起來特別好玩有趣的老太太,就是那位全國家喻戶曉的老藝術家,春晚舞台的常客!

不過估計還是父母輩記憶更深刻,人終究逃不過一個老字,十年前趙老師身體出了問題,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到現在年輕一輩的人已經很少有知道她的了。

那時候春節看趙老師小品,和父母一起哈哈大笑,是喬雙鯉罕有的稀有童年幸福記憶。現在猛地看到她,勾起了喬雙鯉的回憶,就像看到過去似的,一時間無數思緒上涌,手都有些顫,眼巴巴望著她,顫顫巍巍道︰「您,您身體現在好嗎?」

「好嘍,硬朗著呢。別听外面瞎說。」

老女乃女乃故作生氣的皺眉,轉而又忍不住笑了。她笑呵呵地親昵輕拍喬雙鯉手背,嘮嘮叨叨︰「好小伙子,飛飛這孩子不喜歡說話,實在是愁死我了喲。在學校里拜托你們多多包涵他,啊,多帶他玩。」

「啊,嗯嗯。」

喬雙鯉有點不知所措,禁不住回頭想去找樂哥他們在哪里,一低頭卻看到了她滿是皺紋的手背。那里皮膚松弛腫脹,手背發青,隱約可見還沒有愈合的針孔,指尖冰涼。

「別擔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逸飛的聲音隱約透著些無奈,他放下茶盤,給喬雙鯉他們倒茶。喬雙鯉捧著香梨坐在沙發上,旁邊坐著姿勢差不多相同的樂哥。老女乃女乃絲毫沒有任何架子,只是看著他們就笑,特喜歡听特戰學校的事情。听到沈逸飛,她圓圓的臉上笑紋舒展,興致勃勃高興極了。

她逗著樂哥,樂哥也說的開心,兩人你來我往簡直可以相聲出道。喬雙鯉跟沈逸飛都插不進去嘴,兩人默默喝茶。老太太閑不住,絮絮叨叨說要給他們洗草莓。好不容易被沈逸飛勸住了,又興沖沖要去拿相冊來給他們看。

相冊封皮是那種很有年代感的彩色格子,總共厚厚一大本,里面夾著各種照片,大頭貼,便簽紙。老太太小心翼翼珍惜抱過來,跟捧著什麼水晶玉石似的。沈逸飛看到這本相冊神色微動,沒來得及阻止老太太就直接翻開了,沈逸飛的嬰兒照猝不及防就出現在了喬雙鯉和樂天鈞眼前。

完蛋,回頭別被沈逸飛惱羞成怒滅口啊!

喬雙鯉感覺到身側沈逸飛復雜紊亂的心語,眼楮卻誠實的盯著照片上剛滿月的光**小孩看。每張照片在老太太眼中全有故事,任由她滔滔不絕絕對能夠說上個三天三夜。好在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一路從特戰到這里車程很長,人也困倦。

老太太只講了幾張照片就停下了,意猶未盡咂咂嘴,望著剛翻開的照片出了會神,滿是皺紋的手指顫巍巍模上照片邊角,嘆息道︰「這是飛飛跟他爸媽的合影。那兩人忙,都忙。」

剛才看過的那幾張照片大部分都是沈逸飛一個人的,有幾張照片是和姥姥的合照。關于他父母的照片卻是一張也都沒有。喬雙鯉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順著老太太手指去看,照片上男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女的容貌驚艷大氣,孩童則玉雪玲瓏,長得可愛又精致。

男女臉上都露出自然而然的微笑,只有男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很木然地牽著父親的手,就像是個被擺弄的人偶。讓喬雙鯉驚訝的是畫面上並不只有沈逸飛一家三口,在沈逸飛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男孩子,穿著簡單的襯衫背帶褲,頭發打理的整整齊齊,乖巧被沈母牽著,沖鏡頭露出燦爛的笑。

四人就拍下這張‘全家福’似的照片,背後是棟老舊的歐式建築,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還能隱隱看到尖頂教堂。牆壁上爬滿常青藤,石縫隱約可見荒草。已經枯竭的噴泉和灰撲撲聖母像。整棟建築就像是破舊的襪子,上面打滿了補丁,早就不復最初建立時恢弘神聖。而在鑄鐵大門上,歪歪扭扭支著牌子。

照片那塊好像被火灼燒過似的,牌子只剩下一抹焦黑。隱約可以看到‘陽光’兩個字。

「這是沈逸飛的弟弟嗎?」

喬雙鯉好奇道,說實話照片上的背帶褲男孩和沈逸飛長得並不像,但卻給喬雙鯉莫名的眼熟感,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誰?哦——你說小竹嗎?不,他是飛飛他爸媽資助的孩子。」

老太太眯著眼楮瞧了瞧,抬手把沈逸飛叫過來︰「飛飛,你還記得這個孩子嗎,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听說好像現在挺有出息的?」

「嗯。」

「嗨,你這孩子,說話就不會多說兩句。成天‘嗯’啊,‘哈’啊,怪不得外面那群媒體說你什麼傲慢不拿正眼看人。」

老太太瞪圓眼楮訓他,邊訓邊接過管家遞來的藥。她身體不好,用藥撐著,一向是需要靜養早睡早起的,今天實在是破了例。被喬雙鯉他們一勸再勸,終于才回去休息了,還嚷嚷著明天要給他們熬粥。管家也離開了,客廳里只剩下喬雙鯉三人。

他和樂哥對視一眼,紛紛松了口氣。雖然沈逸飛姥姥十分和藹,但畢竟是享譽國家的老藝術家,相處起來著實壓力極大。

「喔唷,沒想到小黑臉你從小就是個面癱哇,我還以為能看到萌萌的小孩呢。」

樂哥擠眉弄眼調侃,沈逸飛沒理他。自顧自拿起他面前還沒喝的茶一飲而盡,坐到沙發上閉了雙眼,揉著自己太陽穴。喬雙鯉終于有心思吃口梨,見沈逸飛這樣他把照片上有些眼熟的小孩拋到腦後,皺起眉︰「你頭疼嗎?」

這揉太陽穴的動作他可是太熟了,也就是現在喬雙鯉習慣了頭痛,否則的話一天得揉幾十次。沈逸飛沒有說話,呼吸逐漸變得平穩,等他再睜開眼,目光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

只是喬雙鯉知道他肯定還在頭痛——沈逸飛患有家族遺傳病,罕見的a型特質缺陷綜合征,簡稱世界耳,主要表現听覺紊亂。

沈逸飛從小就能夠听到所有人最強烈的情緒心聲。普通人的情緒心聲模糊不清,無數人的情緒心聲聚集到一起就成了最惡意模糊的噪音。他的听覺都被這種充斥負面情緒的噪音籠罩,以至于正常听力被干擾地持續下降。同時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年齡越大,受到的這種影響越惡劣,到最後將完全听不到正常的聲音,成為‘聾子’。

喬雙鯉有心火,他的心聲在沈逸飛听來清晰地就像是混沌世界中的第一縷曦光。所以一開始他就能感應到喬雙鯉,到現在有時候跟他用心聲交流反而更加通暢。接觸久了,隱約也就能夠覺察到沈逸飛所接觸到的,是多麼嘈雜灰暗的世界。

而現在,這種近乎精神污染的嘈雜灰暗已經翻了數倍,還在不容忽視的增長。

山海鼠泛濫的季節,普通人覺察不到,但小貓咪們卻能夠感知到空氣中彌漫有越來越多的絕望因子。有的如山般厚重聳峻,有的似波濤大海般洶涌冷冽。

山海鼠巢肆意彌漫出的絕望因子就像是興奮劑,輕輕淺淺刺激天地間無形的粒子和波動,這段時間大小地震頻發,海嘯台風也開始逐漸登陸東南亞。同一時間,它們也刺激著獵殺者的神經,讓它們長期處于高度緊繃飛速運轉狀態。

就像喬雙鯉他們,現在大半夜了還一個個精神抖擻,誰都睡不著。三個人啃完手里的梨,互相看看,腎上腺素激發,心跳略微加速,火焰躍躍欲試,都覺得手癢。恨不得變成貓狠狠打上一架。

尤其是喬雙鯉,兩種不同特質的火焰蓬勃躍動,隱約可以感覺到在火焰的中心,熱烈燃燒著一星不同尋常的火焰,就好像一個金紅圓點。

這是顧隊離開前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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