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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深夜, 被風揚起的雪白紗簾內外, 一人一貓同時僵硬住了。

暫時佔據喬雙鯉軀殼的王女士率先反應過來,他臉上自然露出的微笑, 熟稔打了個招呼。

「嗨,親愛的你來了。」

但大緬因卻不吃他那套, 燦金貓瞳死死盯著他,里面是本能的疑惑與戒備。智商掉線的大貓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人和氣味都是一樣的, 但本能的感覺完全不同。思維單純的大貓想不清楚那麼多, 他一下子跳上陽台,弓背撇出飛機耳, 沖著喬雙鯉威懾似的低聲咆哮。

「嘖。」

少年皺了皺眉頭,掩去不耐。看到大貓瞬間時他思緒飛轉猜測兩人關系。對于王女士而言,會半夜爬窗戶的人只有兩種,一是殺手,二是情人。他感受到大貓不自主透露出的強勢氣息, 以及爬窗戶時的熟門熟路。這要如果是刺客估計喬雙鯉小命早就沒了。

他主觀以為是第一種, 誰知道大貓的警覺竟然如此敏銳, 完全沒有被他掩飾過去。不,與其說是自己破綻,不如說大貓有種逼近野性的天賦本能。銳利目光從緬因金棕色被毛以及耳邊尖簇上劃過,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了然,他抬起下巴,傲慢冷笑︰

「我說是誰,原來是顧家小輩。想當初顧老太爺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就憑你個貓崽子,也敢阻攔我?」

一縷深淵絕望的氣勢被釋放出來,不同于喬雙鯉還未能完全操縱散亂不堪的火種,在王女士的操縱下這漆黑絕望宛如牙尖淬毒的黑曼巴蛇,凝聚了半個世紀的硝煙死亡殺戮,僅僅是個空有其表的外殼就格外駭人。

少年眼眸極冷,沉心以待。他在等,等這只貓變Ch ngR n。絕望本身就是對人的絕對殺器,更何況他難得想低調些,不想大動干戈。

那只緬因貓死死盯著他,良久,它忽地伏低身子,前爪重重拍在地面上。

來了!

王女士內心一緊,隱藏在身後的右手五指微張。

大貓渾身炸毛,本就體型龐大的緬因看起來又膨脹了一圈,它仿佛守護地盤的雄獅,極憤怒極響亮的咆哮了一聲。

「喵嗷!」

「嗯?」

王女士臉色陰晴變化,她望著擺出攻擊姿勢的大貓,心中驚疑不定。她竟然完全听不出剛才那聲喵的含義!獵殺者的語言系統和動物並不相同,即使在外界听起來都是喵叫,但只有獵殺者才能听懂獵殺者的語言,遇到真貓他們更多的是從肢體語言和叫聲頻率來判斷它的態度和意圖,並不能听到它到底在說些什麼。

而現在,那只大緬因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只貓!

「野貓?」

「不,不對。」

王女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雙眼死死盯著緬因大貓,眸中竟罕見顯出幾分驚愕。

「失心瘋?顧家人怎麼會得這種病?!」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隨後變成了唇邊一抹諷刺,她低聲  笑了起來,其中蘊含著無限的嘲諷,以及若有若無的悲涼。大貓不管這些,它見咆哮威懾無效,張開尖銳爪牙直接撲了過來,動作迅捷凶猛如一只撲向獵物的獵豹!而在即將襲向目標的一瞬間,大貓猛地收爪打停,在半空中硬生生變了個方向,避開眼前。

就見剛才人所站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只小黑貓。煤球似的折耳小黑貓睜著那雙圓滾滾的鴛鴦眼,有些害怕的瑟縮著。細聲細氣喵了一聲。那樣子一下子讓大貓迷惑了,它抽了抽鼻子,圍著小黑貓繞了兩圈。毛絨大尾巴在身後疑惑甩動,眼前的小黑貓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相比于之前的兩腳獸更讓貓想要接近。

但是大貓心中卻有一分本能的警惕,雖然再嗅不到那令貓戒備的氣息。但它仍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喵?

它圍著小黑煤團繞了兩圈,小黑貓乖巧蹲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喵叫聲細細的,又嬌又軟,還帶了幾分想要接近的怯生生的期望。叫的大貓心都軟了,它忍不住,湊近了兩步,瞳中的戒備漸漸消失。

不知不覺間他湊地很近了,鼻吻接近小貓毛絨絨的耳畔,輕輕嗅了嗅,尾巴在身後愉悅的豎起,尾巴尖微微向前勾著。

小黑貓喉嚨里親近發出呼嚕呼嚕舒適的聲音,黑火一點點凝聚,附著隱藏在每一根黑毛上,在大貓親近湊過來,想要為他梳理毛發的時候,那火焰瞬間扭結成一柄尖銳,狠厲隱蔽的沖著大貓要害刺去!

然而還沒等尖銳接觸到那厚實的白毛,金紅色火焰轟然燃起,自動護主似的直接吞噬了尖錐,火浪還直接把小黑貓掀出去幾個跟頭!

「喵。」【不愧是顧家的小崽子。】

小黑貓幾個翻滾有些狼狽的站穩身,毛上還沾染了些火光。看著金紅火焰中的大緬因,他眼中閃過見獵心喜好戰的光,利爪伸出爪尖,又被生生壓制收縮了回去。在看不到的地方,半透明的火焰正慢慢纏繞上黑火,仿佛被驚醒的束縛,要將逃犯重新逮捕回牢籠。

感受到身上的火焰變得不再穩定,小黑貓眸中劃過一抹掃興,雖然不想承認,但目前為止她確實已經不是絕望的主人,只是借喬雙鯉的身軀施展火焰。一旦大幅度使用力量喬雙鯉必定醒來,不能酣暢淋灕的戰斗對于王女士來說無異于寡淡無味的菜肴,令人興致全失。

她無趣的收起火焰,任由自己被回過神來的大貓憤怒撲倒。緬因龐大的身軀完全將小黑貓籠罩在身下,金紅火光灼灼燃燒威勢赫赫,它俯身逼視,強勢掌控,沖著小黑貓的臉壓低喵嗷出聲,那雙燦金色貓眼牢牢盯著身下的黑團,眼中憤怒與猶豫交織。

它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狠狠教訓,臨到眼前卻不知怎的又不忍心。最後狀若凶狠的張口警告似的咬住了小黑團大半個頭,牙收著,把小貓臉頰毛全都弄濕了,卻半個牙印也沒有留下。火焰隨著大貓的心情起伏升騰,色厲內荏的膨脹翻滾,金紅纏繞上漆黑,火焰交融侵入,似乎在宣誓主權。

就在這時,小黑貓突然變大了,恢復原形的少年牢牢被大緬因壓在地上,但手卻被解放了出來。就見他抬起右手快準狠的從大貓頸側劃過,一道銀光閃過,龐大毛絨絨的身軀僵持了一瞬,轟然垮塌。大緬因昏倒在了少年的身上,被用力推開後沉重在地上滾了兩圈。

坐在地上的少年喘著粗氣,扶著頭,似乎有些痛楚。眼中神色交織,黑火與半透明的火焰暗中交鋒,半晌後他情緒終于穩定下來。搖搖晃晃站起身,看著一旁的大貓他泄憤似的踢了一腳,沒踹動,大緬因甚至翻了個身,美滋滋開始打起了呼嚕。

王女士差點被氣笑,要是放在以前這種壞了自己事的東西絕活不過第二天,但剛才的眩暈卻讓她知道,自己能夠出來的時間不多了。少年轉身,有些虛弱的扶著牆壁,往陽台的方向走。半路上卻又轉回身來,到大貓身邊蹲下來模索,手指踫觸到冰涼的金屬,少年眼中劃過一抹冷笑,用指頭勾了出來。

「嗤,還是那套老掉牙的把戲。」

黑火在指尖燃起,精密的儀器被全部毀掉。王女士再不停留,直接從窗台跳下,三樓的半空中他變成只小貓,落到花叢中打了個滾,甩落滿身草葉如同閃電般躍過黑暗,三兩下離開了住宿區。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飾,小黑貓在樹影中奔跑,仿佛對這里的地形完全了熟于心,它並沒有往校外沖,而是邁著輕盈的步伐熟門熟路的來到了一片空地前。

爪尖勾住金屬,矯健攀爬過雕花黑鐵圍欄,小黑貓落地無聲。星光月輝映照下,墓碑泛著慘白的光芒。沉默矗立著,幾世紀來旁觀著一個個祭拜者從身邊走過,無論是權高望重還是一貧如洗,最終都會歸于一抔黃土。

小黑貓從墓碑間穿梭而過,它目標明確,一路向前。墓園很大,收容了無數英魂,碑銘上刻著時間。前面的墓碑是嶄新的,越往後越是老舊,小黑貓一直走到了墓園的最深處,那里種著一棵老桂花樹,樹並不算高,沒有過度修剪,自由生長。此時正值花季,郁郁蔥蔥的枝杈蔓延開來,女敕綠色的葉片舒展,其中點綴著一簇簇女敕黃色稀碎的小花,香氣撲鼻,天真爛漫。

在桂花樹下孤零零立著個墓碑,殘破不堪卻格外干淨,墓碑只剩下了一半,碎裂的邊緣上還殘存著彈孔,上面刻印的名字也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到幾個字。

【……槿之墓】

【友人童半夏37年12月立】

小黑貓疲倦又沉默蹲坐在墓碑前,良久,他用臉頰蹭了蹭墓碑。幾星黑火落在土地上,燒出焦黑的紋路,仔細看來,竟是一簇含苞待放的桂花。

「這位女士,晚上好。」【英語】

「今晚天氣不錯,不是嗎。」【英語】

忽然,純正地道的牛津腔從旁邊響起,仿若一位彬彬有禮的老派貴族,小黑貓冷漠面無表情,尾巴在地上一掃,卷起塊石子‘嗖’地就甩了出去,暗器似的劃過夜幕,極快極準。不遠處‘喳!’地一聲驚叫,嘩啦啦枝葉中掉下來一只大黑鳥。

他慌亂拍動翅膀好歹安穩落地,原本梳理整整齊齊的羽毛支稜起來,看起來很是狼狽。黑色渡鴉拍了拍翅膀,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的,略微彎曲的喙張開,話為出口,就听小黑貓冷漠道︰

「不買,滾。」

「那要不要來一點桂花糕,剛出爐還熱乎的,今年剛下來的桂花,很新鮮的喵。」

圍牆上跳下來一只貓,他年紀不輕,動作看起來有些遲緩。老貓身上掛著一個布兜子,隱隱有桂花的香味在其中浮沉,似有似無,若隱若現。浸潤融入在這夜色中。

「老東西,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這麼煩人。」

黑貓頭也不回譏諷喵道,面對白天還乖巧听話的學生,老貓毫不生氣。他懶洋洋伸了個懶腰,蹲坐在地上,尾巴圈過來遮住爪面,愉悅道︰

「盼之,這麼多年不見你依然風采如往常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還有二更,大概十點半左右!

二更預告︰在喬雙鯉床上醒來的顧隊貓臉懵逼,我是誰我在哪。

感謝大家的地雷評論營養液,比心心!(ゴ▔ 3▔)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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