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飛看了喬雙鯉一眼,不知怎的,他眸中斗志似乎更加昂揚了。小黑臉暹羅貓再次出現,先是呼嚕嚕蹭了蹭喬雙鯉的褲腳,然後就輕快躍了出去。緊接著——
樂哥又被揍了。
好慘。
喬雙鯉發現這倆人都是等一個揍完後另一個才動手。沒有圍攻,全都是1v1對決,樂哥被豹貓揍完被暹羅揍,簡直慘的喬雙鯉都不忍直視。他感覺樂哥應該是不用管發型問題了,他可能已經禿了。
在解決完菜雞樂哥後,暹羅女乃貓終于對上了豹貓崽子。他們打的比之前可是有水準多了,連跳帶竄跟在屋里跑酷似的,一會你上個冰箱一會我扒個窗戶,打的天上地下混亂一片。雖然暹羅女乃貓攻擊速度和閃躲都不如豹貓,但他卻似乎能預兆似的,每每都能躲過攻擊!
喬雙鯉注意到他每次躲閃前都會側耳停頓瞬息,似乎是在傾听什麼似的。而豹貓也有異樣,隨著戰斗時間延續他爪子上逐漸帶了些許火星,火紅色的,之前還不明顯,到現在爪墊上幾乎已經附著了薄薄一層火焰!暹羅皮毛已經被燒焦了幾塊,看起來更添幾分狼狽。
而樂哥……喬雙鯉看著仰躺在自己腿上高難度瑜伽動作舌忝毛的蠢女乃牛,原本斑禿的地方被舌忝過後竟然開始生出新的毛發!只是腦殼他無論如何都舌忝不到,看來樂哥暫時只能當個禿子了。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他到底怎麼才能學會變貓啊!
看著打在一起難舍難分的暹羅和豹貓,喬雙鯉一邊安撫樂哥一邊看的心驚肉跳。心里有種預感,等他們倆打完贏得那個就該來揍他了!他腦海里不斷回想當初胖橘老師說過的話,試圖臨時抱佛腳學會變貓。
「本能,本能……內心的聲音……內心的聲音……」
喬雙鯉緊張到神經質的不斷嘟囔著,他想起沈逸飛的‘听心’以及變貓後仿若特異功能的預感。自己的能力是什麼,看到空獸?還是听到那些惡念?
心?眼楮?耳朵?
他嘗試把全部的意念集中在自己的雙眼上,瞪的眼眶發澀然而依舊什麼都沒有改變。剩下兩個部位更是全都試過了,完全沒用!
【好疼……我好疼,讓我去死吧,好痛苦,求求你……】
【從這里跳下去,那就一了百了了。呵呵,再見……】
屋漏偏逢連夜雨,內心本能的聲音什麼都沒有听到,那些絕望惡念又開始作祟了!喬雙鯉簡直要瘋,他死死堵住耳朵,但仿佛直通大腦的惡意卻無孔不入!但這次似乎和往常不同,他更多听到了他人的絕望痛苦。
【肝癌晚期……我才27歲啊!哈,哈哈……嗚——假的,一定是假的!】
【嗚嗚嗚爸爸媽媽為什麼要吵架,不要打架好不好,我好害怕,嗚嗚嗚媽媽,我好害怕。】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滾開,拿開你的髒手!求求你,我給你錢,求求你放開我,誰都好,救救我啊!求你了……】
【我欠了好多外債,好累,真的好累,還不清了,永遠還不清了。】
【又被公司辭退了,好難受……】
【好累,真的好累,我想回家……】
無邊無際的絕望匯集在一起,這一刻喬雙鯉靈魂仿若被割裂成無數片,每一片靈魂中都有一個看不清年齡身高性別的人在絕望嚎啕大哭,世間無窮無盡的疾苦悲哀求不得,所有人都在哭,表面笑著的,面無表情的,呵斥怒罵的,心中全都在哭泣。
喬雙鯉被圍在中央,逼到絕境,他發瘋似的捂住耳朵,沖不出去,沒有退路,鏡子似的靈魂碎片將他全然包圍,天上地下,前後左右。最後喬雙鯉只能痛苦抱頭蹲下,試圖把自己藏起來,漸漸地,鏡中人影全部消失,最後只剩下一個孩童。
四歲年幼喬雙鯉抱緊膝蓋縮成小小一團,渾身顫抖低聲抽噎慟哭,像只被雨淋濕的可憐幼貓。
「爸爸媽媽……」
「你們為什麼還不回來接我……」
絕望的黑色火焰寄居在稚女敕的心髒處,泄露出一絲微弱火光。
就在這時,沈逸飛和樓鴻風打完了。
沈逸飛畢竟還是輸了一籌,在豹貓越戰越勇的火焰下他一次傾听時間過長,錯失良機,一巴掌就被按倒在了地上。小黑臉徹底黑了,毛都被燎得卷曲發焦,碧藍大眼楮潤潤的,委屈的快要哭出水來。樓鴻風勝利驕傲挺胸,嗚喵聲都帶了睥睨四顧的感覺。
他轉頭盯住喬雙鯉,爪下的火焰愈發熱烈,似乎打出了狠勁兒,幾乎連瞳仁中都映了火光!出其不意,樓鴻風三竄兩跳,一個飛撲向喬雙鯉身上撲去!
好難過。
喬雙鯉神情恍惚,下意識回頭,他眼瞳發生變化,瑰麗神秘的金藍色澤仿若冬天窗上結的冰花蔓延舒展,一絲一縷綻放,只有撲到面前的樓鴻風才能看到。豹貓爪下的火焰刷地熄滅了,整只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去勢不止撲向喬雙鯉,他速度極快,但卻被直接拎住了後頸皮!懵然抬頭,樓鴻風對上一雙眼楮。
那是冷徹骨髓的眼瞳,漫無邊際的深沉黑暗在其中翻滾蒸騰,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審視著樓鴻風,如臨深淵般恐懼,如同旋渦般將人完全卷入徹骨絕望當中。
恐懼本能令豹貓崽子頓時渾身炸毛,懼怕地瑟縮著身體,尾巴夾在兩腿之間,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強勢,他畏懼耷拉著耳朵,咪咪嗚嗚細聲細氣的求饒。下一瞬,黑暗絕望如潮水般退去,喬雙鯉回過神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識看向自己手上拎著乖巧縮成一團的豹貓,一人一貓面面相覷。
喬雙鯉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拎住樓鴻風的,好像就是那麼隨意一撈。盯著綠眼楮的小貓咪愣了一會,喬雙鯉陡然回想起樓鴻風駭人的精力攻擊力,手先于大腦動了起來,趁樓鴻風沒反應過來,喬雙鯉拎著他命運的後頸皮就開始晃。
拼命晃,死命晃。
這中午的戰斗是以樓鴻風變人後在洗手間足足嘔了半個小時結束的,伴隨著他連綿不絕痛苦的干嘔聲,禿頭樂哥十分解氣,同仇敵愾道︰
「讓他再橫,撞上鐵板了吧!誒,不過小魚兒你是怎麼打敗他的啊。動作太快了我都沒看清,一晃就見你拎住他後頸皮了。」
「我……也不知道。」
喬雙鯉狼吞虎咽的啃著面包含糊道,‘戰斗’結束後他感到極端饑餓,拋下樓鴻風就直奔冰箱。然而里沒什麼吃的,熟食就有些全麥面包什麼的。然而吃這些東西他卻越吃越餓,越吃越餓,那些松軟谷香完全沒感覺到,干澀難咽仿佛在嚼樹皮,並且吞下去後也沒有半點飽月復感!
喬雙鯉都吃了快一個半了,胃里仍舊空空如也,饑餓至極,餓的他都快紅眼了。
「嘖,吃這個。」
突然,極為濃郁誘人的肉香味飄來,喬雙鯉口舌生津,眼楮刷地就亮了。來不及多想他‘嗷嗚’一口就咬到了肉上。牙齒咬下充盈的肉汁溢了出來,肉質鮮美,外酥里女敕,香噴噴豐富的油脂在舌尖上爆開。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連吃七八根巴掌大的肉條月復中饑餓感才終于衰退了下來。喬雙鯉這才來得及回過神來道謝,一抬眼卻撞上了樓鴻風那張皺著眉剽悍的臉。他舉著肉條,見喬雙鯉不吃了,皺眉不悅斥責道︰
「怎麼就吃這麼點?你小子也太挑食了吧,這可是頂尖日本a5和牛。」
說罷,樓鴻風利落把剩下的肉條塞到嘴里,三兩下嚼了咽下,完全沒嫌棄喬雙鯉咬過的部分。???
喬雙鯉出離驚恐了,幾乎噌地往後一座直靠到了沙發後背,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楮?啥玩意a5和牛?他這輩子都只吃過菜市場最樸素的牛肉!而且剛才難道是樓鴻風喂他吃的?!
正在喬雙鯉幾乎僵硬石化的時候,旁邊沙發向下一陷,清淡誘人至極的魚香傳來,引得喬雙鯉下意識抽了抽鼻子,緊接著,就听沈逸飛平淡的聲音傳來︰
「挪威北極鱈魚罐頭,嘗嘗這個吧,牛肉畢竟太膩了。」
「不不不我不用——」
喬雙鯉感覺整個世界都魔幻了,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做什麼?!
「嗤,手下敗將。」
樓鴻風不屑譏諷道,他從腰間解下串鑰匙,滿不在乎地拋到喬雙鯉手中。同時凌厲眼風不善掃向沈逸飛。
「你的車。」
「滾開,垃圾。」
說罷,他一躍上沙發,半空中只剩下只女乃豹貓崽子,穩穩落到喬雙鯉肚子上,霸道傲慢佔據了全部位置,自顧自地就嗅他,舌忝他,露肚皮。並在喬雙鯉渾身僵硬的時候扒著他手指就開始舌忝。邊舌忝邊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女乃貓眼楮都眯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還不忘一尾巴抽到沈逸飛身上,警告般亮了亮爪子。
沈逸飛變成暹羅,小黑臉再次出現,他畢竟輸給了樓鴻飛,就只能委屈巴巴盤尾巴蹲在沙發上等待,藍眼楮一瞬不眨地盯著喬雙鯉,跟排隊似的。至于地位最低的戰五渣樂哥,他被剝奪了上沙發的權利。斑禿女乃牛貓咪咪嗚嗚哭著盤在喬雙鯉腳邊,心酸一口口自己舌忝著毛。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喬雙鯉茫然的想,被三只女乃貓環繞,爭搶著求模。手指被咬的有些疼,他下意識屈指警示彈了下豹貓小崽子的耳朵,剛彈上去喬雙鯉就渾身僵硬了,驚恐低頭看向樓鴻風。然而之前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卻沒有任何惱怒,只是無所謂用後爪撓了撓耳朵,又換了根手指舌忝。
‘輸掉的只能淒慘睡書房,跟在老大**後面當一只沒有尊嚴地位的舌忝狗!’
樂哥的話不斷在喬雙鯉腦海中回放,然而他被舌忝的實在是膽戰心驚!腦海中一直回放著樓鴻風那張超凶的臉。都快被嚇萎了!【不是】,更何況即使變了貓樓鴻風也依然不改霸道挑釁本性,沒多久開始試探著想往喬雙鯉頭上爬。
僵著臉擼了半小時,喬雙鯉終于是忍不住,大著膽子把豹貓推到一邊,將已經把他鞋帶全解開的女乃牛樂哥抱了起來。
非要擼同學的話,那他還是對樂哥動手吧!斑禿的女乃牛貓崽兒擼起來自然不如那兩只好,但也是暖融融一團,驟然放松的喬雙鯉樂呵呵給他擼毛,頓時沒了心理壓力。他動作嫻熟的給女乃牛撓下巴,听到那滿足舒服的呼嚕嚕聲簡直暖到了心底。
不經意間,喬雙鯉忽地覺察到了兩道銳利如刀片的目光,存在感極強,讓人難以忽視,他眨著眼疑惑看過去,被嚇了一跳。
就見豹貓崽兒和小黑臉暹羅蹲坐在一起,炸著毛,撇著飛機耳死死盯住女乃牛樂哥,不善的目光就像小刀子似的,一片片幾乎要從他身上割下肉來。看的喬雙鯉背後都忍不住涌上寒意,也只有智障樂哥完全沒有覺察到,興致勃勃抓著自己的尾巴玩。
「那個……今天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畢竟還有測試。」
喬雙鯉弱弱提議道,抱著絲毫沒有求生欲的樂哥站起身,逃也是的回了房間。別墅二樓是起居室,中央是鋪著柔軟地毯的公共客廳,有兩條看起來很舒服的布藝長沙發以及無數散落在地的軟墊,沙發後依次立著四個豪華貓樹,枝杈蔓延還自帶鈴鐺玩具。
這一天過得實在是令人心神俱疲,房間已經都被學校分配好了,門前銘牌上雕著他們的名字。喬雙鯉把樂哥塞到了左側他那間房里,然後進了自己那間。房間大且寬闊,采光很好,衣櫃里掛著還未拆封的嶄新校服,旁邊整齊堆放著學校發的生活物品。
但喬雙鯉實在是太累了,他撲向了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大床,幾乎是挨到床的瞬間困意瘋狂上涌,眼皮粘的睜不開。本來喬雙鯉還想強撐著問問測試的事,結果沒堅持兩秒他眼楮就閉上了。
先睡會,等起來後再問好了。
他迷迷怔怔的想,再也無法抗拒的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喬雙鯉眉心漸漸緊蹙,那些無邊無際的絕望悲泣似乎在夢里又找了上來,如影隨形,不給喬雙鯉留片刻喘息之機。耳邊是似哭似笑荒誕的竊竊私語,喬雙鯉沉入黑沉噩夢之中,輾轉反側,眼皮痛苦顫抖,彷如溺水之人掙扎的妄圖逃離痛苦。
砰砰。
窗玻璃突然被敲了兩下,一條金棕色的大毛絨貓尾掃過,毛絨絨白爪子在窗戶上揮舞,嘗試了好幾下才把留了條縫的窗戶推開。一只大貓悄然靈巧從外面躍了進來,四爪落地沒有半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