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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我扶你

我身上蠱毒發作,全身關節劇痛鑽心,明知道怪尸臨近卻連逃生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拼命拽著隨心不斷倒退,盡可能把身軀縮緊山坡下面荒草當中。

斷腿尸獨腳踏地的聲音越來越近,不到一會兒的工夫,我就听對方的獨腿落在了我們頭頂上方,我伸手抓向血眸的瞬間,卻听見隨心嘴里發出一聲悶哼。

我趕緊回手捂住了對方嘴,狠狠瞪了隨心一眼。

可我卻在這時也被左臂關節上傳來的劇痛疼出了一身冷汗。

我眼見一根像是松針似的木刺穿透了我的衣服,從手臂上鑽出了體外。滾圓血珠從木刺尖端簌然流落,尖銳的木刺也在節節攀升。

那根只有鋼針粗細的木刺,就好像是牽扯著我手臂上的神經不斷拉扯,每向外鑽出一點,我都覺得痛徹心肺,腦袋里除了劇痛什麼都想不起來。

尸神蠱?

我還記得那像刺蝟一樣全身被木刺扎穿的探神手,他死前就是中了尸神蠱。

黑老說過,尸神蠱是蠱毒也是咒術,如果沒有巫門秘咒,那根木刺怎麼會憑空從我身上長出來?

我正疼得幾欲昏厥之間,斷腿尸卻沿著山坡一步步的跳了下來,用一條獨腿撐住地面,將身軀拔得筆直。

我不見手腳移動,他卻在山坡上緩緩轉過了身來,臉色陰冷的看向了我和隨心。

我與對方四目相交的瞬間,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跑不了了——從我四肢上生出的木刺,好像四支長釘,毫不留情的釘死了我四肢關節。

我雙腿已經變得僵直無力,提刀的手臂又回不過彎來,就像是被釘在砧板上的活魚,只等著有人過來下刀。

斷腿尸輕輕墊著腳步一下下的往我身邊跳過來時,我猛一轉頭咬住了我自己肩膀上的木刺,仰頭向後拽去,硬生生把木刺給扯出了體外。

木刺離體我只覺得像是把自己的手筋活生生的拽了出來,差點疼得魂飛魄散。可是為了活命,我卻只能強忍著劇痛,把手肘送到了隨心嘴邊︰「咬住,快點!」

隨心毫無遲疑咬住木刺尖端,我自己拽著胳膊奮力向外一扯,硬是拔出了手肘的毒刺,我的手也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外甩動而起,從傷口上濺射而出黑血也一路灑向了地面。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快要失去知覺的手掌怎麼按上了血眸的刀柄,只記得自己憑借著本能打出了一記離手刀。

三尺長的血眸在我手中飛旋而起,化作刀輪 ,在離地一米多高的地方凌空而去。

我在千鈞一發之間發出的一刀,明顯帶著死里求生的意志,人的精氣神全都集中在了刀上,換做平時我刻意出刀。也未必能在瞬息之間就達到那種以神御刀的境界。被生死激發出來潛能讓我那一刀帶起電閃雷鳴般威勢,刀鋒所指,所向披靡。

我那一刀也同樣是在賭命,我出手之前手臂幾乎沒了知覺,完全是靠著自己殘存的意志控刀出手。

一刀得手,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招失手,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

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一刀結果。

直到數秒之後,我才听見了一聲刀鋒砍斷了骨骼的聲響。

等我回頭看時,橫飛而去的血眸已經斬斷了尸體的獨腿,鮮血淋灕掛在了遠處樹干之上,無腿尸體仍舊是軀干筆直立在草叢當中。

我那一刀是要去削尸體的首級,可刀鋒卻偏離了我預計的方向。

糟糕!

我的腦袋剛剛冒出兩個字來,就再也承受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慢慢恢復了知覺,我還沒來得及睜開眼楮,就听見身邊傳來了一陣陣壓抑抽泣聲。

等我慢慢睜開眼楮,第一眼看到就是淚流滿面的隨心,對方就像是被的扔在狼窩的小女孩,明明嚇得想要放聲大哭,卻又害怕吵醒了身邊的惡狼,只能強壓著恐懼一下下抽泣,或許只有這樣的哭泣才能讓她稍稍化解她的恐懼。

隨心看見我醒了來,強忍著哭聲給我打了一個眼神,我稍一轉頭就看見了那具雙腿齊斷的尸體。

面孔僵硬的死尸用雙手撐著地面,一動不動矗立在距我不到一尺的地方,從他身上流出來的黑血已經把我身下泥土浸透數尺,帶著腥氣黑血還在一滴滴的從尸體的斷腿上滴落而下。

「有什麼可哭的?死豬不怕開水燙,都已經中蠱了,多中幾樣還能怎麼著?」我掙扎著模向自己左肩咬牙將木刺給拔了出來,三根木刺接連離體之下,我疼得全身冷汗淋灕,手臂和雙腿卻漸漸恢復了知覺,唯獨左腿卻像是被人從身上砍下去一樣,絲毫沒有感覺。

我試著挪動了一下左腿,整條腿卻像是不是我身上的東西,半點都不听使喚。

我的腦子頓時「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在那里。

「王歡……王歡……你怎麼了?」隨心像是發覺我身上不對試探著喊道︰「王歡,你說話啊?」

「我腿廢了!」我沉聲之間,用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像是那條獨腿殘尸一樣,一步步蹦到樹邊奮力拔下血眸,兩刀砍斷了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拐杖,支撐著自己的殘腿慢慢挪回了隨心身邊,伸手拔掉了她身上的木刺……

隨心疼得嘶聲尖叫,我卻面無表情的把她四肢上木刺全都拔了下來,才對疼到全身打顫的隨心道︰「你走吧!趕緊會合探神手,說不定還能找到生路。」

隨心在我轉身時忽然喊道︰「你呢?」

「我還有事情要做!」我要去找葉尋。葉尋和豆驢子是因為我的計劃被帶進了興安嶺,不確定他安然無恙,我死不瞑目。

我剛剛走出幾步,就听見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響,等我回頭時,卻看見那具無腿尸體竟然用手撐著地面從我背後跟了上來。

我本能一揚手中血眸之後,想了想就放下長刀,任由著尸體跟在背後,一步步的走向山下。

我還沒走出多遠隨心就從後面追上來,架住了我胳膊︰「我扶你!」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隨心︰「你不怕死?」

隨心一言不發扶著我走下山坡,那具尸體始終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背後,我走,他就往前,我停,他就留在我們附近。

我幾次回頭看向死尸,他都是在用一雙空蕩蕩的眸子跟我對視,直到我再次轉身向前為止。

扶著我的隨心反而變得越來越冷靜︰「你想去哪兒?」

「去找狐狸窩!」

狐狸極為狡猾,但也並非無跡可尋,有經驗的獵人很容易就能找到狐狸的老巢,但是能不能將它給堵在窩里卻又另當別論了。

那只被黑老抓住的白狐一直在想辦法拖走葉尋的血眸,說明它應該距離自己老巢不算太遠,找到它的老巢說不定就能找到葉尋的蹤跡。

我以前在古董街的時候,也有人在倒騰狐狸皮,我還特意問過他們怎麼能抓著狐狸。

那人喝多了之後,跟我說了一堆上山打狐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靠不靠譜,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踫踫運氣。

可是山區這麼大,我身邊連條狗都沒有,我又上哪兒去找狐狸?

我正在拼命回想那個皮貨販子,當初告訴我怎麼才順山找狐狸的時候,卻覺得隨心架在我胳膊底下的手臂忽然一緊,等我回頭看時,隨心的五指已經抓進了我肉里,她的手指是在扣我經脈?

我左手架著一支拐,右手上提著血眸,隨心正好扣住了我右臂上經脈,我半邊身子都在跟著發麻,持刀的右手也漸漸把持不住刀柄。

「你想干什麼?」我話說之間,眼角的余光上卻看到一雙從隨心背後伸過來的人手,對方的雙臂繞過了隨心肩頭搭在了隨心脖子上微微收緊,隨心的臉色已經被勒得有些發青,嘴里卻連一個字都發布出來,只能拼命的轉動眼珠示意他背後有人。

我稍稍轉動了一下視線,就看見一只貼在隨心腦後的空蕩蕩的眸子——斷腿尸?

我一路走過來曾經幾次跟那具尸體對視,他的眼楮里除了一雙已經放大了無數倍又毫無神采的瞳孔再無它物,可是眼中那空茫的死氣卻足以讓人心驚肉跳,不敢再與他對視。

斷腿尸一路跟著我們走過來,就是為了等待時機,向我們下手?

我輕輕掙了一下胳膊,意思是讓隨心放開手指,好讓我調轉刀鋒。

現在唯一能對付斷腿尸的東西,就是我握在右手上的血眸,只要隨心松開我的胳膊,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調轉刀鋒,把刀尖對準身後,貼在我們兩人之間出刀,重創隨心背後的尸體。

可我連續幾次示意之下,隨心不僅沒有松手,五指反而越收越緊,扣在我的經脈上不放,我握著血眸的雙掌也漸漸失去了力道,血眸的刀柄開始在我手里慢慢滑落,我連著用手指勾動了幾次,都沒法抓回血眸。

短短幾秒之後,我的手掌再也承受不住血眸重量,長刀「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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