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瀾尾聲連著諸事漸息後,宮中又回到了往常的模樣。
這日子雖寧靜似水,卻也是真真兒的熱了起來,外頭蟬鳴陣陣,里頭冰果搖扇。
這天,太醫前來請過平安脈後,我只覺日長無趣,便叫過英兒問道,「你既會武功,不如練些招式,讓我們也跟著開開眼。」
英兒只于殿中左右比手一量,然推卻道,「娘娘,這殿中空間若真比劃起來,怕是不夠大。」
「那我們去外頭不就好了,你在廊外比劃幾下,我們在廊上看著。」我復依言提議道。
「好啊好啊,我也想瞧瞧呢!」睞兒在一旁忙著替我搖扇,听至于此亦迫不及待的贊同道。
「娘娘,外面日頭大,熱得很,果真要出去?若熱壞了可如何是好?」沒想到小小年紀,還知道為人著想,我只心中參著感動道,「我哪有那麼嬌弱。」
「娘娘都如此說了,你還不趕緊抓住機會。」睞兒夾著眼色對英兒示意道。
「既如此,那好吧!」英兒見如此,便果斷答應道。
步至廊間,
惟見芭蕉分綠,流水濺濺,竟也並不很熱,我只揀著微風過處,于上靠坐下來,睞兒只將殿內瓜果挑了一兩樣端將出來,而英兒則執杖立于廊外,見廊上諸事皆清後,便起勢擺起了架陣,獨自看來這小宮女的武功還算不錯,只在宮中于明面上保護我,自是沒什麼問題。
忽的,另有一人從天而降的加入了進來,英兒警覺的回身,立時便與那人較量起來,一時間,情況難解難分,高低膠著,卻于此際,公子只悄步從廊院外一臉悠然的走到我身邊,極輕地坐下起興道,「璃兒你說,誰會贏?」
「那我肯定是覺得英兒會贏嘍!」我一動不動,只目不轉楮的盯著廊外比試,隨口糊弄道。
公子抬手于我太陽穴上輕彈一下,又道,「不如,你我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啊?」我怔了一下,模著自己的腦袋,只來了興趣,故扭頭問道。
「我說暗衛贏,你說英兒贏,輸的人罰……罰抄詩詞,怎樣?」公子一臉必勝之態,我如何肯依,只強道,「好啊!」
話音剛落,英兒手中的木杖便被打飛,顯見的落于下風,我嗆聲不服氣道,「公子,你這人怎麼這樣,英兒的武功跟你出自同宗,你眼看著她要輸了,竟也不幫幫她!」
公子卻軟硬不吃道,「那自是她自己沒將功夫練到家,怪得何人?」
「我……」我一時語塞,他趁機將我打橫抱起,見縫插針道,「哎,願賭服輸啊。」
公子把我放于殿內軟榻上,自去書架上找了本樂府詞選,命人于榻上擺一小幾,坐下只將詞選攤開推至我面前道,「願賭服輸。」
我本還想較較勁,耍耍賴什麼的,沒成想,睞兒與英兒竟已幫我把案上的筆墨紙硯都拿過來了,我無奈對她二人道,「你們呀,胳膊肘盡往外拐,我往日對你們這麼好,也不見你們這樣,他一來,如何這麼勤謹。」
「娘娘,咱們這是幫理不幫親嘛!」睞兒于旁如此說道。
「娘娘,怪我,輸了比試。」英兒咬著嘴唇,語氣自責道。
「什麼怪你,怪他,你怎麼可能打得過暗衛嘛!本來只想讓你舒舒筋骨來著,畢竟也是練武之人,不能總將你拘于殿中,誰知道,卻被他算著了!」我看著公子擺臉抱怨道。
而他只將臉幽幽的撇了過去,低聲道,「快寫罷!」
睞兒只細致的將烏墨研好,隨即又裁紙鋪開,我這次當真是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為了。
「公子,我自小不愛習帖,我的字最是鬼畫符,你肯定是故意的罷!」我邊無奈起筆邊如此念叨著。
「那……不正好練練?」公子轉過臉來,認真的看著我下筆道。
我只按著公子翻開的那一頁抄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
我一筆一劃,平聲靜氣的抄完後,公子只忍不住奪過去,看了一眼,有些震驚,又有些想笑道,「俗話說,見字如見人,璃兒仙人之姿,如何這字卻……比丑婦還更甚三分?」
「我听這話,是嫌棄我了?」我隨手便抽出一根沒用過的新筆全力丟向他,並嘟嘴訕訕說道。
「字算什麼?人才是最重要的嘛!」他霍霍接過那支飛向他的筆,只話鋒一轉道。
我倆說罷,目光相接,一個不禁捂面羞笑,一個正是心證意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