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只先于陌歸宮中更衣洗漱完畢後,公子身邊的內侍只早早于門外候著,等待傳召。
換上鳳服的我,銀光粼粼,風采照人,如此好好打扮一下,竟連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娘娘,陛邊的內侍已于門外候了一早上了,可否現在召見?」在陌歸宮中伺候梳妝的一個小宮女如此低聲問道。
「這四五月天,日頭雖不多毒,但終歸還是有些溫度的,趕緊傳進來吧!」我于鏡前轉身側過臉來關照道。
那小宮女得令便恭敬的退出去了。
半晌後,
我只移步陌歸宮側殿內,
內侍跪于地上行禮道,「請娘娘接旨!」
「內侍大人快快請起,本宮年紀尚輕,如何能受此大禮?」我差點羞得就要從正坐上站起來了。
「娘娘好教養,吾今詔曰︰吾後端莊佳容,深得吾心,著今日起賜居有鳳來儀,擇吉時遷至,咸始聞之!」內侍只站于其下,大聲宣讀之。
听罷,我便起身領旨,給足了其面子,並道,「內侍大人,有勞了!」
未時正刻,
我乘著轎攆來至公子賜予的居所外,于轎攆上便已見匾額書「有鳳來儀」四字,璧光閃閃,好不煞眼!
我尚未入及此宮,心下便覺著此名實在太過,只對著旁邊內辦府的宮人道,「此四字實在不好,只改為來鳳殿罷!」
命人開門後,迎面只見一條水流,掣著白石蘭橋,自門前蜿蜒曲折至石溪深處,款款落去,水邊千百株桃樹交叉掩映,遠遠望去,只道是粉垣花壁,得之一派,過了石橋,再往里走去,朱閣清窗,斑竹點映,自是一番道骨,諸樓高下,行廊步接。
進入殿內,大氣之外,更添精致,玲瓏透窗,十樣錦色,霞紗做帳,楠木為案,角落一系矮櫥,俱以放置雜物,床、榻皆雕空瓖玉,做工非常,寶石透鏡,雙面扇屏,琉璃造畫,此間更多種種,只能以無盡二字概括了。
我歡喜之余,更驚公子之意。
內辦府趁我坐下歇息喝茶的空子,從門外領進兩排宮女宮監,賣笑只道任我差使,我略略斜頭向外望去,竟一眼探不到邊,又看著眼前幾個宮女很是面善,只道,「本宮實在使不了這麼多人,便只留下殿內這幾個罷,其他的,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空缺的安排了去,若實在沒有,便給幾兩銀子放出宮去為好,亦無需在這宮中虛晃度日。」
待諸事安當後,我看著剛剛留下的幾個宮女宮監,其中有一個彎月笑眼,還有一個柳眉削腰,冷眼瞧著,很是機靈,便留下殿內近身伺候,至于其他宮女,只讓在殿外做些粗事,宮監平時只需管于門前傳話待召之事,也只留了一個。
我看著這三人,清了清嗓子,只一般震懾道,「自今日起,你們便是我身邊之人,我會拿你們當做家人一般對待,希望你們也能真心待我方好,若無此心的,現在便可離去,我不怪你們,若日後讓我發現,便不會如今般輕饒了。」
「娘娘,奴婢定生死追隨。」
「娘娘,奴婢定生死追隨。」
「娘娘,奴才定生死追隨。」
這三人互望一眼,皆跪下如此道。
我將她們親手扶起,又道,「不要滿口奴婢,奴才的,我听著不舒服,你們沒有名字嗎?」
「奴婢都是自小被家人送于月城行宮,經嬤嬤訓練得禮後,去名方準進宮伺候的。」其中那個彎月笑眼的小宮女直言道。
我想了想,對其道,「你的眼楮會說話,古語有雲︰明眸善睞,不若你日後你便叫睞兒,可好?」
其得此名,只眼眶含淚,跪下謝恩道,「睞兒謝娘娘賜名。」
我又牽過另一個宮女道,「你眉宇長得很好,不若便叫你柳兒吧!」
這個小宮女听言亦跪下,只興奮謝恩道,「柳兒多謝娘娘賜名。」
我轉而對著那一直沒說話的宮監問道,「你姓什麼?」
這宮監只對自己將信將疑道,「好像是姓……李。」
「既姓李,那日後便喊你作小李子罷。」她們的經歷讓我對這些宮人亦生了些憐憫之情。
一切定下後,殿內無事,四人只閑聊了起來。因我領頭問道,「你們覺著公子是個怎樣的人?」我卻見她們都一臉听不明白的樣子,只又道,「就是陛下!」
一開始這三人皆不敢言語,後在我的威逼利誘下,終于開了口,「柳兒只在大婚之時見過陛下一次,覺著陛下長得十分好看,還想著,什麼樣的女子才配的上陛下,後見著了娘娘便明白了。」
這柳兒倒是嘴甜,我只笑道,「原是陛下眼拙才看中了我。」
「娘娘,你知道嗎,這來鳳殿皆是陛下的手筆,陛下親自設計,親自監修,整整日夜趕了七日才于大婚前將此備好,這殿修了多久,陛下就熬了幾夜。」那睞兒又跟我如是透露道,我方才知曉公子的苦心,只因我曾說過要萬里紅綢,千里桃林為媒聘之禮如此玩笑之語。
「是啊,那幾日陛下簡直忙得焦頭爛額,又是尚國諫卿之事,又是定都遷宮之事,又是大婚之事,而後還要修繕此殿,听說陛下于凌國又染了風寒,一連咳了好幾日呢!」小李子接過話茬道。
「公子病了?」我立時神色關切道。
「是啊,內侍說從凌國回到月城時就病了,想是凌國極寒才病的罷!」柳兒如此回道。
定不是于凌國病的,應是在回月城的路上病的!
怪不得他沒有再回凌國找我,自己都病了,還把暖香玉捎給我,真是不讓人省心!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剛剛听言說尚國諫卿又是怎麼回事,故此疑惑道,「尚國諫卿究竟是如何了?此人不是被奪了權柄,在家閉門思過嗎?」
「是啊,可是忽有一天他家的丫頭推門發現尚國諫卿竟已于家中服毒自殺了,眾人都說是這尚國諫卿自己羞愧難當方才如此的。」小李子見我想听便如此大肆抖落道。
公子的手段還真是越來越高明了!我只如此于心中自語到。
「你們在說什麼呢?」隨著聲音,門內正好站著一人,遺世獨立、積石自華的樣子,我只回盼巧笑,秋雲婉轉,起身蹦噠到他身邊,一嘴柔聲道,「公子怎麼有時間過來?」
「實在想你,便過來看看。」他只攜著我于桌前坐下,又看了看左右的宮人,「怎得就這幾個人,不是命內辦府給你送了好些人過來麼?」
「根本就用不著那麼許多,我只留下了幾個看著面善的,現在她們都是我的近人,我還賜了她們名字,」我站在她們前面,一個一個領過去給公子認道,「這個叫柳兒,這個是睞兒,明眸善睞的那個睞,他呢,本家姓李,只叫他小李子了!」
公子听罷點了點頭,擺手示意叫她們退出去,之後,只拉過我,輕聲道,「我的璃兒就是太心善了,太過信任她們,萬一她們對你行不臣之事如何是好?」
我俯身圈住他的脖頸之間,說悄悄話一般的,「我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真心,若某天真如你所言,我也是不會放過她們的。喂,話說回來,我們是不是該說說我們之間的一些事情了?」
「我們之間的什麼事?」他熟練的將我抱于自己身前桌上,對著我如此安然納悶道。
「你病的那幾日,怎麼沒告訴我?」我只微微嗔怪道。
「這有什麼可說得,只能白白讓人擔心罷了。」他只看著我如此說道。
「好好的,又為什麼非要把那暖香玉巴巴的使人送來呢?你留著不好?萬一你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辦?」我越說越有些生氣,眼中亦忍不住有些濕潤起來。
「那不是听著你掉入冰洞之中,我又染病且諸事堆積不得前去,可真的快急死我了,然後只又把暗衛訓斥了一頓方才消氣,」他停了一會兒,只傾身貼近我道,「當時我知道之後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我只抬手用掌心夾著他的臉道,「現在覺得如何了?」
「璃兒又傻了,當然早好了,不若如何與你大婚呢?」他寵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梁,又環顧道,「璃兒此宮可還滿意啊?」
「公子情深,我哪里還敢不滿意呢~」我只欠身感之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