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歡愉!」
寧裴山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喊了自己,可姜歡愉沒有停下。
寧裴山的眼中沒有自己,沒有自己的身影,從來對自己都不曾有過喜歡,一切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並不喜歡我……
她沒想過自己要跑向哪里,只是不想呆在寧裴山跟前,她不知道說出那句話之後兩人還能怎樣相處。
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兩人之間便再不能回到之前,誰也不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對方眼中的詫異太過明顯,自己早就知道,可自己還是說出了口。姜歡愉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自己的生命太過短暫,她珍惜每一天得來不易的生活。可正是這樣,她做人做事都用上了百倍的認真。
動了心又怎麼可能就能立馬坦然處之,一方面是心太疼了,另一方面姜歡愉不想兩人太過尷尬,所以她跑了。
轉角是之前寧裴山駛來的那條小巷,路燈有些昏黃,姜歡愉慌不擇路,一時竟與轉角出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對不起!」
帶著歉意,姜歡愉連忙微微躬身草草點了個頭,雖然此刻她的胸口被對方的力道撞的一陣發疼,總是她太過冒失。
那男子一身黑衣,身量有些壯實,戴著一頂鴨舌帽,壓的有些低。
對方似乎沒有听見姜歡愉的道歉一般,同她一樣,在轉身之後步子停了一下,繼續朝另個方向疾步走去。
身後再次傳來了寧裴山的呼喚,正當姜歡愉反應過來想要再次逃開,一絲異樣從她的月復部傳來。
姜歡愉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可眼前的情況讓她雙眼瞪如銅鈴!
在自己的右側月復部上,一節手柄正釘在她的身體上!
姜歡愉一臉茫然,竟下意識的將它拔了出來,可就這動作,壞事了!
手中的手柄下,一道有些亮的白光晃了晃,可更多的是滿是紅色,還滴著血的鋒利刀刃!
帶血的匕首從姜歡愉手中滑落,跌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裂口旁,深色痕跡不斷在自己淺色衣服上快速擴大。
姜歡愉伸手模了模,手心里,是一陣粘稠的溫熱。痛覺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瞬間傳遍了她整個身體,腳趾間的冰涼,頭皮上的發麻,以及一陣陣沖擊著她腦門兒的劇痛!
心口上的痛被這突然襲來傷痛整個轉移了注意力,姜歡愉甚至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發黑。
她張開了張口,老半天才發出一聲喘息似的申吟。
兩腿有些打顫,此時的她已經站不住了,整個身子發軟的厲害。
姜歡愉雙膝直接跪了下去,手心一把按住傷口想要止住劇痛,可鮮血已經入泉涌一般,從姜歡愉的指縫里不斷溢出。
她有些艱難的扭過頭去,想要看清凶手到底是誰。
而另一側離開的男子余光回頭瞄了瞄,已經看到姜歡愉倒在了地上。
似乎也嚇了一跳,慌不擇路一般被絆了一下,忙手腳並用的爬起身來,接著便開始猖狂而逃!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姜歡愉的傷口溢出的鮮血已經浸濕完了她衣服,大片的血跡仿佛扭一扭衣服,都能擠出血來!
「姜歡愉!」
寧裴山緊跟在她,不過在姜歡愉身後晚了不到十來秒。
一個轉角後,他竟然看到了姜歡愉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
快步跑了過來,一大灘深褐色的痕跡在微弱的光線下入了寧裴山眼眸中,而一旁那把帶血的匕首甚為刺眼!
「姜歡愉!」
這聲幾乎驚呼下,寧裴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腳底板沖了去,腦子一時竟然空了,頭皮都在發麻!
整個背脊的寒毛全部立了起來,連他的手指也竟然在這瞬間不听使喚了似的,開始不斷的顫抖!
這一刀扎在了姜歡愉身上,可同樣也像是扎在了寧裴山胸口上一般!
他雙眼沖上了血絲,腳下似乎被灌上了鉛一般,沉重的讓他邁不開步子!
仿佛這時寧裴山的呼喚才入了姜歡愉的耳朵,她艱難的側過頭看向來人。
一直忍耐的委屈與傷心,混著傷口的疼,眼淚終于忍不住決了堤。
可姜歡愉的視線依舊一陣陣的發黑,寧裴山的身影在他的眼眸中分外的模糊。
似乎自己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被他看的正著。
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厲鬼的手中,沒想到最後會被人給捅了!
這麼痛,這麼多血,自己怕是真的要死了……
這樣也好,寧裴山便不用再救自己,寧裴山也不會因為自己再受到傷。
稍稍自私一點想想,死在寧裴山眼前,他會不會一輩子記得我……?
似乎傷到了動脈,姜歡愉血淌的太過厲害,整個人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晰了。
微弱的燈光打在對方的側顏上,是與平日那副不動如山的沉穩樣截然不同!
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一副驚惶不安的臉,眼中流露著毫無掩飾害怕!
姜歡愉眼中的淚溢出的更多了!
自己還是嚇到了他,可這一切,卻終于要到頭了!
捂住傷口的手沒多少力氣,卻還是向著對方伸了過去……
姜歡愉滿是鮮血的手,向著寧裴山的身影無意識的抬了抬。
她有些想要再觸踫對方最後一次,可對方與自己直接就像此刻的距離一樣,仿佛近在咫尺,卻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境。
「寧……裴山……」
這聲微不可聞的輕呼,像是姜歡愉的喃呢,也正如她的無奈,在夏日炙熱的空氣中,冰冷如此時的夜色……
似乎在記憶里,有一角微微松動了些,而後無數的場景竟然在寧裴山的腦海中如電影一般上映!
不過微微愣住的這兩秒,寧裴山的腦海中已經過了上億幀的畫面!每一張都如此的清晰,連場景都與眼前的畫面重合在了一起!
記憶里,也是一個女子朝著自己伸出了手,淺草馬蹄,鮮血如當時天邊的赤霞!
「姜歡愉!」
寧裴山直接撲了上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髒,這襲來的痛,不斷侵蝕著他,像是被人從心尖上,拿刀生生挖掉了一大塊兒肉!
寧裴山慌了,以往的那些淡然通通被他丟在了腦後,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