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王家三房的女主人們幾乎人人都在面壁反省。
或因沉不住氣,或是意識到自己的眼界和格局太小。
蘇氏、林婉清和小喬都屬後一種。
洛槿是這兩點兼而有之,所以是反省最深刻,也是最後悔的。
原因不言而喻。
大喬的後悔程度比洛槿還甚。
要是當時她再沉著一點,也不會弄成現在這種被動的局面。
原來在成王親自來王家宣旨的第二天,他就出發去了北疆。
不出七日,各種好消息陸續傳來。
王澤楠確實到過高國國都,是打敗了叛軍和契丹奪回來後,而不是叛逃到那里的。
接著他和高寒聯手,把夾在高國國都和趙國柳州之間的叛軍全部剿滅。
這樣趙國和高國之間又打通了,兩國可以繼續互為犄角,共同抗敵。
而且成王一到,士氣愈發高漲。
有成王坐鎮幽州,王澤楠放開了手腳,和高寒兩面夾擊。
不到一個月,就把叛軍和契丹人從趙國國土上轟出去大半。
現在他們只能龜縮在齊王封地與契丹接壤的一小片區域。
不過雙方都已經是力竭,齊王固然無力再反撲。
但有契丹人支持,固守那部分山區的能力,還是有的。
而成王和王澤楠要徹底清剿所有叛軍,也是相當吃力。
再打下去也不會有太大收效。
也只能先壓制叛軍在那里不能動彈。
高寒所在的高國就更不要說,早就是強弩之末。
加上這次國都被破,最富饒的城池被洗劫。
用現代語說,高國就是已經破產了。
所以高國這輛破車還能不能往前推,都是個未知數。
真的無力再戰。
這樣,戰爭又到了僵持階段,而且這個階段持續的時間,還不會太短。
不過這樣的結果已經讓大趙君臣相當滿意了。
北疆暫時穩定,朝廷才有精力集中對付南邊的陳國。
而此次立下奇功、大功的非王澤楠莫屬。
馬後炮成王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但架不住人家運氣好啊!
沒費什麼力氣,就算救了二舅子,媳婦兒妥妥到手了。
雖然一直被人非議趁火打劫什麼的,可人家鬼見愁何時在意過別人的言三語四?
倒是看似風光的王家更為尷尬。
針對他家的各種風言風語比比皆是。
當初王景秋讓大喬等著听,她算是听了個足。
尤其因為妒忌王澤楠,故意說他借了妹妹的光的最多。
還說,王家男人說是寵女(妹)成魔,關鍵時候還不是為了兒子賣閨女?
等等。
大喬听的心驚肉跳。
這些風言風語,要是被夫君听到,還真的往心里去了的話。
那就如公爹預測那樣,會成為他一輩子解不開的結。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逼小姑的罪名,不知何時就會東窗事發。
唉!自己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呢?
這件事可怎麼辦?
她滿月復的心事無人訴。
最後想到了妹妹。
公爹大發脾氣那天,是妹妹扶她回的屋。
她看得出妹妹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于還是以關心她為主,沒問別的,更是沒有猜疑責備她。
那她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妹妹,讓她幫自己拿個主意。
小喬越听心越沉。
果然像她猜的那樣,是姐姐逼著洛洛去的。
她怎麼那麼糊涂?
又是怎麼那麼快就得到消息的?
成王第一次來時,她姐妹倆和大嫂是一起隨婆母蘇氏回避的。
再次一同回到主院,已經是塵埃落地。
難道姐姐去而復返去偷听的?
得到大喬的肯定答案。
小喬頭疼的很。
忍不住輕責︰「姐姐,娘親(指的是蘇氏,她稱許氏婆母)仁慈,更是愛屋及烏。咱們應該越發敬重守禮才是。你怎麼可以……唉!可你怎麼忽然想起回去听的?那時大家都不知二哥的險情呢。」
大喬囁嚅︰「我,我在回去的路上,听到有丫頭議論,成王是為你二哥而來的,所以才……」
小喬秀眉緊蹙︰「丫頭議論?不可能!咱家家規嚴謹,絕不會有下人敢在私下亂嚼舌頭。」
听她一副當家主母的口氣,大喬有些不受用。
在這個家,婆母蘇氏慈和不攬權。
林婉清身為長嫂,只要有她在,蘇氏定會把理家權都交給她。
當她們都不在京城時,這里的管家權暫托給小喬。
就算她們回來之後,小喬立即交權,她還有肩挑的二房的當家主母權。
合著三房三個妯娌中,只有她永遠沒有掌家的機會。
所以也永遠拿不出這種當家主母的口氣。
不覺語氣泛酸︰「就算我沒做過當家主母,也不至于造謠生事。」
小喬微悔,她一直知道姐姐的小不自在,盡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刺激她。
忙把話往回拿,安撫著姐姐揭過去這段。
重點對她最擔心的問題想對策。
想來想去,小喬覺得夫妻之間最需要的還是坦誠。
不如等二哥回來,和他一五一十的坦白,求得他的諒解。
隱瞞絕對不是長久之計,而且十有**會適得其反,留下後患無窮。
大喬當時做的事雖然非常急躁,也有失道義。
可也是因關心則亂,以後對小姑多多彌補罷。
已成事實,也只有想怎麼彌補才是。
掩蓋真相或推卸責任都是最不可取的。
大喬對她的說法未置可否,暗覺妹妹多少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真要說了實話,假如夫君一輩子放不下芥蒂,那她又如何自處?
可不說,又怕萬一暴露,夫君的反彈會更大。
小喬的建議和開導,並沒從根本上解決大喬的問題。
愁腸百轉的她,最後又控制不住的去找了洛槿。
一說二嫂又來了,洛槿就對她的來意猜出了大半。
之前她已經來過,明白的道了謝,含蓄的道過歉。
現在可能是听了太多流言蜚語,這個心重的二嫂又不踏實了。
洛槿再次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管她是怎麼得知消息的,為了二哥,她都一樣那麼做。
她絕不後悔救哥哥。
心里偷偷補充,就是後悔自己太沉不住氣,也後悔給了趙承瑾希望,對他多少有點歉疚。
趙承瑾雖然不是個正人君子,更不是她的良配,但對她的好,她不能昧著良心否認。
可她無法給他哪怕十之一二的回應。
她不敢,也不能。
她只是趙承瑾人生金山上的一粒沙。
即使她付出百分百,也不過使他的金山更耀眼。
而她則要搭上自己的所有。
女子一旦對情感有了回應互動,大抵如泄洪。
就算她不懼得失,卻不能不顧自己的親人。
她的父兄已經因她斷了前程,絕對不能再讓他們沒了命。
成王的野心,她心知肚明。
她不能再拖累至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