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趙承瑾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
這天念槿閣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去掉偽裝的王澤楠,冷峻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溫情。
輕捶了下一副驚喜交加,難以置信的蘇慕白。
「慕白!是我,你二表哥。」
蘇慕白抓住他的臂膀,急切的說︰「二表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被封為雲麾將軍,去西北打仗了麼?這麼貿然跑來,萬一被發現,恐是殺頭的大罪!」
王澤楠安撫的拍拍他的肩。
「慕白不用擔心,自然有雲麾將軍一直駐守在西北。我來這兒,了卻我最大的一樁心事。」
「啊?!難道是?這,這,你們也太大膽了!萬一……」
「沒有萬一,西北的雲麾將軍為國效命,從未離開。這里只有一個丟了妹妹的哥哥,要找回親人。」
「二表哥!可是……」
「慕白!不用擔心,我都計劃好了。你想法子偷偷把妹妹引出來,見上一面,剩下的就全歸我了。」
「可是,表哥,筱筱她……」
「她怎麼了?出事了?」
王澤楠差點暴起。
「表哥別急!她好好的,就是,就是她可能不太想回家。」
「怎麼可能?!」
王澤楠激動的聲又高起來。
他面對尸山血海,都能泰然自若。
唯獨對上妹妹的事,總是不能冷靜如常。
蘇慕白忙跟他解釋。
他和筱筱曾正式見過一面,當時筱筱易了容,他沒有立刻認出她,但筱筱肯定認出了自己。
以後兩人心照不宣的保持距離,怕引起成王懷疑。
前幾天他通過筱筱身邊的貼身護衛傳話,暗示家里已經知曉她的身份和下落,要接她回去。
誰知第二天,她就傳過消息,
說是祝他返鄉一路平安。還說她雖然也不是蜀地人,卻已是隨遇而安當故鄉。
「你確定這是她傳的消息?」
王澤楠哪里肯信。
「我確定!」
蘇慕白肯定的回答,心里閃過那個清秀沉靜的女子。
她應該是叫曉夢,是筱筱的心月復。
她傳的消息不會有假。
王澤楠有些焦躁︰「這是怎麼回事?該不是被成王發現,逼迫妹妹說的吧?」
蘇慕白遲疑了下,慎重的說︰「據小弟這半年多的多方探查,很多和王府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成王極為嬌寵宋側妃的小表弟。比之親弟弟都不為過。這個小表弟應該就是筱筱。」
王澤楠劍眉一豎︰「你是說筱筱貪慕榮寵富貴,忘了父母親人?」
蘇慕白忙道︰「筱筱不會。我是說成王不會憑白無故對她這麼好。該是有什麼可圖的。真如此,筱筱肯定知道回家不易,才那麼說的。」
王澤楠慢慢坐下,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是。」
成王絕對是所圖不小。
臨來時,父親單獨給他分析過。
成王看似恣意妄為,卻從未貪功爭寵。
擺平陳國,大功一件。
他卻很快請求就藩。
入蜀途中,轉道北疆,挽回敗局,勝利在望。
又輕易讓功與太子。
轉戰西北,穩定戰局。
本該載譽而歸,卻以守望西北為由,繼續就藩。
這麼個低調忠誠的賢王,卻不聲不響做著三樣事。
一,讓鎮軍大將軍鄭鵬飛親佷女,他的母族親表妹生下長子。
鄭鵬飛鎮守在南疆。南疆可說是他成王後院。
二,剛就藩時,內眷只帶宋側妃一人,可見恩寵多盛。
而這位宋側妃就是西北統帥懷化大將軍宋遠征的親妹。
西疆守軍成了他的嫡系,西北也就成了他的勢力範圍。
三,就是他對王家的擺布。
用前途官位輕易擺平大房,用三房愛女掐住一家人的命脈。
王景秋不得不向他表示效忠。
一旦入朝,也得為其服務。
王澤楠這個勇冠三軍的小將也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假以時日,定是他的一把好刀。
就算王景秋竭力把長子和幼子排除出他的圈子。
一旦認真追究起來,一家人哪會撇的清。
軍中他的影響已暗成燎原之勢。
朝中對他也是贊譽有加。
他的這盤棋下得是整個天下啊。
父親因此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唯恐自家無意間助紂為虐,懼其成為家國大禍。
王澤楠也因此明明白白。
妹妹就是成王手中的人質。
實現他野心的一枚棋子,一塊誘餌。
自己想從他的虎口奪食,何談容易。
可他非要奪回來不可。
王澤楠挺直腰身,目光堅毅。
「慕白!還是那句話,你不必擔心,為兄已有萬全之策。你只需引出妹妹,然後立刻離開成州,去洛水準備船只接應。別的都交給為兄。」
蘇慕白想了想,只好點點頭。
他知二表哥是為了保護他,一個勁兒支開他。
他沒有武功傍身,留下來也恐成累贅。
可他又實在不放心︰「二表哥,只你一個人麼?」
「不是,我請了個高人,還有幾個信得過的弟兄。」
「那怎麼沒讓他們也來咱們店里住?」
「不僅他們不能來,我也不能在這兒住。有事兒咱們另約地方。你這里以前筱筱常來,忽然間總不來,怕是已經被人盯住。所以你要事事多加小心。」
「好。那以後咱們就約在筱筱開的火辣辣川菜館,那里我匿名租了個雅間。他們對那里的防範肯定不緊。」
「好!就這麼定了。」
二人商量好,王澤楠又偽裝成來時的模樣離開。
蘇慕白平息下激動,又開始擔心起三表哥。
他在大西北那苦寒之地能適應麼?會不會露餡兒?
卻不知被他惦記的王澤楓,正在大西北意氣風發,爽得不行。
他從小沒怎麼離開過父母,活動範圍有限,生活內容單調,甚至空虛。
從沒過過這種天高任鳥飛的日子。
白天練兵布陣,賽馬比武。
晚上烤肉喝酒,放聲高歌。
哈哈!大丈夫就應該過這種灑月兌不羈的生活。
美醉了的王澤楓感覺自己像是做夢。
一旁為他遮掩的蘇聰頭疼得不行。
原先以為咱家三公子武功實戰比不得二公子,可謀略、心眼子、歪才樣樣綽綽有余。
短短三個月,把二公子的行為舉止學得是惟妙惟肖。
有時連他都看不出真偽。
可如今這放飛自我的樣子,哪里像內斂冷肅的二公子啊?
萬一被人察覺,可怎麼是好?
他不知王澤楓此舉恰恰歪打正著。
連暗中保護監視王澤楠的默一都覺得他的變化很正常。
你想啊!才十七歲的從三品雲摩將軍,公然在朝上抗旨拒婚,還沒被皇帝治罪,反而得了太子賞識。
這麼多的榮耀和資本,給誰還不得忘形一下下?
何況人家該練兵練兵,該查崗查崗,偶爾還打個漂亮的偷襲仗。
什麼正事兒都沒耽誤。
不就晚上喝點小酒,鬧點小鬼兒,鬼哭狼嚎幾聲麼?
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