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城的城中心,有一座灰磚灰瓦的深牆大院,大院大門口正上方連塊牌匾都沒有,卻里三層外三層守了不少帶刀的士兵,硬生生將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弄得十分引人注意。
現在的天合城,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剛會說話的孩童,都知道這個地方是個不祥的地方,這是前朝皇室後裔的居身之所,說是居身之所,實則為圈進。
不過在百姓們看來,亡國下還保有安卵,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只有這院子里的人知道,他們幾代人在這里生活的有多困難,有多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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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未至的一個夜晚,這所大院邊角處的一所不大的院落。
從院內到屋內,所有地方都是黑的,只有臥房里靠近床榻的地方有一絲的光亮。
僅靠這微弱的光芒,隱約可見床上躺著一女人,這女人的樣貌看不真切,不過,那臉是真白,像玉似的,在這樣漆黑的夜色中,發著瑩瑩的光暈。
安靜靜謐的夜晚,忽然被一聲沙啞的嗓音打破,「痛,痛……」
就見床上的女人雙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臉左右的翻著,十分的煎熬。
她這兩聲叫下去,她身旁陪侍的小丫頭掙扎兩下便醒了。
小丫頭利索的起來,坐在了床邊,關切的問道,「公主,您怎麼了,公主,您哪里不舒服告訴歡顏呢,公主……」
是誰在搖她,是誰在她耳邊一直說著話,嗡嗡的好煩呢,像蒼蠅一樣。
呃,一定是醫生,她記得自己在長街的一家古玩店游玩,不小心撞在了店里的古床上,一定是同學將她送到了醫院,現在醫生在給自己診治吧。
恩,一定是這樣。
皇甫真兒眼楮雖然沒有睜開,但是意識已經在慢慢清醒。
「公主,奴婢扶您喝口水,您等會。」
一會兒後,皇甫真兒就感覺自己的上半身被抬了起來,緊接著一股甘甜注入了口腔,瞬間緩解了她的不適。
水,是水。
皇甫真兒像久旱逢甘霖似的,大口的汲取著水,直到再也喝不上水來她才罷休。
「公主還要嗎?」
公主?什麼鬼?
皇甫真兒終于听出了女人嘴里的稱呼,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下一秒,她就努力的開始睜著眼,勢要看清楚眼前的女人。
亮光一點點的落入眼里,眼見著畫面越來越清晰,不一會兒,她就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
不,準確的說,是女孩,小女孩。
這小丫頭頂多十五六吧,肯定沒上高中呢,臉蛋太稚女敕了。
「公主,您醒了!」見她睜開眼,自稱歡顏的小丫頭很是高興,不,簡直是欣喜若狂,「您都昏迷了大半個月了,今日終于睜開了眼,真是太好了。」
她拽著袖口擦著眼角的淚花,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
皇甫真兒不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這要是放在從前,她怎麼也要安慰一下這小孩,不過眼下,她倒沒任何心思去安慰她,因為,這丫頭居然叫她公主。
靠,公主是什麼鬼!演戲呢!
「你……叫我什麼?」簡單的幾個字剛說完,皇甫真兒就感覺到自己的嗓子跟火燒似的疼,而後就開始咳嗽了起來,一陣又一陣,好像都要把肺咳出來似的。
「公主,您別說話了,您的脖子受了很嚴重的傷,大夫讓您好好靜養,不要多說話。」歡顏連哭都顧不上了,趕緊給她順背,「奴婢扶您躺下歇息,您好好的睡上一覺,還有一會兒天才會亮呢。」
公主?奴婢?大夫?
皇甫真兒推開歡顏的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在歡顏稚女敕的臉上打量,語氣略有些發急,「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公主?」
「我是皇甫真兒,不是什麼公主!」
「您是皇甫真兒,也是公主,前朝的昭和公主。」歡顏眨巴著小眼楮看著她,一副要哭的表情,「公主,您怎麼了,您是不記得的了嗎?您不記得自己是昭和公主了?」
「您還記得歡顏嗎?您記得奴婢嗎?」
「……」皇甫真兒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生疼的嗓子提示著她,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在做夢。
她……她怎麼變成了昭和公主,古代嗎?皇宮嗎?這是什麼情況?
皇甫真兒狹長的雙睫顫了顫,忽然,腦海中顯出古玩店的那個雕花的古床,電閃雷鳴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而後喃喃道,「我是因為……撞上古床,穿越了嗎?」
「公主,您在說什麼?」歡顏沒听懂她的話,略有些詫異。
皇甫真兒不自覺閉眼,腦袋好似一團發面,不斷的發脹。
「公主!「歡顏看她這副表情,眼含憂慮,目光閃爍幾番,她突然想起了一事。
十幾日前大夫替自家主子診脈時說,就是公主醒來,可能因為大受刺激,會失憶。
公主顯然不認識自己,又說了那些讓她听不懂的話,是不是,公主失憶了。
她連忙說,「公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皇甫真兒眼瞼處狹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她沒說話,這看在她的眼里,算是默認了。
歡顏心口一陣的發急,不過很快她就穩了下來,失憶就失憶嘛,公主的記憶中也沒什麼開心的事情,失憶了反而好,省的她總是愁眉不展的。
歡顏說,「其實,您失憶,沒什麼不好的,您以往的這十七年,沒有一天是開心的,幸福的,忘掉過往的不快,也許明天,能夠開心的笑一笑呢。」
「你是歡顏?」皇甫真兒沒听進去她的絮叨,睜開雙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稚女敕的小丫頭。
想,不管是離開這里,還是留在這里,她都需要從這個小丫頭這里得到一些訊息。那麼,她要好好的從她這里打探一下。
「恩,奴婢是歡顏。」歡顏重重點頭,「……是您的奴婢,奴婢六歲過來伺候您,已經十年了。」
「六歲過來伺候我?都已經十年了?」皇甫真兒驚呆了。
古代的這個社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封建,還要吃人不吐骨頭。一個六歲的女女圭女圭,在她看來自己連廁所都不會上,在這里,居然都來伺候人了。
听到這些,皇甫真兒更堅定要回到二十一世紀。
「恩。」歡顏點頭,「說句越距的話,奴婢和您是一起長大的。奴婢進府的時候六歲,您七歲,從此以後,我們形影不離,一直到現在。」
皇甫真兒看著她,雙眼不由得變得更柔。